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飞若反驳道:“这怎么能算矫情?我是他的未婚妻子,夫妻一体,本就应互相体谅爱护。我都病了,他也说好了今天过来看我。哎,我可没要他来,是他自己要来,但是现在呢?他言而无信!一声招呼都不打,害我白等一天。我体谅他为君不易,公务繁忙。那他在乎过我的感受吗?”说完顿住,过了会,又叹口气,“我倒是忘了,我和他本就不是两厢情愿看对眼!”站起身,绕着屋子转了几圈,回忆短暂的几次接触,仰头看屋顶,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他心里多喜欢我呢,原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我强扭的瓜!那他什么意思?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梁飞若气呼呼的翻身上.床,“睡觉!” 柳条儿又开启了反应迟钝模式,好一会过去,“白……给?我要我要!” ** 梁飞若性格活泼疏阔,是个很愿意给自己也给别人机会的人。 既然知道了她和王孙殿下之前的种种,她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历经磨难,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骤然放手难免可惜。 于是她决定再给王孙殿下三天时间,即便事发突然,他当时来不及留口讯,之后的三天,便是日理万机,总不能吃饭喝水出恭睡觉的时间都没吧?这些空闲下来的时间但凡分出一点心想到自己,也该知道派个人过来问问她的情况,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的话。 这期间,桑公公又领着宫里的人来做婚服了。 梁飞若很犹豫。 因为没之前那么坚定,被嫂子们推推搡搡,稀里糊涂的也量好尺寸了。 宫人们向她道喜,她心里却空落落的,并不欢喜。 “我是不可能委委屈屈的过一辈子的。”她这么和自己说。 这三天里,她一直在听别人叙述她和靳无宴的过往,有让她难堪的,有欣喜的,也有互相矛盾的。虽然脑子仍是空空的,像是在听戏,但心里也渐渐有了主张。 到了第三日晚上,她也没等来靳无宴的只言片语。 躺下的时候,她冲海桃说:“果然是这样吧,我心里竟隐隐觉得这样才像他。” 海桃犹豫着说:“我给景鹏写封信吧,问问殿下在忙什么?他肯定有重要的事耽误了。” 梁飞若转了转眼珠子,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忽而一笑,有种看穿一切的古灵精怪,“我想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单单忘记他了。” 她伸出一只手朝着虚空抓了抓,又按向自己的心,“真好。” 海桃不明所以,蹲在她床前,头搭在床沿上,“为什么呀?” 梁飞若没回答,只是很天真很欢喜的冲她笑,“人生苦短,悲喜参半,你看这芸芸众生,有几人能活得称心如意?既是如此,何必再给自己找罪受?这是老天爷在帮我呀!” 海桃听不明白,但隐隐感到主子已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循着感觉,亦重重保证道:“我的命是主子给的,主子无论做什么我都永远追随主子。” 梁飞若揉揉她的头,“小傻瓜。” 柳条儿晃晃悠悠的晃过来,一眼瞥见,兴冲冲的跑过来,圆润的身子一下将海桃挤开,拱着脑袋往梁飞若身上蹭,“我也要!我也要!” 次日,梁飞若神清气爽的起身,给自己整了一身优雅端庄,收叠了一箱笼笔墨纸砚让柳条儿背上,昂首阔步的出了门。 自从上回姚家来拜访后,陆续又有别的人家都递了拜帖,但都被梁飞若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为由拒之门外了。 院使倒是每天都过来,请个平安脉什么的。但是失魂症这种病,一时还真不好治。好在太孙妃性格很好,并不为难人。 今日院使也早早到了,看着太孙妃正要登车,二人打了个照面。 梁飞若冲他一笑,霞光满天,“院使大人,往后都不用来啦!我好啦!” 院使大为惊讶:“太孙妃恢复记忆了?” 梁飞若指着初升的太阳:“院使您看,这日出日落,岁岁年年,时间可曾为任何人停留?旧日不再,往事不可追。所以何必执着过往?我们应该过好我们现在的日子呀!”她上了马车,又从车窗内伸出头,冲他摆手:“劳烦院使这些日子为小女的事奔波,改日飞若定亲自登门拜谢,请您喝酒吃茶。” 戈红昌追到门口,扒住车窗,急道:“小妹,最近随州可不太平,你可别刚好些就追着殿下跑,若是被暴民冲撞……” 梁飞若笑着打断她,“殿下神勇无双,武功盖世,定能平安归来,我去裹什么乱?” 戈红昌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这是去哪?” 梁飞若:“闷了好些日子有些无聊,约了些姐妹出去吃茶看戏。” 直到梁飞若的马车消失在巷口,戈红昌迟疑道:“飞若跟随殿下一直南征北战,不常在平乐,她在都城有什么好姐妹?”
第22章 婆母的眼光 梁飞若在平乐城最大的一家戏园子包了个包厢看戏。出门的时候是有意招摇过市让人知道的。果不出她所料,人才在戏园子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就有人敲开了包厢的门,装作偶遇,来拜访她了。 梁飞若端出当家主母的派头,接待了她。 问了她姓名年龄出身,又问了家中父兄姊妹情况,读了哪些书,甚至还用自己知道的三猫两爪考校了对方学问。期间,随行的嬷嬷几次想插话都被她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给反弹了回去。 大致摸清了对方情况,扯了个由头,就放对方走了。 小娘子出了门,腿一软,差点摔倒,嬷嬷眼疾手快扶住,压低声音道:“小娘子挺住,等回去了再晕。” 小娘子抓紧了嬷嬷的手,手心都是汗。 及至回到她们自家的包厢,孙夫人还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这蠢丫头,不是跟你说了要学会哄着点人拉近关系嘛?等你将来进了宫,她是正宫,你就算不想逢迎,也由不得你。” 小娘子委屈的想哭,将自己递了过去,“阿娘,您是没过去,吓死个人,您看看,我这后背心是不是都是汗?” 孙夫人掀开她的一点领口,给她散热,眼神寻问,“怎么回事?” 嬷嬷忙上前,也是心有余悸的样子,“夫人,真不怪小娘子,那位确实派头大的很,老奴愣是一声儿都没敢吭。” 孙夫人蹙眉不快道:“她打你了?骂你了?我虽早知道梁飞若护食,却没想过她竟敢胡乱咬人!她真当殿下愿意娶她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她竟想吃独食!她怎么欺负你了?走!娘替你讨回公道去。她梁飞若一个云梁野人,也敢欺负到咱们都城的贵人们头上,岂有此理!” 孙夫人是急性子,火爆脾气,当即就要找人算账。被嬷嬷和云娘一起拦住。 嬷嬷急道:“夫人莫急,且等老奴将话禀完。” 孙夫人不得不耐着性子听。 等嬷嬷将云娘见到梁飞若后,二人所谈内容,以及梁飞若的态度原原本本的连细微处都复述了遍。孙夫人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奇怪。 她又转过头去问云娘:“儿呀,你为什么会怕她呀?” 云娘有些说不出口,支支吾吾道:“上回新城公主办的簪花宴,我见过她,原以为是一位优雅又活泼的女娘,虚长我几岁,心里并不怕她。可是今日见她,她端着一张脸,一直在问我问题,也不笑,我也不知怎地忽然就怕得要死。就像是,像是坊市里的菜,被人挑来拣去一样。” “你可不就是坊市里的菜!”孙夫人懊恼的长叹了口气。 嬷嬷同孙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懊丧。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就不该莽莽撞撞的过去,应该细致打扮一番,做好了准备再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啊。想到云娘先前一点都不大方的做派,也不知还有没有戏。 云娘尚在云雾里,不明就里,问道:“娘,您在说什么呀?” 孙夫人自觉因为自己的急躁耽误了女儿的前程,心中有愧,扶住她的胳膊说:“那梁飞若是打算挑几个看得上眼的,等她大婚的时候一并带入宫呢。” 云娘吃了一惊,捂住嘴,“她怎么能?” 孙夫人:“她怎么不能!如今整个燕王宫空荡荡。等她和殿下大婚,她就是殿下后宫唯一的女人。她想塞什么样的女人塞不进去?再说了,给殿下甄选侧妃本就是她这个正妃的义务。况且,殿下年轻力壮,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为了子嗣着想,也不可能让她专宠。她大概是想明白了,也知道大势所趋不可违,索性早做安排。” 嬷嬷轻声附和道:“是啊,素来男人纳妾都是母亲妻子张罗,主君都不好在这事上多费唇舌。” 王储的妾岂是寻常的妾?入了王宫便是妃。甚者,现在传言很多,说殿下至今不愿继位,是想一步登顶,直接称皇。 作为后妃的外戚一族自然会水涨船高。 孙夫人恼恨的不行,又想着自己方才没有亲自过去,会不会让太孙妃感觉被怠慢了,忙整了整仪容,打算再去拜访抢救一把。结果人还没出去,就听先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丫鬟来报,说王家的夫人刚领着小姐一起去了。 孙夫人气得顿足!是她大意了! * 话分两头,且说云娘刚走,梁飞若肩一垮脸一松,动作迅速的转到屏风后,喊海桃给她研磨。 提笔在白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柳条儿手里抓着把南瓜子,说:“主子,你刚才怎么审犯人似的?她哪里得罪你了?” 海桃说:“我瞧着不像审凡人,倒像是婆婆看儿媳妇。” 景鹏刚娶海桃的时候,是有一位身体不好的瘸腿老母亲的,待景鹏成家后,也就放心闭眼了,走的没有遗憾,她很喜欢海桃。 可是当年景鹏刚将海桃带到他娘跟前,老母亲是不喜的,原因无他,海桃太漂亮了。 老母亲觉得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因为景鹏他爹就是被漂亮的狐狸精勾走的! 所以,老母亲让景鹏和海桃分开,娶隔壁脸上有一大块胎记的邻家小妹。 当时,景鹏和海桃还没在一起,梁飞若可着劲的撮合,景鹏心中有顾虑,又因为太纯情一直没答应。后来他将海桃带回家也是想听听母亲的意思。老母亲不同意,景鹏虽有遗憾,也正正经经的拒绝了梁飞若的好意。又同海桃说明白了。看着姑娘纯真美丽的脸,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还好能挺住。 有一段时间,梁飞若觉得她和海桃主仆实惨! 这事过去没多久,景鹏收到消息,他的母亲忽然病了,本就体弱多病又患有残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景鹏愁得根本睡不好。他虽然有俸禄可以养活母亲,雇人看顾,但是外人哪有家人尽心。 海桃得知后,将这事告诉了梁飞若。 梁飞若听后,眼前一亮,说:“你要是想得到景鹏的心,或许可以从他母亲身上下手,这就叫围魏救赵,战术迂回。”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7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