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玹随口道:“退婚自保。” 谢临点点头,道:“是该这样。只是听说宋濂和他那未婚妻自小就认识,感情甚笃。瞧着他如今为未婚妻家里四处奔波的样子,恐怕不能这么轻易割舍。” “糊涂。”陆玹语气里全是不赞同,“他再这么溺于儿女情长是置自己的仕途不顾,也是置自己家族不顾。” 纪云栀低着头,摆弄着放在腿上的红梅。 她听着陆玹和谢临的对话,大概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智告诉她,陆玹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趋利避害是明智的选择,何况牵扯到自己的家族。那位宋濂确实应该与未婚妻一家割舍得干干净净。 可是人总是很难完全客观,身份的缘故,让纪云栀不由生出丝居安思危之意。 或许,如果有朝一日她出了事,或者纪家出了什么事情,陆玹也会很干脆地割席。 这也没什么不对。 纪云栀揪着红梅,一朵开得娇艳的红梅被她从花枝上揪下来。 纪云栀从一大捧红梅中,挑出好看的几支,精心插放进单鹤立云端的细腻瓷瓶里。 陆玹坐在一旁看她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摆弄了半个时辰。她摆弄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 放在窗下的红梅赏心悦目,弄花的人也让人瞧着心旷神怡。 “热水都准备好了。”月牙儿一边说,一边从衣橱里给纪云栀翻找换洗的衣裳。 纪云栀被推进浴室门口,门槛挡着轮椅进不去。纪云栀站起身来,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月牙儿进去。 言溪正在浴室里摆放沐浴要用的一干物件。她将高低两个踩脚凳紧挨着摆放在浴桶旁边,她蹲下来去擦上面的水,以免本来就腿脚不便的纪云栀再滑倒。 纪云栀斜靠着一张椅子,低着头宽衣。 月牙儿在一旁叮嘱:“您一会儿尽量别让右手手心的伤碰到水了,会疼的。” 纪云栀点头,将脱下来的衣裳搭在椅背上。 月牙儿弯下腰正要帮纪云栀解腰带褪裙裤,陆玹从外面进来。 陆玹瞥了一眼高低错落的两个踩脚凳,道:“你们都出去吧。” 言溪立刻放下手里的巾帕退出去。 月牙儿冲呆愣的纪云栀眨了下眼睛,笑着退出去。 陆玹走到纪云栀面前,见她呆站着,以为她手上疼,他弯腰去解她的腰带。他几下子就将纪云栀身上的衣服褪了个干净。 他打量着面前的纪云栀,目光从上到下,徐徐地走。 纪云栀靠着椅子,一手搭在椅背上,她不自觉地攥紧,攥得指节发白。感觉到陆玹的目光,好似他的目光游过的地方,她身上都要被火燎了一遍。她尽量忽视陆玹的目光,硬着头皮道:“二爷,扶我进去吧。” 陆玹这才回过神。不过他并没有搀扶纪云栀去迈浴桶,而是直接将纪云栀打横抱起。 悬空与拉近的距离,让纪云栀整个身体都不自然的紧绷起来。她甚至连伸手去攀他的肩都没有,已然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哪里了。 陆玹抱着纪云栀转身朝浴桶走去,他低着头,视线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怀里的纤柔颤玉之躯。 纪云栀满心只有一个盼头,那就是快点将她放进水里去!好在浴室里地方不大,陆玹抱着她走了几步就走到了浴桶旁。 纪云栀刚想松一口气,陆玹却抱着她在高一些的踩脚凳上坐下。他一条腿支起踏在矮一些的踩脚凳上,另一条大长腿伸直,将纪云栀放在腿上。 纪云栀睁大眼睛,愕然望着陆玹。 看着她杏眸里慌乱的神情,陆玹抬手,用指背抚过她的脸颊,自上而下,动作缓慢。他的指背抚到纪云栀的下巴,转而轻捏着,抬起她的脸。 “说好了回来继续。” 言罢,陆玹的吻落下来。 陆玹的吻向来慢条斯理,耐心十足,并不会过于莽撞与粗鲁。纪云栀在最初的僵硬之后,在陆玹漫长的吻下,总是能逐渐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陆玹感受着怀里的人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她乖顺地去承他的亲吻与索取,甚至偶尔也会小幅度笨拙地回应。 她的每一次柔软回吻,都在陆玹的心里掀起一道骇浪。他必须强力克制,才能让他的吻保持优雅体面。 屋内氤氲的水珠逐渐凝聚在屋梁上,沉甸甸的水珠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从屋梁坠落。落在纪云栀又红又肿的唇上。 纪云栀抿了下唇,小声说:“浴桶里的水快凉了……” 她几乎不敢去看陆玹,颤着手在他的肩上推了推。陆玹这才于纪云栀怀里抬起脸来。四目相对了一息,纪云栀瞬间移开了目光。 陆玹有些不舍,还是抱着纪云栀站起身,将她放进浴桶里。 一进到水里,纪云栀立刻背转过身去,前身紧贴着桶壁。 陆玹伸手进水中,试了试水温,是有些凉了,他提起放在一旁的一壶热水,一点一点往浴桶里再添加些,直到浴桶里的水再次温暖起来。 浴室里很暖和,又弄了一会儿热水,暖得陆玹觉得很热。他生出与纪云栀同浴的念头,可是瞧着她扭着的肩背,恐她不愿意,只好作罢。 下次吧。 转眼到了上元节。一大早,明丽长公主去了小女儿的房间。 一室的丫鬟齐齐向她屈膝行礼,明丽长公主摆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 她走向床榻,看见赵宝荷抱膝坐在床榻角落,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样子。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赵宝荷每日将自己关在屋里里,一点精神都没有。 明丽长公主看着心疼,重重叹了口气。她在床边坐下,好声道:“婚期都已经定好了,在家里待不了几天了,就不能多给母亲几个笑脸?” 婚期?赵宝荷鼻子一息,霎时又红了眼睛,委屈地扑进母亲怀里,哭嚎着自己命苦。 “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啊!那么多人,怎么就挤我呜呜呜……谁让陆柯救我了?我又没让他救我,现在还要嫁给他,凭什么啊?他也配?呜呜呜……” 明丽长公主轻拍着小女儿的背。她也看不上陆柯,可事到如今女儿嫁过去竟成了最好的结果。她不得 不苦心劝:“陆柯也没什么不好,如今没有功名只是他还年少,今年春闱夺个状元回来,咱们宝荷不就是状元夫人了?” 明丽长公主又劝了好一会儿,赵宝荷才慢慢止了哭。 她抽抽搭搭地诉说自己的害怕:“纪、纪云栀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明丽长公主这才明白小女儿还有这么一层顾虑。她略沉吟,沉声道:“你怕她做什么?一个无依无靠的黄毛丫头罢了,纵使她嫁给了陆玹,也不可能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母亲还没死呢!她休想拿辈分压你!到时候,母亲多给你几个嬷嬷带着,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赵宝荷心里一直有些慌。她和纪云栀的过节可是隔着一条人命啊! 再一听母亲信誓旦旦的话,赵宝荷心里又慢慢有了底。她怎么可以怕纪云栀?她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与陆玹齐名的将帅。 她纪云栀有什么?爹娘不知道躲在哪个山沟沟里! “好了。”明丽长公主伸手去抹女儿脸上乌七八糟的眼泪,“别忘了今晚和陆柯的约,咱们宝荷也好几天没出门了,出去好好玩。” 一提到陆柯,赵宝荷脸一垮,顿时又觉无趣。
第28章 028 傍晚,陆柯来赵府接赵宝荷。这也是他自被关禁闭以来,第一次走出佛堂。 陆柯低着头,垂下的眼里全是愁绪。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久之前,他还想着上元时如何才能邀纪云栀出门。造化弄人,这才多久?纪云栀成为了他的二嫂,而他也要马上迎娶不喜欢的人。 赵宝荷带着丫鬟从屋里出来,陆柯抬起头,强打起精神,摆出个笑脸来。不管怎么说,礼数总要周到,他不能轻怠了旁的女子。 赵宝荷从头到尾打量着一遍陆柯,打心底看不上。她抬着眼睛也不看他,大步往外走。 陆柯退到马车旁,看着赵宝荷登车,他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扶,赵宝荷已经撘着丫鬟的手火速登了车。 陆柯没有进去,而是在前面骑马。 傍晚时出发,到了京中最热闹的街市,天也才刚擦黑,不过繁街已经热闹了起来。哪里都是人,哪里都是欢声笑语。 再往前,人越来越多,不方便马车通行。赵宝荷下了车,与陆柯一起沿街闲逛着。她走在陆柯前面半步的距离。 一个心里有气,一个心不在焉。 礼数让陆柯几次主动与赵宝荷说话,询问她要不要街上的小食。 赵宝荷鄙夷地瞥过去,捏着帕子挡嘴,嫌弃道:“脏死了!” 陆柯讨了个没趣,也不再提议。他望着沿街一个个零嘴小摊,忽然就想起来纪云栀。 从小到大,每年的各种节日,陆家的孩子们都能结伴出来玩耍。纪云栀总是停在一个个摊位前,吃了这个又尝那个。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零嘴,总能被她吃得香甜可口,勾得陆家其他人也忍不住尝。 陆善柔每次尝过都要瘪瘪嘴,说:“也没那么好吃嘛!” 后来他们才知道不是东西好吃,而是纪云栀吃什么都香,便不再和她一样尝各种小食。 陆柯却不同,他总是走在纪云栀身后,去尝她喜欢的每一种小食。 她说好吃,那就好吃。 “这家铺子瞧着不错?看着像点样子,还有那么多人排队。”赵宝荷突然开口,将陆柯从往年的思绪里拉回。陆柯顺着赵宝荷的视线望去,看见了云至坊。 陆柯木然的目光仿佛一下子被点亮。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云至坊,看着门前排起的长队,想起纪云栀为这家店操劳的样子。 最初的云至坊没有名字,推着一辆板车停在路边。纪云栀躲在远处,忧心忡忡地望着,一直守着。一旦有了客人,她立刻眉眼弯弯,笑得开心。 如今云至坊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点心铺子了,也对得起纪云栀那几年的苦心。 “陆柯?”赵宝荷伸手在陆柯眼前晃了晃。 陆柯回过神来,想象中纪云栀的笑脸变成赵宝荷皱眉的苦脸,他愣了一下,赶忙说:“你想吃?我去排队帮你买。” 赵宝荷本来想说就凭她想吃糕点还需要排队?难道不是店里的老板滚出来跪迎她?但是一想到是陆柯要给她排队,她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可是陆柯才刚走过去,云至坊的伙计走出来满脸堆笑地赔礼——今日售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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