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应时而教呀。 卢照雪脑子灵,想事情全面,徐翡性格够细心,从无遗落,二人在一起重新审了一遍题,有了几个想法。 卢照雪提出了三种解题思路,问徐翡准备先尝试哪个。徐翡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你说的第二个思路最好,我们先做这个。” “好。”于是二人分工,一人完成一部分,不到半刻钟就有了结果。“阿爹,这个答案可对?” 徐子恺陡然生起了一阵豪言壮志,儿子如此优秀,他真的好骄傲呀!“是对的。”虽然极力平静,但声线还是暴露了他的快乐。 徐翡和卢照雪相视一笑。后者更是直蹦了起来:“我们也太厉害了吧!” 他们平日里在同窗里边确实算得上擅长术数,考试的题目都算简单,但是强者也想遇难题,今日徐叔叔出的这题,他们虽感到难,却也没有放弃的意思——这么难的题,多有意思呀! 是以此刻做出难题的成就感满满,两个人都觉得心里涨涨的。 卢行溪也忍不住夸赞两个孩子:“你们确实厉害。”他刚才还观察了他们的分工,“还懂得分层次解题。”并没有无脑去算,那样就真的是毫无章法了。 卢照雪顿时喜笑颜开,她仰着头,叉腰:“阿爹,你看着我俩,不觉得很像一个成语么?” 卢行溪:“蛤?” 徐子恺也不解极了。 卢照雪指了指自己和徐翡:“房谋杜断呀!”刚才不就是她谋了好几个思路,徐翡立刻决断了一个思路么。而且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卢行溪:…… 徐子恺:…… 徐子恺拍了拍卢行溪的肩膀:“贤弟家千金甚是活泼自信啊。” 卢行溪艰难地扭过头,不敢直视徐子恺,只是嘴上说着什么“小女确实自信可爱。” 徐翡听了卢照雪这般说,也不自觉地心情大好。他弯了眼睛在笑:她心中竟然将自己视作同等水平的谋臣。 他以茶代酒,敬了卢照雪一杯:“未来的房相,共勉之!” 卢照雪见他如此做派,便也端起茶杯,“好的,未来的杜相!” 两个茶杯在空中一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目睹了全程的两个老父亲:…… 面面相觑中。 是他们跟不上现在的时代了吗?怎么现在的孩子说话都有些范(中二)啊。 尤其是卢行溪。他深觉是自己的闺女带“歪”了别人家的儿子,于是更不敢说话了。 一回头,才发现小二已经端着一碟云片糕,不知道呆立了多久了。 此时小二的内心可谓相当震惊。他早就从客人的衣饰中判断出他们是富贵人家,出身殷实又有底蕴,指不定是什么勋贵呢。因此特意揽了来点单、送菜的活,就等着客人赏钱。 他端着云片糕准备送上的时候,就听见那个面容清冷的郎君忽然张口出题,说的那是天花乱坠,他顿时感到有些头晕。 紧接着,小娘子与小郎君就开始冥思苦想起来。他都替他们担心啊,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做这么难的题。他一个大人,尚且题目都没听懂呢! 天啊,他从前见到那些出入皆有奴仆、衣着得体富贵的小郎君、小娘子,心里都羡慕得紧:老天爷,怎这般薄待我,没叫我投生到富贵人家去! 但此时此刻的他再也不羡慕了:这两个父亲端的是可怕!吃个饭都要考试,简直吓死人了。如果说投生到富贵人家是这样的代价,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啊。 吓死人了。 他在心里一直默默吐槽着。 听声音终于没了,才上了云片糕,也不讨要赏钱了,咻的一下转身离去。 “小二哥,你……” 小二吓得脚步更加快了些。他真的好害怕,万一客人还要他做题才能给赏钱怎么办!他宁可不要了呜呜呜。 酒饱饭足,差不多就够一个时辰了。几人才往回走,直到离开的时候才又见到那个小二。小二一脸欢喜道:“客人慢走啊。” 太好了,他们终于走人了。 卢行溪当然还是要给赏钱的。小二拿了赏钱,才觉得心里的伤害受到了一些弥补:那些题,是真的难啊!他当初若不是太差劲,早就当账房或者掌柜了,何至于跑堂呢。 几人挤到了门口,就见几个锦衣小孩站在一块。 还没开始公告,但他们已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其中一人道:“你们见到第一幼学参加术数的两个小孩了吗?估计才一年级吧,居然也出来参赛。可见第一幼学是真的没人了,比不得我们云霄。” 另一人道:“没办法,他们青黄不接的。早就不是曾经的独霸四届榜首的时候了。也不知道他们能排多少名。” “独霸四届榜首”的获得者卢行溪听得抽了抽嘴角,小孩,你们非议我闺女他们,怎么还要抬举一下我啊。 他也不好和两个孩子计较,只是担心闺女的心态。 卢照雪却也不是冲动之人,楚央他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就给脸色呢,这种背后说人的,她还不当一回事。何必听了心里难受呢。 她只是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个好成绩,狠狠打一下云霄幼学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小崽崽的脸。 徐翡也有些不悦,倒不是因为他们说自己,而是他们说的人也有萤萤一份。他不想她被人非议。 很快,公告就出来了。 那两人站的前,看得一清二楚,很快就互相恭维起来:“褚兄,你位列第九啊。” “比不得简兄又位列第一。” 卢照雪听得心里一沉,这两个人果真是有水平的。阿姐说的没错,只怕这位“简兄”便是拿了三年魁首之人了。 卢行溪正要将闺女举起来看一看成绩,就听前面的人惊呼起来。 “第一幼学的两人居然也榜上有名!” 什么?卢行溪举起卢照雪,徐子恺也举起徐翡,两个小崽崽不顾众人的眼神,直接看向红榜。 字迹清晰地写着:第五,第一幼学 徐翡。再往下看去,是:第七,第一幼学 卢照雪。 “啊啊啊啊啊我们都进终赛啦!” 卢照雪开心地欢呼起来,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徐翡在他阿爹的手中,也微微笑了起来。 他知道,萤萤永远不会嫉妒他的排位在前,就如他永远也不会嫉妒卢照雪一样。 房玄龄如何会嫉妒杜如晦呢。二人可是深相知,同相济谋的呀①。 卢行溪也很为女儿开心,他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可以打破他对女儿浓浓的骄傲之情。 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溪?” 看见来人,卢行溪的骄傲泡泡瞬间消失。他轻轻地放下了女儿,收起了扬着的下巴,毕恭毕敬道:“先生。” 高执音回京后不久,就被邀请一同参与出题。但他以有小辈也参赛了、唯恐瓜田李下的理由婉拒了。当时大家都揣测起来:高先生虽然成了婚,但没有孩子,又哪里来的小辈呢?就算是她母家高家,孙辈中也并没有聪明到能参赛的孩子。 好好好,如今可算是破案了。原来她说的小辈,指的是她关门弟子卢行溪的女儿呀。 谁不知道,当年高执音虽还任着户部尚书,却也奉了女帝之命,不时到第一幼学和云霄幼学授课。在众多学子中,她一眼看中了卢行溪,认准他是根好苗子,于是收了他为关门弟子。之后更是一路栽培,虽说卢行溪科举、为官并未受到先生荫蔽,但是这种培养又岂能不算先生的恩情呢。 卢照雪也大眼睛一闪一闪,看向高执音。 今日高先生身穿一件浅绿色披风,整个人气质高华,端的是大师风范。但是卢照雪也知道,气质并非是靠衣装得来的,而是长期在朝堂之争中见多识广、挥斥方遒得来的。 这种无与伦比的淡定与自信,正是女帝一朝臣子方有的姿态。 卢照雪简直有些目眩神移,她几乎难以想象,明章女帝与她的臣子们,该是何等风华呀。恨我生得太晚了,不得见女帝盛世! 高执音今日并非评委,而是特意来明章书院看一看,毕竟也是旧主曾经很看重的地方,没想到正巧撞上他们今日比赛。有人邀请她一道参与改卷,被她拒绝了。 虽说有糊名,但总是不太好。毕竟卢家女孩儿参加了。等到改完卷子,看到成绩了,高执音才微微一笑,弟子的闺女榜上有名了。 这会子正好看见了卢行溪在那一脸骄傲相,她在心里好笑:这个弟子是她所有弟子中,性子最真的一个,也是最跳脱的一个。也别怪她收他作关门弟子,她可是再折腾不起了,就让这小子霍霍他师兄师姐去吧。 卢行溪在得知先生回来之后,当然也去见过一两面的,师生许久不见,自是很多话说,关于京中形势,也是提了又提。太上皇越发无用,今上越发雄姿英发,这也是高执音乐意看到的。到底今上是女帝时常带在身边的孙子,确立了“皇太孙”的名分,就是担心儿子不懂事,不能继承她的意志,将来又给孙子难堪。 是以太上皇继位后,也只能遵循母亲的意思,立今上为太子。当然他不遵循也没用,即便他想改立吴王,大臣们也是不应的。当时大臣们几乎都是女帝的铁杆,就算旧主没了,也能支持旧主的孙子,旧主的儿子要胡来,那也是不行的。 高执音也看向卢照雪:“萤萤。” 她上次从弟子口中得知了这个女孩儿的小名。 卢照雪超级开心,高先生还记得自己!她挨挨蹭蹭到高执音身前,一脸濡慕道:“先生,您送我的书,我已经在看啦!” 那本《算林》可真是有意思得很呀。 有时候她看到有趣的或是不懂的,还会和徐翡一起讨论。两个人都觉得有所增进呢。 高执音见自己送的书受到了小辈的喜欢,心里也高兴,见这小姑娘甜甜的笑容,自己也觉得甜了起来,于是难得地夸奖起她来:“你小小年纪,就能考到第七名,真的很厉害。” 卢照雪还没开始开心,那边的卢行溪已经开始破防。 不是,凭什么啊!他当年在先生门下,年年都参加长安幼学术数大赛,年年都初赛第一、终赛魁首,先生也没怎么夸过他啊!最多就是说一句“发挥出你的水平了”。为什么到了他闺女这里,才第七,先生就夸她很厉害啊。 不是,这合理吗?卢行溪不理解,卢行溪大感破防。 卢照雪就更不用说,她这副傲娇的样子就和她阿爹是一样一样的。只见她翘起了唇角,眉飞色舞道:“多谢先生夸赞。我还是比不得阿爹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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