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她自然不想见到一个乱世,希望兰达可以阻止这一切吧,那块巨石,说不定就是一个引子。 “我知道了。” 他颔首示意,驱马赶上了昭昭的马车,阿依莉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若是没有猜错,购买巨石的人应该就是尚文鹤。 但是那个和月使交易的黑衣男子,究竟会是谁呢? “王,草原来的消息,说是大梁的太子,被废了,已经贬到了汀州。” 巴桑放飞手里的信鸽,将信件递给了兰达。 兰达接过信件,扫了一眼放进袖口,面容渐渐变得沉重:“大梁,要变天了,我们回北庭,不要在此耽搁了。” 要提早做对策了,作为和大梁隔沙漠而相望的第一大国,若是大梁成了一盘散沙,难免会有人打北庭的主意。 尚文鹤想拉北庭下水,将大梁这盘散沙打的更散,他没有达成目的,只怕还有后招。 坐在马车里的昭昭想着那五个字,月使为何在给她留这几个字,昭城于娘子,那里会有她的身世吗? 月使说她和她娘很相像,她不知道那句话对她冲击有多大,她辗转了好几个夜晚都睡不好,不敢接受,却又隐隐欢喜。 以前在梁宫,梁淑仪骂她是卑劣贱民所生,她会难过好久,没有人能够一出生就决定自己的出身。 她感念父母为其生命,但是月使说她还有亲生父母,且母亲的来头应当不小,所以她不能说,也不能让她知道。 那最后为什么又要留下这五个字,昭城,是不是去昭城找到于娘子,就能找到她的身世了。 昭城绣房内,一个头戴簪花的妇人正在认真绣着,待最后一道针线落下,她欣喜的举起手来。 旁边的绣娘看到她停下了手,纷纷围过来,那绣棚上,一方白色的布料拖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当真是生动极了。 “于娘子,这牡丹就像是活了一样!” 一名绣娘仔细端详着,难掩惊讶,都知道昭城盛产粮食,但是昭城的立纹绣也同样出名。 这立纹绣乃是用平绣的法子,用不同颜色的绣线营造一种参差错落感,远远看去就像是立了起来一样。 这牡丹远远看去,下面似乎还有根茎,花瓣绣的极其好,当真是妙极了。 被唤作于娘子的人也笑了笑,这牡丹立纹绣,她耗费了半年心思,如今终于完工,可以赶在陛下的万寿宴进献了。 绣娘们小心翼翼的接过这牡丹立纹绣,不住的惊叹声传来。 夜色渐笼,街道上打更的声音喊着,于娘子推开了院门,寂静的小院里,只有她踩在地上的脚步声。 “谁!” 长剑出招极快,幸而她反应机敏,侧身躲过,待看清那人之后她惊奇道:“凌洲?!” 来人摘下斗篷的帽子,那张脸赫然就是李福泉的面容。 “阿玉。” 李福泉笑着看向她,他出宫一趟不容易,收到昭昭的信件后他还是决定来昭城一趟。 何玉上下打量了下他,哽咽道:“你还知道来找我啊。” 李福泉看她红了眼眶,有些手忙脚乱:“别哭别哭,坐下慢慢说。” 他拉着何玉的手坐了下来,何玉看着他的手落了一滴泪:“凌洲,这么些年,你去了哪里?” “我,唉,不说也罢,此次前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听完他的话,何玉激动的站了起来:“你是,你是说,小姐还活着?!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当年那场祸事,她侥幸逃了出来,隐姓埋名,却顶着夫人的姓氏,就是怕万一还有存活的人,能找到这里来。 可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她日复一日的等,总算等来了凌洲。 “暂时还不能告知你,但是我已经让千鸿他们去照料小姐了,你就当我们都死了吧,别再用于这个姓氏。” 李福泉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给昭昭传信,二就是来告诉何玉,不要再等下去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只要他们想守护的人活的好好的就行,不必再引起祸端了,省的再重蹈十几年前的覆辙。 “凌洲!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忘了吗,你忘了老爷和夫人是怎么死的吗?我们的命是他们给的,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何玉别过头不再看他,昭城的旧部,绝对不能忘记这场祸事,几万昭城子民的血也不能白流。 李福泉看着她的样子,心沉了沉,他们这些人里面,存活下来的少之又少,他只想让那个孩子好好的活着。
第51章 四季常青 兰达和昭昭回到北庭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了,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汀州此时却被尚文鹤带着人包围了。 梁淑仪不顾多日的辛劳,扑到了梁衡樾的怀里,哭道:“皇兄!” 眼前的梁衡樾哪里还有之前的样子,梁帝也是狠下了心,将他贬到汀州这种地方,汀州远在大梁边境,地少人稀,哪里比得过汴京。 梁衡樾接住了梁淑仪,看向了她身后的尚文鹤:“妹夫。” 尚文鹤上前几步,他一身绫罗绸缎,多日的奔波丝毫没有看出来狼狈,简直和梁衡樾形成了强烈的差别。 “皇兄受苦了。” 他假惺惺的跟梁衡樾寒暄了几句,被他带进了屋子里,这处屋子昏暗潮湿,茶杯里还落着几只小虫子,尚文鹤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 若不是齐先生说梁衡樾还有用,他才不会千里迢迢奔波到这里来。 大事在即,绝对不能败在这里。 梁衡樾被梁淑仪搀扶着坐了下来,尚文鹤忍着洁癖也坐了下来:“皇兄,我们此次前来便是助你重夺太子之位的。” “妹夫此话怎讲?”他听着尚文鹤的话心中隐约窃喜,尚家把握着平凉州二十万的军队,若是尚文鹤真有这个心思,他定能重回汴京,登上那个至尊之位。 尚文鹤心中冷笑一声看向他:“皇兄,你可是长子嫡脉,乃是中宫所出,你做太子才是最能让人信服的。”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再说了,楼家可是当世大家,虽然如今门生不多,但都是忠心于你的。” 梁衡樾被他说得心动,他是中宫所出,既是长子又是嫡子,说不定父皇只是气他这一时,再说了他也是被人算计的。 那日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直到第二日才清醒过来,还不等他处理好,王山就带着人来了。 左侍郎直接撞死在了太和殿内,这计划如此之快,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待他回过神来,便是废太子的旨意。 “妹夫如何助我重回汴京?” 他握紧了茶杯,心中也有些忐忑,他若是能回汴京,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 尚文鹤看着他的动作,轻轻笑了下:“我听闻汀州大旱,若不是皇兄为了汀州百姓在龙神庙跪了一整月,哪里来这天降甘霖。” “汀州何时......”梁衡樾话音一转也笑了起来:“是啊,多谢妹夫提点。” “皇兄客气了,我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他以手掩面,那双眸子里满是算计。 北庭王帐内,兰达听着巴桑的话,将手中的书合上:“尚文鹤此时去汀州,定是为了梁衡樾,可有找到他们锻造武器的地方?” 巴桑摇摇头:“并未找到,上次在鸣山打草惊蛇了,想来应是换了地方。” 尚文鹤的地盘就在平凉州,这么大的量他会藏到哪里呢? “平凉州到汴京是只有玉门关可以通行吗?” 一旁的尼桑回道:“若是官道,却是只有玉门关可通行,但是还有一处小道,不过那处下面就是悬崖,还是比较危险的。” 那是一座天险,通道只有一座吊桥,数量如此大的武器若要走这吊桥运输,只怕人和武器都保不住。 “尼桑,你带人去查探下,虽说这是大梁的内乱,但是尚文鹤既然想拉着北庭下水,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兰达重新拿起书,嘴角却是勾出来一丝嘲弄。 他加布相查长这么大,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来算计他。 尼桑得了令,也不见往日的模样,对着兰达行了一个礼:“王放心。” 尚文鹤没有在这里久留,和梁衡樾又密谋了下后,这才带着梁淑仪回了平凉州,毕竟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上次鸣山的事情惊动了他们,本想将北庭也卷进来,没有想到被加布相查察觉了,如今也不好再次出手,只需等梁衡樾回京后,此局方可继续推进。 尼桑带了两人偷偷潜入了平凉州,这尚文鹤虽然管得严,但是尼桑可不是平日那种憨傻的样子,他将面具推上去,对着身后两人说道:“此处凶险,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之所以知道这里的小路,还得从他小时候说起,毕竟他小的时候,可是在这一带流浪的,他和巴桑都不是北庭人。 是被兰达捡回去的,和兰达一起长大的,说是下属,更胜似亲人。 三人沿着陡峭的滑坡下去,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怪不得尚文鹤丝毫不慌,原来此处早已修建好了通道。 只见眼前是一道长长的滑索,横穿过吊桥,那滑索看起来十分坚韧,上面吊着一个铁制的吊篮,一筐筐武器箱子被运输到对面。 从此处横穿过去,将武器运送到对面,比从玉门关的官道上要节省很多时间,而且也不易被人察觉。 尼桑用手捶了下树,可惜带的人手不够,不然一定给他把此处炸了。 他将这场景记在心里,等回到北庭也可画给王看,届时他们可以想一下是直接炸毁,还是要用其他法子。 几日后,汴京传来了前太子为求汀州下降甘霖,竟在寺庙中祈福一月有余,日日用血来抄写经文,终于是感动龙神,降下雨水。 梁帝将手里的信扔到地上,咳嗽了两声,对着李成说道:“爱卿,你有何看法。” 李成拱手作揖笑道:“陛下心中早已有定夺,自然无需老臣多言。” “唉,王成,派人去汀州将太子接回来吧。” 他用的是太子,而不是其他称呼,李成也知他心中定是还属意梁衡樾做太子的,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言,时至今日,陛下依旧还是如此糊涂。 或许说,不是糊涂,而是一种弥补,拿江山社稷来补偿对皇后的亏欠。 梁衡瑞听着邹郑的话,轻轻笑了下,他这个父皇啊,还真是,他就知道梁衡樾没有那么轻易倒台,毕竟在梁帝的心里,他一直都是最佳的继承人选择。 小时候,梁衡樾在后宫就是小霸王,生母是中宫,他从一生下来就被册立为太子,享尽了荣华。 “邹郑,你看院子里那棵四季青,是不是有些枯黄了。” 他视线看向窗外,那在院子里的四季青长势极好,郁郁葱葱,但是邹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道:“爷,奴婢这就派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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