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一挑,怎么也抑制不住嘴角的笑。 哈哈哈哈,挨打了吧,该! 面上却一派关心,连忙招呼,“小孩,你回来了,刚刚怎么不见你人啊?” 乌藉怨怼地瞪着她,每走一步,屁股就疼一分,看见她的笑脸,没好气地吼道: “我才不叫小孩!我叫乌藉!” 都怪她!害得他被少主好一顿责罚,现在少主心里肯定觉得他最是没用,更比不上其他的哥哥姐姐了。 “好好好,乌藉。”叶昭榆一边暗暗狂笑,一边扶着人坐下。 乌藉现在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抬起下巴,语气略带质问。 “你怎么没被上刑,是因为按照我说的做了吗?” “是啊,多亏了你,不然我也和你现在一样惨咯。” 乌藉;“……”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闷闷不乐地开口,“你记着我的好就行。” “我们中原有句话叫‘苟富贵,勿相忘’,我肯定记着你的好呀。”叶昭榆眨巴着杏眼,长睫忽闪,眸光潋滟。 乌藉撇撇嘴,这还差不多。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老六。” “好难听。” “我在我这一辈排行第六,你也可以叫我叶六。” 叶昭榆弯了弯唇,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乌藉身上扫过。 身量瘦小,面容稚嫩,足足比她矮了半个头,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说话也略带稚气。 怎么看都应该是刚到人憎狗厌的年纪,怎么就做了探子? 叶六,乌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比刚刚那个好听了那么一点。 他往墙角挪了挪,打了一个哈欠,“困了。” “睡吧,天也不早了。” 叶昭榆也打了一个哈欠,顿时泪光涟涟,走到一旁的墙角开始睡觉。 夜半时分,月光穿过牢窗洒在地上,凉薄如霜。 乌藉面容冷峻地站在叶昭榆身边,看着睡得满脸通红的人,目光沉沉,抬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动作谨小慎微 片刻后,他蹙了蹙眉,怎么什么都没有? 她难不成是想赤手空拳完成刺杀任务? 他顿时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在原地顿了片刻,随后悄无声息地出了牢门,冷声对着暗夜吩咐。 “将人看好,若是丢了,尔等便去第十八层走一趟。” 黑暗中,一双清澈透亮的杏眼缓缓睁开,呵,小骗子。 第二天日上三竿,叶昭榆还在梦里与周公把酒言欢,突然冲进来几个人将她架走。 她挣扎无果,一脸懵逼地被侍女簇拥着去了某个房间,洗漱完后被强硬地换上一件华丽的衣裙。 镂空雕花金带,上嵌宝石,流光璀璨,复杂的花纹极具西域特色,外罩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绣着蓝色花纹。 三千青丝被编成许多股小辫,上面缠绕着各色宝石,额前坠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凤泪,别具风情。 侍女一时看呆,这中原女子好美,白皙的皮肤盈盈如玉,周身气质三分散漫,六分矜贵,还有一分的野性难驯。 整个人明艳动人,圆润的杏眼又敛其锋芒,略带了几分乖巧无辜。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花容婀娜,令我忘餐,说的大概便是这副模样。 叶昭榆此时心里却是慌的一批,转头看向为她梳妆的侍女,弯着眼睛,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随后暗戳戳的打探,“这是要干什么呀?怎么把我打扮的如此隆重?” “今日君主生辰,梵音唱响,四方来贺,你将以少主宠姬的身份出席,随少主去庆贺。” 她为什么要去!?又不是她爹生辰! 高调奢华的马车走在街上,驷马轩车,旌旗招展。 周围路人纷纷退避,远远望来的目光充满敬畏,眼眸深处的波光瑟缩闪躲。 到底是畏大于敬。 那可是踏着佛门血海走出来的修罗,是在杀戮中淬炼成的一把魔刀。 虽然多年来的和平是他带来的,但那又怎样,没有他,还会有下一个人,他的功绩不足以洗清他的罪恶。 可他们未曾想过,当真会有下一个人吗? 刀马入剑,红缨挂彩,做最矫健的雄鹰,做大漠的领主,做万物称臣的将帅。 —————— 注: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花容婀娜,令我忘餐。——《洛神赋》曹植
第6章 凡夫俗子 马车上,叶昭榆缩在一角,静静听着远处传来的悠悠驼铃。 突然,袅袅升起的熏香令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尴尬地朝原本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现在正目光危险地盯着她的人一笑。 “少主息怒,奴家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享不来这么好的香。” “过来。” 他的音色低沉暗哑,带着一股凉意,像是趟过初春冰雪融化的河,新潮中带着刺骨的寒。 叶昭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抿了抿唇,慢悠悠地挪了过去。 一双冰冷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脖颈,轻轻摩擦着她侧颈上的动脉,徐徐开口。 “用处子之血培育出的曼陀罗,娇艳欲滴,香味糜丽,用它做的薰香,善人闻之豁达,恶人闻之癫狂,你可想闻闻?” 摩那娄诘眼尾下扫,含眸看着她,眸色清浅,暗红衣袍将他衬得肌肤如雪。 玄色大氅披于肩头,肃杀与妖异在其周身荡漾,惊的墨发波荡,连阳光都偏爱他,透过车帘散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星河露怯,孤月含羞。 这一刻,叶昭榆才明白,何为祸水之样,何为倾世之容。 可此时却没时间欣赏这倾城美色,小命要紧。 她麻溜地摆脱脖子上的手,愤慨道:“不信谣不传谣,傻子才会上当,少主可不能被那些妖言惑众的人给骗了。” 摩那娄诘抬眸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要是待会儿在王宫没有这般能说会道,本少主回来就将你埋了做花肥。” 叶昭榆神色顿时一凛,肃然开口,“少主是想要奴家好言好语,还是恶言泼语?” “第二种。” 好嘛,原来她今天是来当杠精的。 西域王宫极尽奢靡,一水的黄金将王宫装饰的金碧辉煌。 明珠作灯,宝石铺路,正殿上的金狮子宝座霸气恢弘,双狮卧于座下,抬眼睥睨众生,让人无端生出几分跪服。 叶昭榆满眼的金光闪闪,钱啊,都是钱啊! 难怪都说王庭富庶,金银遍地,积珠累玉,商队层见叠出,奇珍数不胜数,是每个经商之人梦寐以求的圣地。 她眼睛亮了又亮,她虽出身钟鼎之家,金银玉器见之不少,古玩字画收纳良多,但真没见过这么明晃晃的金子砌的宫殿。 真的太奢靡了! 摩那娄诘掀起眼皮瞥她一眼,“收起你的眼珠子,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叶昭榆:“……”她那叫好奇!什么叫没见过世面,说的什么混账话呢! 宴会还未开始,少数宾客与君主还未到场,舞乐却早早响起,轻歌曼舞,悦着已到之人。 摩那娄诘居于王座之右,神情散漫,眼尾略微向下,他的眼皮很薄,轻而易举地压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脸部的每一分线条都堪称完美,劲瘦的腰线匿在大氅之中,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金盏,周身肃杀之气毫不收敛。 宾客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一时之间热闹至极。 而他周身几尺之内毫无人烟,连奴颜谄媚的人都三缄其口,不敢上前。 叶昭榆轻啧一声,当真是一人成阵,咱少主这是孤立全场啊。 腰间猛然一紧,一双大手掐着她的腰往前一带。 鼻尖顿时传来一阵淡淡的檀香味,极淡,却也难以忽略。 像是经年之久的积淀,抵过了时间洪流的涤荡,留下来的一抹悠长余韵。 “少主这是作甚?”叶昭榆坐在他的怀里,扯了扯嘴角。 面色微僵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腰间的手滚烫有力,烫的她不禁一哆嗦。 她极力压着想要朝他动手的冲动,慢慢将滑在手中的簪子收起。 “自然是宠你。” 音色撩拔,语气暧昧,热气喷洒在她耳边,一阵过电般的酥麻自耳侧传开。 她一下捂住自己发红的耳朵,心里发出一阵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这是什么小妖精啊,又勾引她! 看着她的反应,摩那娄诘不禁挑眉,这般禁不起逗? 随后慢条斯理地将金盏中的琼浆喂给她。 甜中带涩的液体涌进叶昭榆的口腔,她被迫在惶恐中品了品佳酿,眯起眼睛,还挺好喝。 一声唱喝蓦然传来,君主和王后在一群喇嘛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一身披红色朗袈,腰悬五彩哈达装饰的长刀,赭色裹裙曳地的法师落后一步同行。 由两排身着紫红袈裟,手持褐色佛珠的比丘开路,周围人全都伏地跪拜,姿态虔诚。 摩那娄诘继续搂着怀中美人,旁若无人地投喂美酒。 等君主走近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抬手对着人招了招。 “呀,叔父来了,快请上座。” 众人嘴角一抽,这主客之道少主怕是半点也没学会。 摩那娄严朝他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缓步走上金狮子宝座。 众人也见怪不怪,低着头不敢说话。 唯法师眉头一凛,面容肃穆地看着歪坐在塌上之人,缓声开口。 “一切凡夫,具有二病,一则狂妄,二则愚痴,这凡夫俗子,皆可谅解。” 摩那娄诘嘲弄一笑,下颌放在叶昭榆的肩上,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音色凄凄地告起状来。 “他说本少主狂妄愚痴,是个凡夫俗子,美人快替我说说好话。” 原来对方鸟言鸟语说的是这个意思,但……人家说的有错吗? 那当然是有错,她现在可是少主的嘴替,说少主俗,就是在说她俗不可耐,这还能忍? 她顿时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杏眼一挑,手作兰花指一翘。 “哟~,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两条腿还站在地上,食五谷,着布衣,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超凡脱俗。 得道了吗?飞升了吗?成佛了吗?就在这里逼逼,还真以为自己嘴开了光,说什么就是什么。” 气氛一阵凝滞,全场安静如鸡。 摩那娄诘抚案大笑,琉璃色的眼眸流光溢彩,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美人会云多云。” 法师敛眉看向叶昭榆,好伶俐的一张嘴。 其他人反应过来后,全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对着她指指点点,说着什么不敬法师,大逆不道云云。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35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