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承想,遇到这个小丫头。 君晟的心腹,打不得、逼不得,挺棘手的。 他提步走进教坊。 ** 是夜,蔡恬霜未归,陌寒寻不到妹妹,不得已打扰到还未起身的君晟。 “失踪?” “嗯。”妹妹虽顽皮,却知分寸,不会平白叫人担忧,陌寒面露忧色。 季绾听见对面书房的动静,穿戴整齐拉开门,询问过后,也泛起忧虑,换作往常,小街溜子从来都会在寅时前回来的。 君晟披上衣衫,正要召集部下,却见窗外两道身影并肩走来,冷然的眸光微凝,如云翳霜雾化开。 “失踪”一夜的蔡恬霜与贺清彦一同走来,忿忿说着什么,一旁的男子眉眼舒展,耐心倾听着。 站在二楼的君晟扣扣窗扇,两人闻声抬头。 陌寒纵身跃出,落在妹妹面前,满面严肃,“遇见麻烦了?” 蔡恬霜点点头,“被太子的人盯上,追了我三条街,幸得遇到贺少卿出手相助。” 贺清彦捏捏额,并非是他偶然遇上出手相助,而是这丫头逃了三条街,窜进侍郎府主动求救。 不过她当时所处的位置,距离侍郎府的确更近些。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子意欲抓人的目的。 无非是逼她讲出喻雾冰的下落。 如今皇后动用一切人脉严防自己的长姐,为的就是不容喻雾冰出现在御前。 喻家姐妹离心交恶,势必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季绾跑下旋梯,拉住蔡恬霜的手,心有余悸。 蔡恬霜回握住,示意自己无事。 已过寅时,君晟简单梳洗,与贺清彦在一楼的堂屋内用膳。 家中来了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引得沈家人注视。 等两个年轻权臣一同乘车去往宫城,沈茹茹跑进后院,抱住季绾的腿,“四婶,那个叔叔是谁呀?” 季绾抱起沈茹茹,斟酌片刻,笑道:“是恬霜姨姨的救命恩人。” 沈茹茹含住指尖,认真思考,“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闻言,正在喝粥的蔡恬霜差点呛到,“别乱说。” 沈茹茹趴在季绾肩头,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想到昨晚娘亲教给她的一个词。 欲盖弥彰。 季绾忍笑,抱着沈茹茹步上二楼,生怕小街溜子找她们掰扯。 经此一遭,白日里,季绾明显感觉到沈家附近多了些隐匿的眼线,应是君晟设下的影卫。 早朝后,君晟走出大殿,不动声色地赶上走在前头的太子。 君臣并肩,面色和悦。 “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历来该被赞颂,臣的手下救了殿下的姨母,怎还反被追击?” 太子目不斜视,“君大人说得在理,好人好事的确该被赞颂。是孤手底下的人失误,误会了孤的意思,惊扰到蔡小娘子,还请君大人代为问候蔡小娘子。不过......” 他侧眸,无褶的眼皮细长斜飞,“君大人当真不知姨母下落?” “臣已解释过,那晚载着喻夫人的马车跑远,蔡小护卫来不及追赶,失了喻夫人的影踪。如此,臣如何知晓?” 被反问,太子笑意更浓。 文武百官中,敢反问他的人寥寥无几。 ** 出了昨晚的事,季绾白日里留在新房,放空自己做些闲杂事,正好请公爹帮忙修复拨浪鼓。 沈荣杰的木匠活精湛,传承给了沈家子嗣,连大宝、二宝和茹茹都会做些简单的手工活。 可看着快要散架的拨浪鼓,沈荣杰犯起难,“若是修复,会大变样的。” 那就事与愿违了,季绾没敢赌,拨浪鼓只有一个,赌不起。 坐在院子里看儿子的杨荷雯觑一眼,甚是不解,还以为什么稀罕宝贝呢,“小摊上多的是,绾儿何故修复它?” 季绾收起拨浪鼓,没有解释,估摸世间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偏执。 唯一的偏执。 新来的两名婢女勤快肯干,指哪儿打哪儿,以致杨荷雯整日无所事事,时而鸡蛋里挑骨头,嫌两人擀出的面条不够筋道。 “不是教过你们一次了。” 也不怪杨荷雯挑剔,她擀出的面劲道韧性足,汤汁调配得浓稠香郁,会让馋虫们唇齿留香直流口水。 季绾清楚杨荷雯的性子,不喜欢抛头露面,倒也没有“怂恿”她开门做生意,只是可惜她的手艺。 傍晚潘胭回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 今日得了月银,潘胭照常拿出固定的一部分交给乔氏。 季绾也拿出同等的钱两填补家用。 乔氏笑呵呵的,叮嘱她们别太劳累。 与别人家的婆母不同,乔氏不会阻挠儿媳们抛头露面,年轻时候,她跟着丈夫一同在集市上摆摊,深知挣到铜钱的踏实感。 杨荷雯看着弟妹们手里的碎银,忽然不是滋味,好像就她游手好闲似的。 见长媳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乔氏嗔道:“你是长媳,料理家中事务够操劳了,是家中的功臣,不必有压力。” “咱家的事,何时由我料理了?不都由二弟两口子把持!”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杨荷雯撇嘴,又指使起两名婢女重新熬汤汁。 季绾没有潘胭的忍耐力,没去管杨荷雯的情绪,独自回到后院沐浴。 今日得闲,人也懒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至听到水花声,才遽然惊醒,入目的是馨芝站在浴桶旁为她添加温水。 她舒口气,仰头按了按肩胛,“几时了?” “酉时过半了,适才有宫里人送来请帖,说是邀小姐五日后入宫赴皇后娘娘的初冬宴。” 皇后逢初冬设宴,会邀请各大高门的贵妇和闺秀,季绾不善交际,却不至于怯场,能开眼界的事,她向来乐意尝试,若是觉得不适,下次避开就是。 不过,皇后的邀约,也没有拒绝的份儿。 “知道了,待会儿把请帖拿给我。” 馨芝放下水桶,躬身退到不远处。 平日里,两人相处不似主仆,更像姐妹,季绾诧异于馨芝这会儿的恭敬态度,扭头去看,赫然发现君晟站在三步之外。 下意识的,她缩进水里,被浴汤刺激得模糊了视线。 有馨芝在,季绾不能表现出夫妻亲昵之外的疏离,她抹把脸,强装镇定地嗔道:“夫君走路没声响,吓到妾身了。” 听她一本正经制造亲昵的假象,君晟没有戳穿,也不能当着婢女的面戳穿,“嗯,为夫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季绾腹诽,面上不予计较,“馨芝,去取膳。” 馨芝讪讪,“膳食还未备好,姑爷和小姐稍等。” “......” 该以何种借口支走馨芝呢?季绾陷在温热的汤浴中绞尽脑汁,偏偏门口的男子不帮忙想主意。 一声不吭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坏点子。 总觉得君晟有隐藏在骨子里的坏。 还是馨芝遭不住小夫妻的暧昧,欠身主动退了出去。 总算没外人在了,季绾彻底浸入汤浴,留一头乌发飘散水面,无声地逐客。 可门口的男子似乎没明白她的用意,还快步上前,将她捞起,“别憋坏了。” 胸前半弧若隐若现,宛若娇花半展水面,白里透粉。季绾觳觫,环住自己,向下扎去,滑嫩湿润的手臂划过男人粗粝的掌心。 触手可及的温软。 适才回来时听见湢浴的动静,君晟本是走进来察看,哪里想到才酉时过半,会目睹到一幅美人在浴图。 男人点墨瞳眸浓稠黑沉,喉结轻滚,他们都是俗人,在情爱面前难免失了方寸。 寡欲变得不堪一击。 季绾再次缩进水里,只露出个脑袋,仰着脸蛋流露不满,“先生还不离开?” “抱歉。” 嗓音喑哑得可怕。 夕阳斜照窗边,安逸的室内,卷起暗流。 季绾不察,继续逐客,素净的脸蛋浮起红云朵朵,惹人怜爱。 君晟的视线也从粼粼水面沿着雪肌上移,落在女子的杏眼上,“有事叫我。” 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他提步离开,难以抑制陌生的燥。 季绾扭头,“带上门。” 房门闭合的一刹,女子失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水中。 半响,跨出浴桶擦拭身子。 等走出湢浴来到堂屋,君晟已安静坐在桌边,没有用膳,像是在等她。 季绾不买账,在意于他今日粗鲁的冒犯。 快要被看光的她,难以消解燥热。 不知名的情愫化为无形的丝,勾缠在两人之间。 “先生下次不可不请自入。” “知道了。” 恢复淡然的男子像没事人似的为她舀汤,“过来用膳吧。” 季绾坐过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起另一件事,“皇后娘娘给我递了请帖。” 君晟并不诧异,九卿之妻理应在邀请之列。 ** 小雪节气后的第五日,风凛冽,垂落一地黄叶。 离开宴还有半个时辰,除了皇后,被邀的女宾陆续到场,由宫人领着落座在事先安排好的席位上。 季绾身着一套宫粉洒金长裙,与德妃一同前往坤宁宫,被安排在谭氏身侧。 谭氏的目光在侄女与季绾身上流转几遭,见两人言笑晏晏的,若有所思。 在由德妃将人送至跟前,谭氏没有冷遇季绾,但也称不上热络。 谭氏在年轻时就有冷美人之称,在杯觥交错中总是冷脸的那个,季绾并不在意,以晚辈该有的态度与之相谈。 “清毒的事,多谢了。” “夫人不必客气,是晚辈该做的。” 季绾手握珐琅彩瓷提梁茶壶,为谭氏斟茶,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反倒是这份恭敬与客气,令谭氏怅然,即便是养子的妻子,也该唤她一声母亲才是。 这个小娇娘看似温柔,骨子里却是清傲的,不愿在富贵中迷失自己变得谄媚。 皇后还未现身,有头有脸的女宾们几乎全部到场。 淑妃姗姗来迟,一进门就被贤妃调侃了句。 在座的女宾各怀心思,深知每年由皇后娘娘举办的宫宴都是暗流涌动的。 贤妃是公认的嘴刁,淑妃又是公认的好脾气,无法形成针尖对麦芒的局势。 而姗姗来迟的姚宝林,成了这场宫宴的开胃菜。 失宠的宝林容色憔悴,形如枯槁,风光不再,加之没有娘家可做靠山,在场任何一人捏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由贤妃起头,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透着针尖似的奚落。 与贤妃交好的一名贵嫔拦下意欲落座的姚宝林,“按妹妹的位分,被安排在淑妃娘娘身边恐怕不妥。” 负责的宫人立即上前赔不是,“是小奴疏忽,宝林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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