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动了动耳朵,“什么什么?” “喝了一坛子酒,就为跑到这儿来自己骗自己,嘴上便宜没占着,心里也没见痛快,亏不亏?” 姜梨不说话。那酒贵的要死,是口福居的今朝醉。 “教你一样占便宜的法子,学不学?”付锦衾有副撩人的好嗓子,越到这种时候越是低沉挠人。 “难吗?”姜梨不由自主地问。 “不难。”他贴上来,吃她唇上的胭脂,耐性十足,轻佻慢呷,“都是你会的。” 长夜如烟,渐渐在眼前织成了一团迷雾,腔子里擂出汹涌的鼓点,醺然的双目也染上了一层水色。他揽她的腰,贴近,她不自觉地启唇,方便他用舌头撬开她的贝齿,双手攀上他的肩膀。 她是确实会,他教的好,她学的快。明明都是新手,他却总能占据主导。 付锦衾加深了这个吻,从温柔到痴缠,她亦开始回应。 他却在这时拉开了距离,“是不是舍不得我。” 她想说不是,没有。 可他诱她,惑她。 她抓紧了手下一段绸锦,“当然...” “当然什么?” “当然,舍不得。”她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将全部的喜欢和爱都加注在了这个吻上。她辗转撕摩,心满意足地得到了更为强烈的反攻。她在付锦衾眼里看到一簇光,一簇满是柔情,饱含欲望和怜惜的光。 可是那簇光渐渐冰冷下来,停下了所有动作。 因为她接下来的话。 她说,“付锦衾,我喜欢漂亮男人,搜罗公子少年,就是想尝一次风月滋味。可惜他们虽也俊秀,却总无法彻底入我的眼。你满足我喜爱男人的所有特质,我喜欢你与生俱来的慵贵,恋你风度翩翩的大家修养,爱你如山如雾的风姿。 你实在是很好,好到我在抽身之前,万分想尝尝你的滋味。你若是也愿意,我们就在这一夜将彼此交付给对方。你不做赔本的买卖,我也亦然。你是这世上最上乘的美玉,我虽不能据为己有,在此之前,不摸不碰总还是有遗憾。月色当前,我清清白白的给你,你恰好也没尝过女人滋味,你对我喜爱至深,我也有此刻真情给你。不论日后结果如何,都不算亏。” 付锦衾从未被人如此轻贱过,他若要这一夜颠鸾倒凤,何须耗费自己这颗真心,他用力看着姜梨,眼里凉寒一片。 “姜门主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 “付阁主不也一样吗?”她无辜地看他,眼里一派天真,“你不肯与我了断,难道不是为了牵绊住我?你想用这段感情让我不舍,让我自动放弃夺鼎的念头。可惜我这人生性凉薄,只许一夜,不给一生。” 纤细的手臂顺着肩膀滑下,这次换她欺身上前,环抱住他的腰身,“你细想想这买卖,是不是甚是划算。” 付锦衾推开了姜梨,姜梨不解的回望,他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想在上面看到哪怕一丝演的成分。 那坛老酒原来不是为了倾诉不舍,而是为在今夜,添上一份好兴致。 “你实在是很好。”付锦衾怒极反笑,第一次开始反思,也许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只是被自己的心蒙蔽了,自以为她爱他,自以为她不舍。 他闭上眼,无声一笑。 “滚出去。” 姜梨这次走的是门,天色浓沉,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她反手关上门页,收拢略显缭乱的衣衫。月色打在脸上,映出一脸意兴阑珊的失望。 她的提议不好吗?为什么要拒绝?她偏头看看身后的大门,带着一脸困惑走回酆记。 平灵没睡,正在院中等她,两人眼神交汇,“谈的不好?” “我觉得挺好,但是他不满意。”姜梨脚下不停,迳直走进房里,信手关门,坐回床前。 万籁俱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眼里是挥之不去的,付锦衾布满裂痕的眼。他从未露出过那样的表情,不恨极了,不爱极了,都不会有那样的表情。 她肩膀轻轻耸动,在笑,更像在哭,哭和笑都没有声音,全部被她挤压在心里。她喝的不多,醉的不轻,一瞬之间,那条被龙枝桂消散的食心蛊虫仿佛又在心里重生,她将自己收缩成小小的一团,任凭那条“虫子”,一口接一口,吃她的心。 次日清早,是姜梨带人离开乐安的日子。 这日子不需要看黄历,也不需要看阴晴,昨夜月亮地极大,今日便反应出一个晴天。初升的日头攀上石青的飞角,姜梨照例在老童那里买了两块油饼,一碗豆浆。穿着最平常的衣服,拎着小马扎坐在门口,吃最简单的早饭。 对面是窗门紧闭的付记,掌柜的似乎懒做生意,后厨方向连点白烟都没冒,姜梨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失笑摇头。 在她眼中,此时的场景更像是付锦衾的态度,付阁主的心门,自从昨夜之后,他连缝隙都不会再留给她了吧。 失落吗?没有。 这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平灵牵来了快马,姜梨咬着油饼攥住缰绳,坐在马上三两口吞咽下肚。酆记门口站着送行的陈婆婆和旺儿,她一面嘱咐他们在家等她,一面将半数人手留在了乐安。 “姜梨!” 远远的,于长街深处走来一个高挑的身影,她有明艳端丽的容貌,和烈如野火的脾气。 付记没有动静,是在意料之中。 付瑶闻讯而来,也在情理之内。 她怒气冲冲地质问姜梨,“为什么让你的人进驻乐安。” 姜梨趴在马上莞尔一笑,“当然是为你们好。” 付瑶纵使再不知道前因后果,也在这一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她说姜梨,“你就是个白眼狼!” 姜梨埋头理了理袖口,“别说那么难听,我只要鼎,你们若是肯拱手相送,我也愿意留你们性命。” 打马出城,姜梨将骂声甩在了身后,几十乘快马在交赤林一带交汇,逐渐汇成庞大的一队人马。 队伍一路向中原疾驰,黄沙漫天,吹乱了身上寻常的衣衫,大风袭来,迎猎的衣色仿佛被风融裂,最终蜕变成浓烈的一片黑色。 黑纱,斗笠,宝相龙雀,为首女子勒住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 “你说孟无度占了主坛?” 严辞唳打马上前,跟她共同望向巍峨山顶,“半个月前就攻占了整座殿宇,门众死伤无数,关了一部分人在囚笼地牢,还自以为是的封住了所有密道。” 严辞唳问她,“是直攻还是暗取。” 通往主坛的路子五花八门,孟无度封死的那些,只是无关紧要的一角。 斗笠之下露出一口上扬的红唇。 “来者是客,他不是爱看玄狐舞吗?我给他跳一场。”
第110章 一石二鸟 孟无度是在白不恶和判无欲死在鹿鸣山的第五日才听到死讯的。 四侍主之间从不互通消息,最初发现这两人死在鹿鸣的其实是南令侍主沾九夜。此人玲珑,由于是在黑不善死后接的南令的盘,生怕被排挤,经常以讨好之势与其余三人走动。 这一走动,就让他发现了西北两大侍主不在各自领地之内。他随即找到西北统领之下的几大门派问询原由,西令这边没听到动静,北令青松、东岳几派倒是给出了答案。 “他们死在鹿鸣山了。” “被谁杀的?” “还能有谁?”东岳派掌门捂住胸口,至今还有待愈的内伤,“这世上敢动你天下令两大侍主的还能有谁?” 自然是非嚣奇门主姜梨莫属。 沾九夜心里没了主意,令主陆祁阳三个月前就已闭关,至今还没出来,他不敢将消息传回无胜殿扰令主清修,只能找上“硕果仅存”的孟无度商议对策。 孟无度没他那么慌乱,黑不善死后,剩余三侍主便开始自危,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被挂上龙门高壁之人,大部分时间是以躲为主,从未与姜梨正面抗衡。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姜梨明明功力高于他们,却没能将他们全部杀死的原因。 令主闭关以后,他们更是足不出户,白不恶和判无欲这次敢联手单杀姜梨,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虽然结果不尽人意,可孟无度更愿意相信是他们自己蠢。 “东岳派的人没说他们为什么会主动围攻姜梨?” 沾九夜慌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楞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姜梨走火入魔了,损了七成功力。可这人若是真损了,会连杀两大侍主吗?西北两部这次是倾巢而出,几百号门众全部死在鹿鸣山了,一个活口都没剩。” 她的功力,向来是时好时歹的。 沾九夜不了解姜梨,孟无度却很知道她。他是最早跟在陆祁阳身边的侍主,不论是当年那场灭门之战,还是日后的一系列追杀,都曾参与其中。 姜梨有走火入魔的旧疾,他在追杀途中就见她发作过几次,后来药仙薛闲记给她配了一个什么方子,稳定了几年,白不恶和判无欲这次敢动她,一定是她旧疾发作了。 沾九夜说,“鹿鸣山一战后,山月派似乎也有动作,有人看到玉陀螺带着大批人马去了江北分坛,后来如何便无人知晓了。” “去了江北?那姜梨人呢?” “好像是跟严辞唳走了。” 这个消息是东岳的人传给他的,他不知道东岳是“代为传信”,更不知道这是姜梨本人的意思。 孟无度果然被这个消息所扰,顺着思路猜测姜梨很有可能是在杀了白判二人之后,彻底伤了根基,因担心有人刺杀,才跟严辞唳回了江北分坛。山月派闻风而动,打算趁火打劫,一举拿下姜梨,这才有了后续的一些列动作。 沾九夜说:“咱们要不要去南疆问问,是何结果?” 孟无度都懒得搭理他,“我们与这些刺客邪派素来不合,我们的人进入南疆,唯一的可能就是打得天翻地覆,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 沾九夜没主意了,“那现在怎么办?也去江北吗?” “当然不用。”孟无度不紧不慢地打着算盘,“若我分析不错,玉璧山此刻定然门户大开,无人镇守,我们悄无声息地占了她的主坛。大却灵若是胜了,我们就顺势收了姜梨主坛的人马。若是败了,姜梨肯定要回玉璧山修养。届时她已经经历了两场硬仗,集你我二人之力,还怕杀不死她?” 跟白判二人一样,他也想抢下诛杀姜梨的头功。 沾九夜没孟无度那么乐观,“万一姜梨杀了大却灵,留在江北养伤不回来了怎么办。” “那是你不知道她有多恨天下令。”孟无度冷哼,“我们的人只要进入玉璧山她就一定会收到消息,那里有处无常殿,殿里供着两只青瓷坛子,姜梨就算受再重的伤,就算是用爬的,也会回来!” 那里面装着雾渺宗上下两代宗主的骨灰,她当年逃走后,天下令守在雾生山整整一个月,就是料定她会来收尸。她也确实来了,带着十四名童宗弟子上山,在山中密道蛰伏多日,拼着一股狠煞之力,拖走了两具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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