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宜:“他现在身边可没什么护卫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去杀了他?你当我傻?这里可是京城!”纪空明围着她踱了一圈,“你也真是奇怪,明知道他这会儿落了单,自己怎么又主动送上我的门来?莫非你突然回头是岸了?” 崔令宜:“你其实也没有很想捉拿我吧,纪空明。” “怎么说?” “你若是真想,就不该与我说这么久的话。” “我那是在等你毒性发作。”纪空明笑道,“与你动手累得慌,这又是白天,太容易招来官兵了。你没闻到这屋里的香味吗?再闻一会儿,你就该倒下了。” 崔令宜平静道:“没毒。” 纪空明又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承认吧,纪空明,你对楼主,也没有那么忠心。”
第97章 第 97 章 纪空明正色:“你可不要胡说, 你自己背叛了拂衣楼,还想拉我下水?” 崔令宜道:“与我合作,我让你当上拂衣楼的楼主。” 纪空明嗤笑一声:“你有这本事,为什么不自己去当?” “因为我已答应卫云章, 往后金盆洗手, 不再碰这些是非。” “怎么说你呢, 卯十六。”纪空明用扇子敲了敲脑袋, “你方才这句话若是真话, 那我可真要瞧不起你——这卫云章分明是打算利用你将拂衣楼一网打尽, 去向皇帝邀功, 你还傻乎乎地替他做事,当心被过河拆桥。不过……我又想了想, 觉得你应该不至于这么笨吧。” 崔令宜:“楼主可有告诉过你, 我与卫云章去营州做什么?” “我原本不知道,不过后来也能猜出一点。”纪空明说道, “和康王有关,是不是?” “卫云章接了皇帝密旨,去营州调查山匪一案, 最后查出是康王自导自演。话说到这里, 你还不明白吗?康王已失了圣心,而卫云章又恰巧得了圣心, 你若是知情识趣,就该趁早弃暗投明。否则, 等楼主与康王从营州回来了,拂衣楼可就撇不清干系了。” 纪空明:“卫云章不是已经进宫去了吗?恐怕这会儿拂衣楼已经撇不清了吧?” “若是你的拂衣楼, 说不定还有撇清的机会。” “你说得倒是轻巧,就这么几天时间, 你还指望我上去篡位?”纪空明笑道,“就算是拿我当枪使,也稍微真诚一点吧。想看我与楼主鹬蚌相争,你在旁边渔翁得利?” 崔令宜:“我只不过是给你指条明路,你若不听,我也劝不了你。你要么现在就把我绑起来,等楼主回京,把我献上去。只不过,朝廷围剿拂衣楼的时候,可没怪我没提醒你。” 纪空明笑而不语。 崔令宜皱了皱眉:“我言尽于此,你若不动手,那我可要走了。” 纪空明:“你就这么希望我把你留下来?你这么煽动我,我反倒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后招了。” 崔令宜:“随你怎么想。” 说罢,便转身下楼。 然而就在她要推开门的一瞬间,身后风声突至,她反手一簪,只听刺啦一声,簪尖划破扇面,直冲纪空明面门。 纪空明扇面一合,两枚扇骨如同筷子一般牢牢夹住了她的簪子,他手腕一个上挑发力,便将簪子从她指间抽了出去。 簪子飞射而落,钉在房柱之上,尾翼颤动。 “不是说不想跟我动手吗?”她质问。 纪空明:“我改主意了。” 他劈扇而来,崔令宜一个闪身,拔出了插在靴子里的匕首。 纪空明只看了一眼,便笑道:“卫云章对你这么抠门?连柄好点的匕首都舍不得给你买。” 她和卫云章去探查山匪寨子,当然不可能带着明显的武器,这柄匕首还是回来的路上以防万一临时买的,自然不是什么好货,只是应急备用罢了。 没想到最后会用在纪空明这儿。 崔令宜拔匕出鞘,匕首在指间打了个旋,雪亮锋尖闪过,直接刺破了纪空明的衣裳,在他肩头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她一愣——他怎么不躲? 纪空明笑容愈深,伴随着他唇角渗出的黑色鲜血,显得愈发诡谲。 崔令宜大怒:“我没给你下毒!” “谁信呢?”纪空明抹了一把嘴角,看着指尖上的血渍,啧了一声,“楼主多疑,你大白天的主动上门找我,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没办法,我这人胆子比较小,不敢违抗上面的命令。多谢你这一手,好歹让我有了些辩解的余地。” 崔令宜:“你宁愿这样都不愿意与我合作?” 纪空明气定神闲:“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与你合作?等什么时候你真能坐稳这个相府儿媳的位置,再来与我谈条件不迟。” 崔令宜深深地盯了他一眼,收起匕首,推开门,噔噔噔下了楼。 楼梯下面一直有个小二在等着,见她毫发无伤地出来,也不敢拦,等她离去后,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三楼,看到满襟鲜血的纪空明,不由大惊失色:“门主!” 纪空明摆了摆手:“无妨。” “她给您下毒了?” 纪空明 抽出一块帕子,往里呸了口血沫:“就当是吧。” “那解药……” “没事儿,解药等会儿再服,免得好得太快,等楼主回来我都痊愈了。” 属下不解:“门主,为何不捉拿卯十六这个叛徒?” 纪空明把脏了的帕子往他手里一塞,负手踱到窗边,从这里往下望,正好能看见崔令宜在长街人群中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背叛拂衣楼,生气的只有楼主一人。”纪空明慢条斯理地说,“她若是不曾爱上卫云章,完美完成了这个任务,将来可是要直接升任门主的,届时我可怎么办?” 属下:“那难道不更应该捉住她吗?只有除掉她,门主您才能不受威胁啊!” “谁说捉住她就一定代表除掉她了?”纪空明瞥了他一眼,“若是楼主有心要杀掉她,为什么不在路上就杀了她?活捉可比现杀难多了,尤其是在那些迷药毒药她都了如指掌的情况下。” 属下猜测:“或许楼主是想把她捉回来,当着众人的面惩戒,以儆效尤呢?” “他什么时候这么拖泥带水了。”顿了一下,纪空明又道,“你不觉得楼主太看重卯十六了吗?卯十六刚和卫云章离京的时候,也没人知道她就是叛变,楼主却远赴营州,亲自确认。这种事情,交给我去办,不也一样吗?” “可能是卯十六是他提拔起来的,所以格外在乎?” “他提拔的人多了,但你见他还跟谁承诺过,让他当下一任门主的?”纪空明声调冷了下去,“我倒也不是非得做这个门主不可,可是像我们这些人,谁不是一路拼杀上来的,凭什么她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门主?” 属下倒吸一口冷气:“莫非……楼主看上她了?” 纪空明:“……” 纪空明:“你在想什么呢,楼主年纪都能当卯十六她爹了。要是真看上她了,还让她嫁给卫云章干什么?” “也是。”属下更疑惑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纪空明的手指轻轻敲着窗沿,若有所思,“凭什么卯十六在他那里,总能受到比别人更多的青睐和宽容呢?若我把她放走了,楼主自己会怎么做呢?” - 崔令宜阴沉着脸,快步走在街上。 从营州到京城,这一路上有很多偷袭的机会,但拂衣楼都没有动手。那时崔令宜便怀疑,如果不是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此事,那就是京城据点里的纪空明在有意放水。 可是见了他一面,他的态度还是那么暧昧不清。 他仿佛忌惮着楼主的势力,又仿佛在期待自己能替他做什么。 哼,还真是一个不肯冒险不肯吃亏的老狐狸。 崔令宜抬头望了望天色。 算算时间,卫云章现在应该刚刚进宫,最快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出来。她答应了他,等他出来再一起回府,这会儿时间空下来,竟不知道做些什么了。 她漫无目的地游走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淳安侯府的大门前。 她抬起头,望着那块门匾,怔怔出神。 崔伦、老夫人很快就会知道真相,但崔伦尚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老夫人却早已双鬓衰白,她若是得知真相,会不会一病不起? 她很是愧疚,可是这种事情又没法弥补。 她确实不能再在京城待下去了。 崔伦和老夫人,当初之所以同意把“崔令宜”嫁出去,是因为求亲的是卫家,“崔令宜”嫁过去,决计不会吃苦。 可现在嫁过去的成了她,他们又怎么能继续容忍下去呢?不找她拼命都算他们有教养了。 崔令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她打算在卫云章出宫的必经之路上,找个茶馆雅间坐着等他。 谁知道,就在她准备过街去对面的茶馆坐一坐时,却与刚从茶馆里出门的一行人对上了视线。 崔令宜有一瞬的惊慌,下意识地握拳了拳头。 然而对面的人似乎比她更惊慌。 陆从兰牵着襄儿,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正僵硬地望着对街的她。 襄儿换上了春装,头上扎着两个圆髻,露出毛茸茸的发绳来。她一身鲜嫩粉色,像只水蜜桃似的,远远望着,就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活泼的香气。 她也看见了崔令宜,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婶婶!” 她挣脱陆从兰的手,想朝崔令宜跑过来,却被陆从兰疾步冲上前,又一把拉了回去。 崔令宜刚迈出的步子,便又慢慢收了回去。 襄儿在陆从兰手底下扭动着,不满地叫道:“娘亲,那是婶婶!婶婶回来啦!” 陆从兰没有回答她,只是又小心地挪了下身子,把襄儿挡在了身后。然后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崔令宜。 春近催桃李,轻寒不着人。 崔令宜松开手掌,以示自己什么也没拿,随即后退两步,安静地离开了。
第98章 第 98 章 御书房内。 卫云章跪在御前, 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恭敬垂首。 案前的皇帝看完了那叠皱巴巴的纸卷,将它们放到一旁,看着下方的卫云章, 面色难辨:“这些纸上并无落款, 至多只能说明那伙山匪与朝中官员有所勾结, 却不能证明具体是谁。” “启禀陛下, 臣之所以怀疑康王殿下, 不止是有此证据, 臣还有人证, 曾亲眼见到山匪与骁卫勾结。”卫云章语气平静地回答。 “哦?是什么人?” “陛下可有听说过拂衣楼?” “朕略有耳闻,一个江湖上的帮派, 喜欢收钱办事。”皇帝眯了眯眼, “这些江湖人,总是把什么逍遥自在、快意恩仇挂在嘴边, 不把政令法度放在眼里,自成一套什么江湖规矩。哼,朕心力有限, 对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听你的意思,他们还把手伸到朝廷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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