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很配合,大喊着:“老婆子我早就不想活了!要死一起死啊!” 经这么一闹,杜家彻底偃旗息鼓。 连先前有意无意欺辱她们婆媳俩个的,也绕道走了。 本以为是个软柿子,现在看来,是一对早就不想活命的疯婆子,不好惹,不敢惹!赶紧走! 老太太一看人都吓跑了,扑上前就将海桃手里的砍刀夺了,眼神凝重惊恐,欲言又止。 入夜,海桃哈欠连连,老太太却很有精神拉着她东拉西扯。 海桃终于忍不住,说:“我亲娘哎,你要是想说什么就直说嘛,你知道我这个人,脑子是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不是不会,而是自从跟了梁飞若后,她曾捧着她的脸跟她说:“你看你的眼睛纯粹又干净,你本就应是个纯粹的人,被好好照顾长大,而不是活在这样腌臜之地,费尽心机的活着。乖孩子,你以后都不用活的这么辛苦了。”其实她也就比她大了两、三岁而已。像个姐姐又像一位母亲,那样温柔的同她说话,宽容她的谎言,背叛。 老太太坐直了身子:“既然你唤我一声亲娘,那我就照直说了,桃儿,娘承认娘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自苦了一辈子。临老了要死了,反而清醒过来了。何必呢?这世上根本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只有不愿迈步的人。娘知道你和景鹏俩个要好,为了他你忍着委屈难堪也要来陪着我这个糟老婆子,不然何至于你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说到此处老太太又落了泪。 海桃清醒了些,又去找帕子给她擦脸,“哎,说好的,不哭不哭,再哭下去您老这一对招子还要不要了?”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桃儿,你答应娘一声好不好,忘了景鹏,将来要是遇到可心的人,想嫁只管嫁。若是我还活着,娘就是你娘家人,娘看着你出嫁。若是娘死了,娘在地底下也会保佑你一辈子幸福安康。我的好乖乖儿。是我们景鹏没福气啊!你答应娘,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你今日都吓死我了……” 海桃反应过来,笑了下,哄了老太太睡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想:我怎么能轻易死呢?我的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呀!她说了呀,我的命是她的呀。便是要死也要她同意。 恍惚间,她似乎又感到自己满手的血,热乎乎的,匕首捅穿了对方的身体。那双杏仁一般的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可是当一柄钢刀快要斩下的时候,她忽然将她抱住,护住了她的头。 她说:“靳无宴,别伤她。” **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院子内摆了张小方桌,老太太一面喝稀饭一面和海桃说悄悄话:“隔壁那个丑八怪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 海桃一听顿时瞪大了眼,兴致勃勃,“什么情况?快说快说! 老太太对着自己肚子比划了下,“肚子都这么大啦!哭着跑回来的,据说她那个男人把她给甩了,就她那个没血缘关系的大兄。” 海桃:“呀!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可以去要钱了呀!闹官府去,由不得她不认!” 老太太同她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算了吧,自食恶果。呸,果真恶人自有恶人磨!” 海桃:“老太太真善良。” 老太太看着海桃消瘦的脸,粗糙起来的手,又觉对她不住,哼一声,“那也不能这么便宜了她!”随即更大声的笑了起来,“可怜呐,真真可怜呀!” 海桃盯着老太太看了会,反应过来,随即拿起筷子敲桌子大笑,“哈哈……笑死人啦!笑死人啦!” 隔壁已是羞愤欲死,这般动静,便是什么也不说,也知道是笑话她家的。 杂乱的笑声中,有人不确定的轻轻叫了声:“娘?” 老太太正对着门的方向,定住。 景鹏已经大步跨了进来。 老太太却去抓对面的海桃:“桃儿,你看看,是不是娘老眼昏花了。桃儿,桃儿……” 海桃呆呆的起身,突然急速跑过去。 景鹏一怔。 海桃同他错身而过,一把抱住紧随其后的梁飞若。
第24章 殿下是大燕的 言归正传, 且说海桃说出梁飞若看女孩子是婆婆看儿媳那种挑剔的眼光后,梁飞若对她撅了下嘴,示意了个亲亲的口型。 看得柳条儿眼发直心火热, 硬挤进梁飞若和海桃之间。 “你再问,再问啊!” 梁飞若笔下不停,写了几排小字后, 几笔勾画出云娘子的小相。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极为传神,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 “嗯, 以你们的眼光看,我是什么人?” 海桃仰面望她,满眼崇拜。 柳条儿盯着她看了半晌, 掷地有声:“女人!” 梁飞若:“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柳条儿面露羞涩,将脸往前凑了凑, “亲这!” 梁飞若抬笔在她脸上画了个大叉叉。 “我寻思着吧, 照你们的说法是我先撩拨的他。虽然我现在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但也不能拿这个当借口就不负责任了!对, 没错!我梁飞若就是个负责任有道德的好人!像我这样的美人可干不来始乱终弃的事。可是我也发现了, 他并不喜欢我,他虽然装出一副很在乎我的样子……” “殿下喜欢你的呀!”海桃忽然道。 “不不不,”梁飞若冲她摇了摇一根手指头, “他只是被我感动了而已。又或者说十年相伴,习惯了, 熟悉了。就譬如咱家的大黄吧, 养了五六年了, 也有感情了,突然死了丢了, 我也会不习惯的。前日管事的李叔将他家两个月大的小黑也带过来了养在咱家。海桃,我看你这几天经常去逗弄,又香又软的小奶狗,懵懂的大眼睛,肉乎乎软绵绵,我也很喜欢。”说到这,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满身的伤痕,顿了下,继续道:“我们会继续养着大黄,因为养习惯了,也不差这一口吃的。它还很有用,能看家护院。但是我们同样拒绝不了又香又软的小奶狗,发自内心的喜欢,总忍不住想亲亲抱抱。”她蹙了下眉,语气重了几分,“动物尚且如此,人又怎能免俗!” 海桃:“可是……” 柳条儿:“海桃你闭嘴,听美人儿把话说完。” 梁飞若大概是这样自比让她很不舒服,拧着眉头兀自生了会气,又深吸一口压下去,“我已经充分理解了燕王孙对我的想法,要说怪谁?五五参半吧!”她不是姚大娘子,不会遭遇了不幸就将所有责任都推了出去,怨恨别人。与其怨恨,她更愿意拥抱这个世界,好好的享受接下来的人生,“他既心里没我,我恰好也不喜欢他了,就没必要再将就。可婚书已昭告天下,人人都当我是痴女,非他不嫁,我真不嫁了,恐怕会对殿下有不好的影响。” 柳条儿插话:“你管他作甚!” 梁飞若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臂,拍了拍,显得老成稳重,嘴唇拉成了一条线,抿了下,沉声道:“凭良心说,殿下是位好殿下,悍不畏死,英勇无双,公私分明,勤政爱民……”说到这,她莫名又眉飞色舞起来,舌头弹了下上颚发出“咚”一声脆响,“不愧是我梁飞若,眼光就是毒辣,挑男人的眼光简直神级。嗯,眼光虽好,运气不好。殿下是天生的君主,他是为大燕而生,是大燕所有子民的君主,我梁飞若错就错在不该想将他据为己有。我真是丢人现眼丢遍诸侯国,当时怎么就想不明白,脑子浆糊了呢?” 她在屏风后狭小的空间转来转去,语气轻松雀跃,因为没有感情,谈论自己的事就像在评价别人的是非功过一般随意冷静。 海桃看着她,眼中透着悲伤,又悄悄盖住眼睫。 梁飞若却越说越兴奋:“我和他相伴十年,几番为他舍身忘死,又有二位战功赫赫的兄长为依靠,他不娶我,定会落人口实,说他忘恩负义,于他名声有损。他也真是可怜,分明帝王霸业才是他毕生所求,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还硬拽着他,要他跟我过家家。这不是家犬配狼王,没有自知之明嘛!算啦,不提啦,既然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总要解决。殿下子嗣关系国祚,我就先借着这个身份帮他挑一挑,选几个适合他也愿意嫁他仰慕他的小女娘……” 柳条儿又强势插进来:“你管他作甚!” 梁飞若叉腰怼上她的脸:“我是那种直接撂挑子不负责任的人吗?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殿下没什么女性亲长可以为他张罗了,唯一的亲姑姑新城公主,做事还极不靠谱!再说了,咱也不是白做,为人为己嘛,我还想嫁人,同殿下平和的将婚约解除,于我名声有益。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浪费口舌。” 海桃一直没说话。主子就算是失忆了,不再喜欢殿下了,仍是习惯了事事为他考虑。 她一直都是主子的好婢女,主子喜欢谁,她就无条件的喜欢谁,可是现在她竟有些怨怼殿下了。 恰在此,包厢的门又被叩响了。 梁飞若眉梢一挑,目露喜色,“姑娘们,接客了!”随即,大马猴一般跳上圈椅坐好。面容一肃,眼皮子往下一拉,整个人的气息一冷,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 今日在戏园子混了小半日,心不在焉的听了一场戏,接待了三拨人。 离开的时候,包厢的账已经有人结了。 一切都在梁飞若的预料中,并不惊讶。 晚膳的时候,梁昆在家,梁鲁点兵支援随州了,说是那边问题有些严重。 梁飞若借机和兄长提了下将梁家军的指挥权还给朝廷的事。 徐冰不懂政务,听完取笑道:“这还没嫁呢,就刮娘家贴婆家啦?” 梁飞若笑了笑,也没解释。 饭毕,兄妹俩个去了书房。 梁昆说:“其实我早有此意,但殿下拒绝了。” 梁飞若面容严肃:“君王的客套大兄还当真了?” 梁昆听出她语气里的戒备疏离,是真的将靳无宴当成高高在上的王来防备了。他顿了下,似乎这才意识到小妹确实同之前不一样了。 梁飞若的失忆症,他一直心里并不怎么当回事,男人的粗线条让他只能看到摆在明面上的伤,他凝目认真看着妹妹,说:“我们兄妹三追随殿下出生入死,说句僭越的话,同兄弟妹几个也没区别。无论是君臣还是兄弟都没有猜忌。” 大兄的话似乎给了梁飞若启发,她说:“我能感觉得到,若非如此,我大概面对殿下的时候也不会那样的不分尊卑。”她心底深处是不怕殿下的,即便脑海中全无他的记忆。 该提醒的提醒了,大兄心里有数,梁飞若放下心来,起身离开,准备回屋。 梁昆忽然叫住她,说:“你想不想去随州?” 梁飞若站住,回头。 梁昆:“去殿下身边,你不想见他吗?你二哥今天本想带你一起,派了人回来寻你,没找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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