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道上遇到了张松,张松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十分担忧地问:“度闲,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你是又生病了吗?” 崔令宜:“大概是换季受凉吧,昨日在家卧床。” “我就说你自从上次落水后,身体一直不好吧。”张松皱着眉头,“以前可没见你这么频繁地生病,但人的身体也不至于一次意外就垮了吧,哎,你会不会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别胡说,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松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你那落水的地方可是佛寺附近,指不定就在水底下触犯了什么禁忌呢?但普华寺最近仍在闭寺,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寺庙拜一拜?” 崔令宜刚想拒绝,转念一想,她和卫云章到底为什么会灵魂互换这事儿还没搞明白呢,要是不解决,难不成他俩要这么一直纠缠下去?每次一遇到什么事儿了,就得先往自己身上捅一刀,换另一个人顶上? 要不,还是去寺庙里拜拜吧? “这种求神问鬼的事情哪个寺庙灵验?”崔令宜问,“我不求财不求名,只希望佛祖显灵,帮我解决问题。” 张松:“那我也不太清楚,我帮你去问问?” “好,那就多谢平谨兄了。” “嗐,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张松不愧是交际好手,靠着午休那点工夫,各处串了一圈,便帮崔令宜打听到了,说是京城郊外的象山寺,问这种事情最灵验。 晚上下值回家,崔令宜便兴冲冲地跟卫云章说:“等下个休沐日,你的伤就快好了吧?张松跟我说,象山寺求神问鬼的事很灵验,我们不如一起去?” 卫云章没什么兴趣抬了下眼皮:“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解决你跟我这个情况啊!”崔令宜指了一下他和自己的身子,“难不成你已经爱上当女人了?” 卫云章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你还会想着换回来?我以为你鸠占鹊巢很开心呢。” 崔令宜:“我现在是特殊情况,借你身子一用,对我来说安全。但我可不想一直用你这身子,天天上值累得慌,比我在拂衣楼当杀手都累。至少我在拂衣楼的时间可以由我自己安排,而不是每天被迫起床!运气好的话,接到给崔伦当女儿这种单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人敢管我,不要太开心啊。” 再者说……鸠占鹊巢是很幸运,但是万一再遇上什么情况,不 又换回去了?万一卫云章哪天想跟她撕破脸了,直接往心上插一刀,她也毫无反抗之力啊。这种互换不受控的能力,还是隐患多多。 卫云章:“你在崔家吃吃睡睡三年,还能保持这么高的武功?” 崔令宜摸了摸鼻子:“那不是中途也会出去接点外快嘛。” 卫云章:“你还在京城里杀过人?” “啊,杀过。”崔令宜诚实道,“不过你放心,从始至终,涉及朝局官场的,就你们这么一单,其他的真的只是江湖上的事。而且次数也不多,毕竟京城是天子脚下,大多数江湖人不会闲着没事往京城跑的。” 卫云章:“你到底杀过多少人?” “那我可没算过。”崔令宜朝他挤眉弄眼,“能挂到拂衣楼悬赏的单子,目标虽然不一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也不可能是什么完全清白的人,江湖嘛,恩怨情仇那么多,哪个能说是真无辜?但若单纯以人头数量来算,死后我多半会下地狱。你当心用着我的身子,被我拉低了功德。” 卫云章伸出手,按住了她鬼迷日眼的脸,将她摁倒在床上。 “你给个准话,到底去不去?”崔令宜说。 卫云章松开她,重新坐回床上:“且不说重伤初愈家里人不会同意我外出,就算我毫发无伤,现在这个时机,家里也不敢轻易放我出门。” 崔令宜:“你要是实在出不去,那便算了。本来带上你,也只是想给佛祖看看我俩的情况。我一个人去的话,最多就是不太灵验呗。” “别想了,京郊太远,我不可能去的。”卫云章说,“你要实在想去,就自己去。也不必等到什么休沐日了,你反正要去瑶林书院讲学,书院和象山寺离得也不远,你顺路去一趟得了。” 崔令宜:“你就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去?” 卫云章似笑非笑:“怎么,你是打算在书院里下毒,还是打算在寺庙里下毒?还是打算用我的身体去跟拂衣楼接头?” 崔令宜说不过他,悻悻起身,转移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文宗经注》的新手稿给我?还有书院授课的讲稿。” “《文宗经注》不急,陛下同意我晚些时候再交。至于书院讲稿……”他看向她,“我倒是不担心你背不下来,我担心的是,万一下面的学生问了你讲稿上没有的东西,你要怎么应对呢?” 崔令宜:“……” “你是不是瞧不起人啊?”崔令宜瞪着他,“卫三郎我发现你这个人以家世取人的,之前以为我是大小姐的时候,把我夸得天花乱坠,现在知道我是冒牌货,就觉得我什么都不会了是吧?你以为崔伦女儿是那么好当的?我只是没你那么容易出口成章而已,不代表我看不懂书!你把讲稿给我了,我自然就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了!” 卫云章:“……你最好是,别丢了我的脸。” 崔令宜呵了一声:“只要你不为难我,那我也不会为难你。” - 一转眼,到了去瑶林书院讲学的日子,崔令宜身体也大好了。 这段时间,崔令宜问过卫相查案的进展,但不知道是真的陷入了僵局,还是卫相也有所隐瞒,总之,她并没有从卫相那里获得什么新消息。 既然他们不作声,那她也不管了,得先替卫云章干好活才行。 一起去瑶林书院讲学的,还有国子监里的一位李博士。这位李博士年近五十,是个老学究,和卫云章并不熟,因此崔令宜登上同行的马车后,也只跟他简单寒暄了一下,一路上假寐过去,避免和他聊太多的天。 马车一路行至京郊,在瑶林书院门口停下。 崔令宜悠悠转醒,故作惊讶道:“呀,这么快就到了。” 李博士有点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崔令宜让李博士先下了马车,自己跟在后面。 出来迎接他二人的是崔伦,崔伦朝他二人行了礼,笑着请他二人进入书院。 崔令宜抬起头,看着头顶金光闪闪的御赐匾额,有些感慨。 她当了崔伦三年的女儿,还是头一次踏进瑶林书院的大门。 崔伦与“卫云章”虽是翁婿关系,但此次见面是为公事,又有外人在场,是以依照礼节口称“李博士”“卫编修”,领着他们先在书院里简单参观了一圈,介绍了各处建筑布置,又带他们去了休息的客房暂时歇脚。 还别说,瑶林书院真挺大的,走一圈下来颇费时间和脚力,大冬天的,走得李博士的脸都有点泛红了。 “书院简陋,只能委屈两位今夜在此休息。”崔伦说道。 按照约定,他们二人一月讲学三次,上中下旬各一次,每次两天。中间一晚,便会住在瑶林书院的客房里。 “崔公说笑了,此处环境清幽典雅,正适合读书,何来简陋一说?”李博士笑道,“可惜我幼时在北地长大,无缘来瑶林书院读书。没想到今日终于有幸来到书院,倒也算是圆了我儿时梦想。” “哪里哪里,李博士真是客气了。李博士如今在国子监任职,能有幸请到李博士来为我书院学生讲课,是学生们的福气。” 李博士捋着胡子感慨:“我已老了,教不了几年学生了,但江山代有才人出,未来注定是年轻人的天下。此次能与崔公的女婿、卫编修卫大人一起讲学,也是我这个老头子的幸运啊!” “李博士说的哪里话,能有机会与李博士一起讲学,是晚辈的幸运才是。晚辈头一回讲学,若是讲得不好,还得请李博士多多提点。”崔令宜被迫打起精神,扬起笑脸,参与到这场无聊的交际里来。 …… 聊得差不多了,李博士体力也恢复了,崔伦道:“时候不早了,快到用午膳的点了,我让人去传菜,给二位送到房中来。二位用完午膳,稍作休息,下午便可以开始讲学了。” 崔令宜刚要点头,却李博士道:“学生们上午的课什么时候上完?” 崔伦看了看刻漏:“大约还有一刻钟。” 李博士问:“下课后,学生们可是在膳堂用饭?” “正是。” “那不如我们也去膳堂用饭好了,既然是来讲学,自然该与学生们多亲近亲近,我们也好瞧瞧这书院学生下课后氛围如何。”李博士看向崔令宜,“卫编修应该也没来过瑶林书院吧?” 崔令宜:“……没有。”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膳堂瞧瞧。”李博士兴致勃勃。 既然李博士如此有兴致,崔伦也不会拂了他的意。 崔令宜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跟在二人后头,出了客房,往膳堂的方向走去。 书院里有一两百名学生,崔令宜光是想象了一下一群年轻男人挨挨挤挤冲进膳房的场景,就有点崩溃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还闻到了一两百个男人聚在一起时身上的汗臭味。 天啊,这李博士不会为了彰显他的平易近人,还打算跟这群学生坐在一起吃饭吧! 她郁闷地走着,快走到膳堂的时候,听见书院里响起钟声,下课了。 书院里有好几间学堂,里面坐满了学生,隔着一条幽径,崔令宜看见学堂里的学生穿着统一的青色衣裳,陆续起身,慢悠悠地收拾了书本,将书本装进布包里,再三五成群,背着布包往外走去。 竟没有她预想中的一群人狂奔出去吃饭的场景。 ……这合理吗?在他们拂衣楼里,到了放饭时间,那帮十几岁的家伙抢饭比杀人动作还快。明明每个人的份例都是按规矩来的,并不是早去了就能多吃,也不知道他们抢个什么劲——可能是他们在拂衣楼压抑的生活中,找到的唯一一点乐趣吧。 崔令宜跟着崔伦和李博士,朝他们走去。 年轻的学生们看见崔伦,纷纷朝他问好,又因为不认识李博士和崔令宜,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李博士情不自禁地感叹:“真是朝气蓬勃啊。” 崔伦道:“李博士这话说的,国子监里的学生,莫非不朝气不蓬勃吗?” 李博士笑道 :“国子监里的学生,大多都是官宦子弟,鲜少有民间百姓。总是早早地接触了人情世故,鲜少这般单纯。” 崔令宜:“……” 没记错的话,卫云章好像就是出身国子监吧。 显然李博士并没有想起来,而崔伦则看了她一眼,显得有点尴尬。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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