一人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人,冷嗤一声,“怎么,你又急了?” …… 某处奢华大气的马车上,一只戴着持珠的手撩开帘子一角,瞬间繁华入眼,看着周围层楼叠掩,彩绸雕龙,清润的眼眸微弯,喟叹一声。 “中原可真热闹。” 坐在另一窗边的人,面孔陌生冷峻,一身藏青色纱袍贵不可言。 衣襟上拓着鎏金纹饰,头戴蓝绿珠串抹额,劲瘦的腰身被暗红金带收束,整个人透着轻佻张扬的少年气。 他看着骑着战马走在队伍之前的人,清浅倦怠的眼眸微眯,长睫颤了一下,喃喃自语。 “那小没良心的没来。” 那迦看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唇角扯出一抹浅笑。 “一年等的了,就片刻便等不了了?” 那人正准备搭话,一阵热烈的吹吹打打猛然炸响,高昂的鼓声与唢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长街的另一头,一群穿着瑰丽怪诞服饰,头戴青面獠牙面具的人,踏着奇异的舞步,手中摇着法器,迎着人群走来。 鼓槌重击,大气恢宏,一跃一扬,一走一翻,带着华丽怪诞的古朴神秘,充满了力量与活力。 各国使者不再矜持,纷纷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欣赏着踏着怪异步子,穿梭在人群中的表演。 眼前舞姿怪诞,耳边锣鼓喧天,大气磅礴之势扑面而来,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傩舞跃动,百鬼避行,驱灾祛邪,天下太平,我等恭迎各位使臣,驾临中原!” 舞者摆着形态各异的姿势,手中拿着绮丽神秘的法器,像是来自上界的使者,朝着各国使团一阵高呼。 周围人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这就是中原文化,最有力的迎接,莫过于身临其境,与之共鸣。 鼓声未止,舞步未停,傩者穿梭于各国队伍之中,轻摇法器,祈福消灾。 “傩,祝也。” 某处车窗,清浅倦怠的目光穿过纷繁的人群,落在一个头戴青黄獠牙面具,身穿红黑诡异服饰,舞步踏的歪歪斜斜的人身上,眼眸一弯,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面具下的眼睛瞬间穿过人群望来。 明明两个人都戴着面具,一个青面獠牙,一个冷峻陌生。 可两人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隔着人海遥遥相望。 朝朝顾盼,夜夜辗转,未见君子,其心已醉。 众人只见一纤细高挑的舞者一翻一跃,朝着一处马车靠近,衣袍翻飞,青丝飞舞。 绕着西域使团的马车跳了一圈,随后停在一处车窗旁,抬手将手中摇铃递给了坐在窗前,目光追随着她的异域公子,杏眼一弯。 “见傩戏,百病祛。” 周围百姓顿时一阵起哄,“客人,你是得傩者祝福之人,中原欢迎您!” 千万人中,他得傩者庇佑,中原万民迎之。 注:傩戏,又称鬼戏,是汉族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汉代以后,逐渐发展成为具有浓厚娱人色彩和戏乐成分的礼仪祀典,如今属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第255章 我来了 今日八方来客,中原歌舞竞作,呼声不绝,盛千钟美酒,摆长席夜宴,迎座上之宾。 接着陛下下旨,往后一月,宵禁取消,大开坊市,灯火长明,酬宴群芳。 霎时,整个盛京城瞬间被一股热闹喜悦之气包围,烟花高举,火树千妍,光灿九霄。 恰如,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 一年前的四海敌对之势,便于今日美酒夜宴之中破冰。 “姑娘你听,城中烟花此时还在盛放,想必此时街上定是热闹至极!” 叶昭榆闭着眼睛靠在汤池壁上,纤长浓密的羽睫沾着水雾,卷翘自然。 正懒洋洋地泡在水中,听着身后侍女绘声绘色的讲着今日盛况。 四周白绡飘扬,热气氤氲,薄雾悄悄晕染着她的轮廓,像是一朵极艳的玫瑰,开在初晨时分的雾中,神秘朦胧,又娇艳欲滴,美的不似凡品。 她白皙的指尖随意拨了一下水面,瞬间惊散了池中绰约多姿的倒影,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肩头,黑白冲撞,清绝无双。 不知过了多久,水中人影微微侧头,清冽之声随之传来。 “各国使团来的都有谁?” 随着她一动作,左肩青丝顿时散开,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狼眼缓缓露出发间,只对视一眼,便瞬间被那野性与孤傲征服,让人心脏不禁猛的一缩。 侍女愣了一下,好霸道的图腾。 纵使已经见过数次,再见时竟还会被惊。 也不知道她们姑娘从哪儿看来的,竟还给纹在了肩上。 随后她又自然的擦洗着手中长发,想了想今日打听来的消息,缓声作答。 “北幽此次来的是右将军巴颌与北幽二王子赤那多,西域来的是西域国师与使者画殷,南坻来的是摄政王黎宿与七皇女黎纤,召楚来的是尚书令蔡奇闻与三皇子慕容常风……” 闻言,叶昭榆缓缓睁开眼睛,眸光清浅倦怠,伸手搅了搅水面,看着漩涡渐起的池中,弯唇笑了笑。 来头都不小啊,也不知道舅舅能否将人镇住。 不过,此乃中原地界,若真有人按耐不住寂寞,妄想惹事生非,她们可不介意关门打狗。 “哗啦” 她缓缓起身,周身水珠瞬间朝着池中跳动,发出一阵错落有致的轻响。 侍女拿过一侧软绸覆在她的身上,遮盖着那如雪的肌肤与优美的曲线。 随后叶昭榆裹着软绸,走到一旁的小榻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草草擦了一下湿漉漉的长发。 “各国使团如今被安排在了何处?” 白日匆匆一瞥,便被人群分隔,碍于传言,终是相见不能相识。 她叹了一口气,长睫轻眨,也不知道小谢公子被安置在了何处。 侍女拿过她手中的帕子,仔细的替她擦拭长发,缓声道: “西域使团被迎去了城东卞安使馆,北幽被安置在城西容仪坊内,南坻则在城北风簇琅轩,其余各国都在城南客舍。” 叶昭榆顿时笑出声来,眸光十足潋滟,将整个人衬的生动无比,既明媚又张扬,终是散了周身许久以来的紧绷感。 舅舅这是生怕那三家在盛京城内大打出手,竟将人离的一个比一个远。 也是,那些人中,随便拎出一个,可都不是善茬,这要闹起来,苦的可是她哥。 毕竟,叶问荆可是受命保护各国使团安危。 月色凄清,星河明淡,风将室内层层白纱吹起,无数纱幔翩然欲舞,恍若仙阙。 叶昭榆穿着一件白色衣裙,雾蓝滚边,腰系同色束带,背后绣着一大朵月白色木芙蓉,清贵高雅,又不失灵动。 她正坐在飞舞的纱幔中,如云的青丝散在身侧,周围烛火映在她的脸上,靥辅承权,神姿仙态,又透着几分清冷缥缈之感。 四周静谧无比,放眼望去,整个濯缨轩除了她,再无他人。 她一手支着额角,半阖着眼眸听风,一手敲着桌案,青丝悠然的荡在腿边,带着几分不骄不躁之感。 突然,心念一动,她蓦然抬首,只见四周纱幔飞舞,如梦似幻,一人正静静站在其间,玄衣飘摇,眸光缱绻。 见她抬头,嘴角不禁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含着笑意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脸上。 如墨的长发被金色镂空发冠高高束起,扬在风中,肆意且从容,如雪里温柔,水边明秀。 叶昭榆心跳猛然漏了一拍,蓦然起身,衣摆带翻了桌案上的茶盏。 她向前走了一步,又猛的停下来,竟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 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人,眼眶一红,轻轻扯了扯嘴角,音色带着几分颤意。 “你,来了啊。” 她知道他会来,所以遣散了所有人等他。 摩那娄诘看着带着几分慌乱的小丫头,眼中扯出一丝心疼,轻轻颔了颔首,音色轻缓。 “嗯,我来了,阿榆过来,来我身边,我抱抱你。” 叶昭榆眼睛一热,小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将人抱住,好似想将自己挤进他的骨血里藏起来。 这样,谁都不能将她们分开。 月上中天,清晖铺了满室,纱幔飘扬间,两人紧紧相拥,青丝纠缠,情思难掩。 摩那娄诘听着怀里人的抽咽,心里发疼,双手猛的收缩,将人紧紧抱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音色沙哑。 “我来了,我来中原了,我来找你了。” 什么赴宴,什么连枝,不过都是借口,他来中原,只为一个她。 叶昭榆闻着鼻尖熟悉的檀香味,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摆,哭的不能自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她就是想大哭,想发泄,想毫无保留的抱怨这个世界。 她有多久没哭过了? 大概自黎州战火结束后,她就再也没哭过了。 面对贺叔的利用,诡谲的局势,舅舅的试探,与得报的大仇,她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因为她想逐渐变的无坚不摧,她要果断要冷静要处变不惊,这样,才走的越稳。 她像是一个造神者,亲手一笔一笔的篆刻,将一尊普通的雕塑打磨成一座名为“叶昭榆”的神像。 不悲不喜,不哭不闹,不痛不伤…… 好似只有这样,她便能扛下所有倾轧来的风雨。 因为众人拜神,而神拜自己,不可退怯。 她以前总觉得背后有一只大手,将她一推再推,越推越高。 而如今,她也亲手将自己推向了神坛,再也走不下来,只能迎着风雨,一路高歌。 因此便造就了千万人畏难,只她一马当先的局面。 她明明不想站在高处,可往后一退,又粉身碎骨。 所以,她被迫架在了高处,被舆论裹挟,被洪流席卷,被目光炙烤,继续……高高在上。
第256章 去去火气 月色斑驳,今夜相思骤起,风也醉意,漫卷着夜色,看二更云,三更月,四更天。 叶昭榆闭着眼睛躺在熟悉的怀抱中,没有哪一刻是如此的满足。 三千青丝散在榻上,鼻尖萦绕着极淡的檀香味,眼尾还带着一抹红晕。 她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额头贴着他的喉结,轻声开口,音色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 “你怎么会来赴宴?” 摩那娄诘垂眸看了一眼怀里毛绒绒的脑袋,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眸光流转,轻笑一声。 “怎么,不希望本君来?” 叶昭榆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杏眼忽闪。 她想他来,可又怕他来。 理智告诉她,他不该来,中原水太深,不能再牵连到他,待在他自己的领地便好,那最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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