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人特意买中原女子送去施展美人计,原来是投其所好。 随后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大殿,耳边是潺潺水声,鼻尖是袅袅莲香。 殿中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莲花池,莲华怒放,暗流泠泠。 这少主殿倒是比王宫有格调。 她此时长发半干,只用一根红绳绑在发尾,额前的长发随意散在胸前,平添了几分凌乱美。 摩那娄诘身着雪白里衣,外披一件暗红衣袍,赤着脚斜靠在上座。 极薄的眼皮上覆着一层褶,弧度优美,蜿蜒至眼尾,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清冷光泽,通身矜贵非凡。 他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正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小兔子的脊背。 神情堪称慈爱,周身气质温润如春,丝毫不见其锋芒。 若不是她今日见了一场极罕见的烟花,她当真以为这是一个温文如玉之人。 “参见少主。” 她抬手向他行了一个中原礼仪,音色沉静。 摩那娄诘掀起眼帘看她,想是刚沐浴完,她身上有一种干净缥缈的光泽。 白色衣裙将她衬的恍若谪仙,只是年龄尚小,身姿略显单薄。 他弯了弯唇,音色不辨喜怒,“说说吧,怎么来的少主殿?” 叶昭榆对着他又是一礼,举手投足间大家风范尽显,不自觉地带着几分矜骄。 “少主明察,我只是被拐卖到西域的良家女子,恰好被那人买下送到您的床上,对他的身份真的毫不知情。 今日他以买卖之恩要挟,企图让我对您不利,我抵死不从,才有了后来他狠下杀手,还好少主赶到,及时救我于水火中。” 呸,魂淡,明明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她引蛇出洞。 摩那娄诘垂眸继续逗弄着兔子,语调懒散,“是吗,那你为何不按他说的做?” “我爱和平。” 摩那娄诘的手一顿,抬眼看着她。 叶昭榆杏眼弯了弯,音色娇俏,“西域能有如今的和平,是您不畏生死捍卫出来的,西域不能没有您,君主不能没有您,广大百姓更不能没有您,我怎能做出那等让英雄寒心之事。”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拐着弯来拍他的马屁,他殷红的薄唇轻启。 “这么说,你还是个深明大义的人?” “少主谬赞了。” 摩那娄诘缓步走到殿下,红袍曳地,脚踝金铃叮呤作响,冷白的手指缓缓抬起她的下颌。 “你的主人既然已死,如今我便是你的新主人,可有异议?” “没有。” “叫什么?” “叶六。” 盛京宫闱,萧如晔一身箔金蟒袍,生的一双多情目,薄薄的眼皮蜿蜒快至眼尾才多了一层褶皱。 眼尾天生上挑,极尽风流,他左手背于身后,眉间郁色难掩,沉着脸往宫外走。 “殿下,您刚刚也听见了,玄甲卫已搜了江南十六州,您也派人一路北上,依旧无郡主踪迹,我们还要继续派人搜查吗?”侍从倾身询问。 他们刚刚进宫时,恰逢玄甲卫向陛下复命,便得知此消息,盛安郡主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如晔瞥他一眼,眸色幽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继续找,阿榆那丫头鬼的很,自会想办法保全自己。” “是。” 他沉着眼眸看向万重宫门,他如今倒是不担心阿榆,反而是担心远在边疆平息敌患的问荆。 阿榆失踪的消息一直被压着,未曾在盛京传开,更未传到问荆的耳朵里去,怕扰他心绪,以至于在战场失利。 今日他的人却来报,有人将盛安郡主失踪的消息带去了边疆。 问荆听后,勃然大怒,连夜带着军队偷袭南坻边城,想要速战速决,却不料对方早有防备,问荆偷袭不成,反而被困于瞿峡谷中。 好在军师贺衍见势不妙,及时带兵解围,不然他堂堂大盛的将军,就要被困死在那峡谷中。 他颇为怒其不诤,行军打仗最忌军心大乱,问荆征战多年,理应知晓这个道理,不该如此鲁莽的。 而将消息带去的人,明显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什么时候不说,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开口,明显是想祸乱军心,想置问荆于死地。 萧如晔眼眸越发深沉,如化不开的浓墨,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他可不相信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巧合,明显是有人想对定安侯府出手,先是阿榆,接着是问荆。 定安侯府与他走的近,所有人都以为侯府早已是太子一党。 难免有人想拔他的羽毛,可只有他自己知晓,定安侯府只忠于陛下,从不肯轻易站队。 他收回目光,沉声吩咐,“带着孤的令牌赶往边疆,告诉问荆,切勿忧心,一切有我。” “领命!” —————— 注: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咸阳城西楼晚眺》唐·许浑
第9章 吃瓜群众 日头高起,风和日丽,少主殿众人正井井有条的各司其职。 “来点不?” 叶昭榆咧着嘴,不着调地掏出一把瓜子,递给大门口的守卫。 守卫们看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神情严肃的继续守门。 叶昭榆不尴不尬地自己嗑起了瓜子,心里冷哼一声,我还治不了你? 她坐在大门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 “哎,你们去过中原吗?听过天子后宫二三事吗?” “话说那大盛天子英俊潇洒,后宫更是美女如云,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全是戏。” “前年来了个云美人,手段了得,一路披荆斩棘,挤掉所有秀女,成功得到陛下赏识,结果却在侍寝当晚行刺皇上。” 叶昭榆眯着眼睛一笑,“你们猜,她为什么这么做?” 侍卫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当然是逆贼谋反,特意派她来刺杀天子,这不显而易见嘛。 叶昭榆忍着笑开口,“那个云美人的父母对她不好,非打即骂,族人也处处为难羞辱她,她便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飞黄腾达,让他们付出代价。” “于是她便参加了选秀,一路走到最高位置,开始展开自己的报复,刺杀皇上,哈哈哈哈……,因为这样可以株连九族。” 侍卫:“……” 叶昭榆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她真的想一次笑一次。 “刺杀皇上啊,成功了,株连九族,没成功,还是株连九族,九族的路全被她堵死了。” 反正成功与否,她都成功了。 当时这件事震惊朝野,她和叶问荆初闻时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那云美人当真是个奇女子,不按套路出牌,常人谁会想这一出。 用惜才的太子表哥的话来讲,“此等人才,稀世罕见,想常人不敢想,出奇制胜,倒是有些手段和魄力,如若她不是犯了死罪,孤当真想结识一番。” 可惜,她触怒了龙威,皇家威严不容侵犯。 要是人人都像她一样,因家族不和或其它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刺杀天子。 那皇家颜面何存,社稷还怎谈安稳。 九族罪不至死,但此事过于荒唐,陛下有心拿她杀鸡儆猴,威慑那些有奇思妙想之人。 无规矩不成方圆,触怒龙威,这便是下场。 最终太子只保下了她族中孩童,稚子何辜。 叶昭榆掏出一把瓜子,继续嗑,“还有那齐贵人的弟弟,为了帮姐姐争宠,男扮女装入了后宫,结果一眼就看上了皇上,最后那俩卧龙凤雏为了争谁留在陛下身边在皇后面前大打出手……” 日头逐渐西移,少主殿门口蹲着一群吃瓜群众。 侍卫听了一耳朵的八卦,边嗑瓜子边摇头,“啧啧,贵圈真乱,不过我爱听,嘿嘿。” 叶昭榆又掏出一把瓜子递过去,“这天子后宫二三事那是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一个比一个劲爆,要是大哥想听,我天天来讲就是了。” 侍卫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 中原天子的八卦他们是想听都没地方,没想到如今倒有个现成的。 “那敢情好,明日接着来讲!”太精彩了,让人欲罢不能。 “得嘞。” 叶昭榆弯着眼睛笑了笑,随后装作无意的开口。 “不过,我明日想出去一趟,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只要有总管的令牌,那怎么不行。” 总管的令牌啊,叶昭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玩笑道: “要是我没有令牌,凭我们一起吃瓜的交情,你们是不是也不能让我出去?” “那当然,没有令牌就想出门,那就别怪哥几个手下不留情了,轻则杖罚,重则杖毙!” 果然,瓜友的感情是如此不坚可摧。 不过,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 她至少知道了这少主殿明面上有多少守卫,而她想出少主殿,就必须去会会总管大人了。 那日的变故后,她只能说,西域套路深,她要回农村,逃跑计划被她提上日程。 这几日除了做少主的贴身丫鬟,就是得了空就暗戳戳地打探少主殿的守卫情况和出府办法。 她默默在心里制定了一套可行的逃跑方案。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苍茫夜色之下,一个黑影飞速掠过,又瞬间融入暗夜之中。 叶昭榆毫无声息地潜进了一个院,没惊动院外任何守卫。 她浑身警惕拉满,步伐交叠的往前走。 四周寂静无声,寒风刺骨,连虫鸣都消隐不见。 唯漆黑的穹顶之下,若有若无地传来几声鹰唳。 她手中滑出一枚银簪,慢慢从门缝插进,缓缓将门栓挪开。 室内鼾声如雷,酒气冲天,总管正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看那势头,天塌了都不愿意醒来。 叶昭榆松了一口气,就怕他警惕性强,突然跳起来打她膝盖。 那不就完犊子了吗。 她迅速在房间里摸索起来,有了令牌,她便可以出少主殿,离回家就更近了一步。 然而将屋子搜索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叶昭榆压不住火地想要咆哮,这个老六,到底把令牌藏哪了! 她愤愤地瞪向瘫在床上的人,突然,总管怀里的一抹亮光吸引了她。 她眼睛一亮,令牌! 她悄咪咪地摸去了床头,伸出细长的爪子,拎住令牌的一角慢慢地往外抽。 暗暗给自己打气,小叶同志,你可以的,胜利是属于你的,光明的未来是属于你的,这个令牌要是还不属于你,简直就是它不懂事了。 令牌每抽出一分,她的眼睛便亮一分。 当令牌全部落入手时,她都能从总管的死鱼眼中看见自己那双瓦亮的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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