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可有吵着卫编修?” “没有没有,我睡得沉呢。” “那便好。” “哈哈。” 于是洗漱完,用完早膳,又各自去准备今日讲学的内容。 非常顺利的一天。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崔令宜今天有意放慢了说话速度,果然刚好将上课时长填满。李博士讲课的时候,反正她闲着无聊,也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还特意注意了一下人群中的范柏,今天的他就没有睡觉,努力在听李博士说的话。 一天的课结束,时候还不算晚,刚过申时半,崔令宜和李博士打道回府。 书院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崔令宜朝李博士一揖:“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就不与博士同行了。” 此次来书院讲学是公务,二人本乘坐同一辆马车从京城过来,按理说,也该乘坐同一辆马车回去。不过既然对方说有私事,李博士当然也不会多问,便回了一礼:“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李博士请。” 待李博士乘车离开后,崔令宜冲车上的瑞白挤了挤眼:“走吧,咱们去拜佛。” 瑞白翻了个白眼,拿起了马缰:“郎君说让你快点,别回去太晚,惹人怀疑。” 崔令宜:“那当然了,这还用你说?” 瑞白瞪眼,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除了甩甩鞭子,也干不了其他事情。 啊啊啊啊真是生气!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夫人”竟是如此讨厌的人呢! 象山寺离这里不远,驾车一炷香不到的工夫便到了。 瑞白停好车,栓好马,跟着崔令宜一同进了寺院。 这个时候寺院里的香客并不多,大殿里角落里的小沙弥正敲着木鱼,低声诵着佛经。 崔令宜跪在蒲团上,望着前方庄严的佛像,在心里默默念道:“佛祖啊佛祖,信女与丈夫卫云章每到生死关头,便会莫名其妙互换身体,实在给我们二人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若是您能听到信女的心声,就请大发慈悲,让我们二人换回自己的身体,并且再也不要互换了吧——哦,前提是您还能保佑卫家和拂衣楼都不追杀信女,信女从此一定金盆洗手、改邪归正。若是实在不好满足,那也请您多少给个提示,告诉信女与卫云章究竟是为何会互换啊!” 瑞白也跪在一旁的蒲团上,默默祈祷:“佛祖啊佛祖,求您大发慈悲,让我家郎君拿回他自己的身体吧,旁边这个女人霸占了我家郎君的身体,她蛇蝎心肠,无论许什么愿,您都千万别答应。我家郎君前途无量,从未做过坏事,可不能被这个女人给毁了呀!感谢佛祖,感谢佛祖!” 磕了头,拜完佛,崔令宜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出了寺庙,崔令宜问瑞白:“你许了什么愿?” 瑞白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崔令宜笑道:“我劝你注意一下你的表情,这附近又不是没有人,哪有小厮给主子甩脸色的?” 瑞白憋着一口气,不说话了。 二人回到马车上,瑞白驾车回城。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官道上逐渐没了人。崔令宜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却感觉车越来越颠簸,忍不住敲了敲车厢,对外面的瑞白道:“你驾这么快干什么?” 瑞白:“再不快点,城门就要关了!这都怪……啊!” 崔令宜猛地坐起,她尚未动作,便见一道雪亮寒光,穿过车帘,刺入车厢,直奔她面门而来! 崔令宜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一避,那剑光擦着她脸颊而过,划破了她的衣裳。 车厢狭小,她无处可躲,眼看那剑光就要再次划过她的咽喉,电光石火间,她看见了被风吹开的车帘外,露出的持剑者面容。 虽然对方蒙了面,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在车前风灯的光照下,崔令宜也一眼便认出他是谁。 ——拂衣楼,寅十四。 与卯十三关系不错,也算是她的同门。 崔令宜第一反应是他来给卯十三报仇的,但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她现在可是卫云章! 她一动不动地紧贴着车壁而坐,仿佛被吓坏了一样,浑身僵直,直到那柄长剑横在了颈侧,她也没有再动弹一分。 寅十四探究地盯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崔令宜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你是何人?你想要什么?钱吗?我……我有钱,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不会报官。” 寅十四似乎并未信她的话,再次举起长剑,就要往她的心窝招呼。 崔令宜吓得抱住了自己,弯腰缩到角落,闭着眼尖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你现在拿钱就走,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你要是敢动我,我父亲绝不会放过你的!” 寅十四的剑悬在她的身前,继续盯着她看。 崔令宜见他不动,颤颤巍巍地从腰上摸出荷包,往他脚跟一丢:“你……你拿去,我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我没见过你的脸,就算报官也没用,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寅十四眯了眯眼,剑尖挑起她的下巴,又挑起她的手腕,似乎在检查什么。 崔令宜咽了咽口水。 这该死的家伙……故意露出这么多空门给她看,是在刻意吸引她出手吗? 她忍! 也不知过了多久,寅十四终于放过了她,捡起地上的荷包,纵身翻出了马车。 崔令宜生怕他还没走,又再马车里缩了好一会儿,才连滚带爬地出了马车。此处是官道,周围都是空旷平野,没有大树遮蔽,她左右张望一番,确认他已离开后,才跳下马车,把被打晕的瑞白扶了起来。 “瑞白,瑞白!喂,醒醒!” 她一阵猛晃,瑞白终于被惊醒,刚想坐起来,便觉得后脑一阵剧痛:“我……” 他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自己从马车上摔了下去,而那刺客的剑光直接刺进了车厢—— “有人要杀你?!”他震惊开口。 崔令宜:“准确来说,是有人要杀你家郎君……不,也不太准确,他应该不是来杀人的。” 瑞白捂着脑袋左顾右盼:“他人呢?你把他杀了吗?” 这事儿反正也瞒不住瑞白,崔令宜索性道:“没有,我没出手,他就走了。” “你受伤了吗?他没把我们郎君的身体怎么样吧?嗯?你身上是不是少了个荷包?” 崔令宜一把拍掉瑞白在她身上乱翻的手:“依我之见,他恐怕是来试探卫云章的武功的。但我忍住了没出手,他寻不到破绽,便装作打劫的强盗,拿了荷 包就走了。” 瑞白瞪着她:“……这都怪你!方才那个肯定是你拂衣楼的同伙!” 崔令宜啧了一声:“你不要这么凶嘛,我这不是也没暴露你们家郎君的实力吗?” 瑞白恨恨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怕交起手来出事,你又跟我们郎君换了回去,就没法拿捏他了!” 崔令宜道:“行了行了,我们赶紧回城,不然就真的要被关在城门外了。” ……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落钥前回到了卫家。 在上等良药的加持下,卫云章的伤口正在以喜人的速度恢复。虽然还未愈合,但他已不必经常卧床,可以下地多走动走动了。崔令宜和瑞白到家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前赏月。 瞧见她,他关上窗,淡淡地问了一句:“这两日讲学怎么样?” “那自然是非常顺利。”崔令宜笑道,“学生们都夸我讲学深入浅出、浅显易懂,为人还幽默风趣、平易近人。” 卫云章:“……” “哦,对了,有些学生仰慕你的才华,让我给他们改改文章,能改的我都自己给他们改了,还有几篇写得不错的,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改,你给看看,下次我再给他们带回去。” 卫云章接过她手里的文稿,看了几眼,搁到一边,似笑非笑道:“你就这么确定,下次去的还是你?” “你什么意思?”崔令宜警觉,“你是觉得你现在这具身体没毒了,想跟我换回来了?” “你猜呢。”卫云章不介意跟她打嘴仗,扰乱她的心神。 崔令宜哼了一声,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知道卫云章不会这么做,至少是这个时候。 瑞白见崔令宜迟迟不说要紧的事,立刻上前跟卫云章告状:“郎君,我们刚刚在城外受了拂衣楼的袭击!” “什么?”卫云章一顿,“怎么回事?” 崔令宜咳了一声,解释:“我与瑞白在回城路上,突然遇到一个蒙面刺客,他先打晕了瑞白,又直取我命门,但我忍住了没有动手,他便没有再继续伤我。后来我把荷包丢给了他,他拿了荷包就走了,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不过他虽然蒙了面,但我还认得他的眼睛,他叫寅十四,也是拂衣楼的人。我想,他们大约是在试探‘卫云章’到底会不会武功。” “还不是你干出来的好事?”卫云章扯了扯嘴角,“他们一击不成,说不定以后还会继续试探你。” 崔令宜:“就当是我对不住你,这件事上我可以听你的。若他们下次再来,你是希望我出手,还是不出手?” 卫云章:“自然是不出手。” “行,那就不出手。”崔令宜道,“其实呢,这件事也没那么严重。你会武功这个消息太特殊了,我又拿不出实际的证据,他们自然得核实一下。但核实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抓到你的把柄——哎我说,卫云章,你表面上风光无两,但这人缘可实在堪忧啊。” 卫云章瞅了她片刻,忽地一笑。 崔令宜竖眉:“你笑什么?” “瑞白,你先退下吧。”卫云章道。 待瑞白走后,他才慢条斯理地问崔令宜:“你该不会只是收钱办事,实际上也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吧?” 被他说中,崔令宜一阵心虚,却面不改色地哈了一声:“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宽慰一些,那你这么想也可以。只不过呢,你可要想清楚,我俩现在这个情况,明显我在劣势,又得不到你们的信任,又容易被拂衣楼抛弃。但拂衣楼手上又没我的把柄,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投靠你们呢?还不是因为,这幕后的主顾我得罪不起嘛。我可以叛出拂衣楼,但我可不觉得你们能在那位面前保住我。” 卫云章皱眉:“不是说合作?你到底还有多少消息没说,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卫三郎,我也不想为难你,毕竟为难你,还容易牵连我。我的要求很简单,我需要一个功成身退的机会,只要在主顾和拂衣楼那里完成了任务,我就不会有任何事。” 卫云章冷笑:“你功成身退之时,恐怕就是我们卫家丧命之日。”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嘛,我和你们家无冤无仇,你们和那位主顾的恩怨情仇我也不想再干涉,只要能想出一个办法,让‘崔令宜’这个身份无法再继续待在你身边,那我的任务不就结束了?作为回报,我愿意给你当内应,看看拂衣楼接下去还会有什么动作。但也就仅此而已,至于后面你们谁输谁赢,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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