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安心弦一动,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动情地说道:“窈娘,今生今世,我绝不负你。” 许知窈眸光微闪,感动地看着他。 两人正温情对视间,阿庆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 “公子,老爷让你去天香楼一趟。”阿庆气喘吁吁地说着,眼里满是急切。 “去天香楼做什么?”裴令安神色迷惘地看向了他。 阿庆喘匀了气,这才接着说道:“听说京城里来了大官,刘知府在天香楼给人接风洗尘呢。咱们裴府也在受邀之列,所以老爷叫您同去。” 裴令安挑了挑眉,静默片刻,才惋惜地对许知窈说道:“今日累了一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卯时我来接你,到时候我们一同去寒山寺。” 看着他眼底的期许,许知窈温顺地点了点头。“好,你快些去吧,别让裴老爷久等了。” 见她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裴令安心中欢喜,遂笑着说道:“好,我这就去了。” 许知窈起身将他送至门外,见他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到屋里。 雨越下越大,到了酉时已成瓢泼之势。纵有阿庆撑伞,裴令安的衣角也早已被打湿。 不同于外头的凄风苦雨,天香楼内仍旧是歌舞升平。 烟花地、销金窟。每一回上头来了人,刘知府就会让他们到此地作陪。 裴家是苏州城里首屈一指的富商,宴席上自然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裴令安到达时,早有裴府的小厮等在门前。见了他,喊过一声公子,便一路引着他朝二楼雅间走去。 “来的是什么人?”上楼时,裴令安敛眉问道。 小厮从善如流地答道:“听说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前头刚肃清了泉州布政司贪腐一案,刘知府颇为重视,请了不少人来作陪。” 裴令安眉心一皱,疑惑地问道:“都察院的御史跑苏州来干什么?” 小厮压低了嗓音,神秘地说道:“说是办些私事,好像是要寻什么人,连管户籍的主簿都跟着来了。” 眼看着已经走到了楼梯的尽头,裴令安按下满腹的疑问,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便是一架绣着仕女图的屏风。屏风后头的长桌上隐隐绰绰地坐着几个人。 裴令安定了定心神,绕过屏风,走上前去。 不待站定,他就低垂着眉眼,拱手说道:“抱歉,让诸位大人久等了……” 话刚说完,他就听到刘知府调侃地笑道:“贤侄既知来迟,那就先自罚三杯吧。” “刘大人说的是,今日皆是令安之过,理当罚酒三杯,向诸位大人赔罪。” 说罢,他抬起头来,目光温润地看向在场的众人,却在看清最上首那人的面容时,心口一震,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就在裴令安愣住的时候,沈郗也缓缓抬起了眼眸。四目相视间,彼此都忆起了初见之时的场景。 见裴令安目光呆愣地看着那位身份贵重的大人,裴父紧张地咳嗽了一声,随即低声训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看着沈郗淡漠的眉眼,裴令安的心中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他心情沉重地走到裴父身边,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三杯酒,沉默地一饮而尽。 见状,刘知府笑道:“好,贤侄果然豪爽。来,快来拜见右都御史沈大人。” 裴令安的眉心一紧,神色复杂地朝沈郗拱手一拜:“草民裴令安见过沈大人。”
第40章 谁会害她 沈郗挑眉看了他一眼, 疏离地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裴令安抱拳的手一僵,强作镇定道:“草民也深感意外。” 见二人神色有异,刘知府心中狐疑, 暗暗试探道:“怎么,沈大人和裴贤侄竟是旧识吗?” 沈郗倏然笑道:“也算不得是旧识,只是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 刘知府谄媚地笑道:“一面之缘都能有幸重逢, 可见咱们苏州和沈大人你有缘呐!” 沈郗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裴令安后, 但笑不语。 见状,刘知府笑着说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咱们就边吃边聊吧。” 说罢,他主动起身朝沈郗敬了一杯酒。“沈大人远道而来,下官便以此薄酒聊表心意, 预祝大人此行诸事顺利。” 沈郗也不推辞, 举起酒杯与他共饮。紧接着便是一轮又一轮的敬酒, 推杯换盏间, 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借着酒劲, 刘知府指着一名瘦削的小吏对沈郗说道:“沈大人, 这就是我们县衙的主簿,你想找什么人, 问他便是。” 沈郗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一名年过四旬的小吏。那小吏见沈郗看着自己,立刻恭敬地问道:“卑职见过沈大人, 不知大人要寻的是什么人?” 见状, 站在沈郗身后的吉祥主动开口说道:“我家大人要寻两名女子, 二人约莫是在半年前到的苏州。” 见他说的笼统模糊,小吏若有所思地问道:“可知其姓氏名讳或着身材样貌?” 吉祥犹豫地看了沈郗一眼, 半晌没有说话。 官家夫人和离出走,这样的耸人听闻的秘事怎可宣之于众? 在场的都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如何看不出吉祥的遮掩和为难?刘知府最是知趣,随即笑着说道:“大人不必着急,回头我让人把最近半年新增的户籍全都查一遍,再挨个带到府衙来给大人辨认,不愁找不到人。” 小吏随声附和道:“是,刘大人所言甚是,苏州城就这么大,想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此话一出,沈郗的眉眼舒展了几分,眸光中夹杂着赞许之色。刘知府见了更觉欣喜,随即朝身后的长随使了个眼色。 那长随会过意来,悄悄地走了出去。不多会儿,一个风韵犹存的鸨母领着两个国色天香的姑娘缓缓走了进来。 “听闻诸位大人在此宴饮,奴家特地带了两个女儿过来助兴。”那鸨母笑得一脸谄媚,将两个姑娘往前轻轻一推。“还不给诸位大人请安?” 两个姑娘极有默契地上前一拜,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暗香浮动。 “奴家绿莹见过诸位大人。” “奴家红玉见过诸位大人。” 到底是江南水乡,连女子都是水做的一般,声线娇软魅人心魂。 刘知府满意地笑了笑,对二人说道:“过来给沈大人斟酒。” 二人一抬眸便瞧见了端坐在案首面容清俊眉目如画的沈郗,不由一阵暗喜,笑吟吟地朝他走了过去。 可不等她们走近,沈郗忽然蹙眉道:“不必了,我不喜欢脂粉的味道。” 闻言,绿莹和红玉面上一僵,无措地望向了面色微白的刘知府。 “罢了,你们下去吧。”刘知府心中微恼,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尴尬地恭维道:“是下官冒失了,还请大人见谅。” 绿莹和红玉讪讪地退场后,沈郗语气淡淡地说道:“刘大人不必自责。” 见他神色平淡,刘知府也觉得意兴阑珊,只得低头饮酒。 后来还是沈郗说了一句“天色已晚,诸位早些回去休息。”,刘知府和众人才起身告辞。 散场后,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裴令安心绪杂乱坐立不安。看出了他的焦灼,裴父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从见到那位沈大人起就魂不守舍的。难不成你得罪过他?” 裴令安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没有,父亲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到苏州来。” 裴父若有所思地抚须长叹:“他不远千里而来,只怕不是为了找人这么简单。” 闻言裴令安心中一震:“父亲的意思是……他是冲着刘群来的?” 裴父面露讥嘲地说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想想,什么人值得他堂堂一个右都御史亲自来寻?” 父亲的猜测也有些道理,可一想到沈郗身边的随从所说的那些话,裴令安的心中仍觉不安。 两个女子,半年前来到苏州,说的不正是窈娘和采薇吗? 可他们都和离了,他还来找窈娘干什么? 见裴令安神色凝重,面露不安,裴父温声安抚道:“你也不用担心,刘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扳倒的。” 裴令安垂眸不语,一颗心却仍是焦灼不安。 这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直到晨光熹微时才渐渐停息。 卯时未到,裴令安和阿庆就已经等在了门外。采薇清脆地唤了一声“姐姐”,许知窈这才从楼上走了下来。 “裴公子来了。”采薇神色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随即指向了站在门外的裴令安。 许知窈疑惑地朝门外走去,等看见了裴令安眼下的青乌时不禁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迎着她讶异的眼神,裴令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敷衍道:“没什么,就是睡的有些晚了。刚下过雨,山路难行,我们早些出发吧。” 见他神情憔悴,许知窈心生不忍,柔声劝道:“既然你没休息好,那就改日再去吧。”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裴令安心中一暖,连带着一整夜的忧思都减退了几分,他笑着说道:“不要紧的,我在马车上也能休息,走吧,见广智大师要紧。” 见他如此坚持,许知窈只好点头应下。裴令安将她送上了马车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采薇说道:“你也跟我们一道去吧。” 采薇疑惑地看着他,惊讶地问道:“我走了铺子怎么办?” 裴令安淡淡笑道:“把铺子关了,休息一天吧。你也很久没出过门了,寒山寺的风景很美,你跟我们一道去散散心也好。” 采薇认真地想了片刻,终于欢欢喜喜地点了头。阿庆上前去帮她锁好了门,一行人这才动身启程。 雨后的山路泥泞崎岖,他们来到寒山寺的时候已过了午时。匆匆地用了一顿素斋后,在小和尚的引领下,裴令安和许知窈见到了在禅房打坐的广智大师。 裴令安简要地说明了来意后,光智大师目光慈祥地看向了许知窈,笑着说道:“女施主请坐,贫僧先为你把脉。” 看着他和善的面容,许知窈心底的不安缓和了不少,她顺从地在广智大师身前坐下,乖巧地伸出了右手。 广智大师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片刻后,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神色也凝重起来。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笑容,许知窈心中一凛,不安地问道:“大师,我的身子是不是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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