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太大,我看千鸿跟你身量差不多,照着他的尺寸给你做的。” 昭昭拿着另一块毛巾擦着头发,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突然他伸过来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让她双手环着他的腰身。 “量衣这种事情,应该要找我亲自来,明白了吗?” 他带着她的手,一寸一寸的从他自己的身前划过,直到她的手停留在他脖子处:“记住了吗?” 她矮他一个头,此时她只能垫着脚够上他的脖子,偏偏他双手箍在她腰后,让她全身都倒在他身上。 少年低着头看着她,身前的人发丝被雨水打湿,衣裳湿透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他喉结滚动,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在往上窜。 “昭昭,你喜欢我吗?” 嘭的一下,她脑海中似乎炸开了一簇烟花。
第62章 心上月 “我......”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好低下头,这突如其来的直白之言,倒是让她有些无法开口了。 兰达似乎看出来她的羞涩,他将人松开,微微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换衣服,雨停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他先转身进了屏风后面,一件又一件的湿衣服被搭了上来,半晌后他穿着昭昭做的那身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昭昭看见他换好后,红着脸进去换衣服了,等她换完后,外面的雨也停了,雨过天晴,天边竟然出现了一道彩虹。 兰达拉过她的手出了门,他以手做哨,不一会儿,远处出现了飞雪的身影,他将昭昭抱上去后,自己也翻身上去。 飞雪很快的跑了起来,阿洛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人远去的身影,公主和王一大早的要去干什么? 迎面而来的风有些冷,兰达将外袍解开,用衣服包住了昭昭,她身形娇小,倒是刚好盖住。 “还冷吗?” 昭昭摇摇头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兰达不语,只觉得跑了很远很远,飞雪才渐渐停了下来,他拉下外袍,露出昭昭的小脑袋。 睁开眼的那一刻昭昭便被惊住了,入目是一片花海,是只有大梁才有的花,中间有一条红毯,路的尽头是一顶红色的帐子。 兰达伸出手将人抱了下来,自己系上了外袍的带子,这才拉着人往里走。 许是刚刚下过雨的缘故,每一朵花上都沾满了雨水,花香芬芳,是她许久都未闻到过的味道了。 两人走到尽头,兰达伸出手挑开帘子,入目便是一片红色,大大的喜字正对着二人,里面的结构倒是和大梁的房屋结构差不多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兰达走到她面前,一双眸子看向她:“其实还不完美,但是我感觉我已经等不了了。” 他从桌子上拿过两份庚帖,将其中一份庚帖递给她:“我的这份王叔已经替我写好了,你的那份怕是要到汴京去让你阿爹写了。” “我知大梁人最注重礼数,那次大婚是我不好,如今我想按照你们中原人的礼仪迎娶你,昭昭,你愿意吗?” 他说完后,昭昭看他的手还稍微有些发抖,此时她竟觉得他不像是北庭的王,更像是求娶自己心爱的人,但怕被拒绝的一个少年人。 她伸出手握住他那只微微发抖的手笑着说道:“你不怕被人说吗?我只不过是梁宫的一个小宫女?” “不,你只是昭昭,这便够了,我心悦你,并不在乎什么身份。” 他向前几步,神色认真的回道,他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珍宝,认真又诚恳。 昭昭突然就很想抱抱他,想到这里,她也上前抱住了他:“我答应你,我愿意嫁给你,兰达。” 庚帖掉落在地,他低头抱紧她,就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中:“昭昭,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兰达你是这个世间最好,最好的男子。” 她的话直白而又热烈,他只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才能得到她的喜欢。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兰达这才松开她,他的目光细细将她一寸一寸的看过:“所以什么梁衡瑞,千鸿飞寒的,以后不许再提。” 昭昭看着他那股别扭劲儿,突然举得他也很好逗:“可是千鸿飞寒他们都是我的侍卫啊。” “那就让尼桑去做你的侍卫,总之,我们现在互通了心意,你就不能再想旁人了。” “好好好,答应你了。” 得到她的回答后,兰达看着外面已经接近午时,对昭昭说去拿些午饭,让她在此处休息下。 待兰达离开后,昭昭这才有机会细细将这里打量了下,尤其在看到一旁桌子上的聘礼后,她突然很想哭。 桌子上摆着婚书,打开的婚书上加盖着兰达的私印和北庭的王印,而上面的名字写的是加布相查和昭昭。 另一个盘子里放着只有大梁人成亲才有的喜物,还有高高堆起的莲子花生。 他真的很用心在准备,甚至为了她准备了大梁的礼仪,一个王,肯为她换上中原的习俗,教她如何不感动。 婚书下压着一张纸,露出来的那侧有两句诗。 “昭昭心上月,皎皎照我心。” 她闭上眼,一滴泪无声的落在了地上,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当真让人整颗心暖的都快烧起来了。 兰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昭昭脸上的泪痕,他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走过去,看到了那两句诗,不觉得有些脸烧得慌。 “昭昭。” 她睁开眼看向兰达,伸出手将他抱住:“兰达,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兰达伸出手将她接住,这话问的倒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回了:“因为昭昭值得。” “我喜欢你的聪明勇敢,哪怕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肯退缩,有些我可能还没有发现,但是我的心却已经不自觉靠近你了。” 他的手顺着她的头发,一字一句的说道,其实第一次心动应该是她给他缝衣服,虽然当时她可能只是为了讨好他。 但是他觉得有人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缝补衣裳,这种被人细细照顾的感觉,自从额吉去世后再也没有过了。 环在他腰间的手逐渐收紧,他听到埋在他怀里的人说道:“我喜欢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你在就安心的感觉。” 在平凉州是,在楼兰也是,只要有他在,就会很安心,因为知道他会来,所以她无所畏惧。 “好了,赶快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兰达是真没想到两人互通心意之后,昭昭反而变得更加直白大胆了。 大概他不知道的是昭昭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只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了。 未进宫前,父母严苛,宠爱儿子,进宫后,规矩礼教压得她不敢有一丝行差踏错。 但是她在北庭,在兰达面前不需要隐藏自己,可以直白的吐露自己的心声,昭昭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乖巧的孩子。 她的骨子里是对广阔天地的渴望,是对自由的向往,而兰达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他所喜欢的她正是无所畏惧,勇敢做自我的她。 想起他那句“因为昭昭值得。”她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簇一簇的小欢喜炸开,能得到一个人全心全喜的喜欢,这种感觉当真是很好了。
第63章 执念 巴桑,尼桑和阿洛最近总觉得王和王后有点不对劲。 具体表现为,两个人的手总是勾勾搭搭,有时候公主还要带着饭菜去王帐吃饭,一吃就是大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嘴都是红红的。 王总是看着王后帐子的方向笑,还收罗了许多女子的饰物,隔三差五就要去给王后。 “你们难道不觉得他们俩有情况?” 巴桑一手一个,把他俩从王帐门口拎到了一边:“好了,王和王后感情好,你们难道不开心?” 尼桑&阿洛:“什么?!” 还好巴桑及时的捂住了耳朵:“好了,你们现在不要堵在门口了,不然小心王和王后发现。” 两人赶忙捂住嘴巴,巴桑看着他们俩,摇摇头:“好了,快去做事吧。” 秋末,汴京下了一场大雨,闻妱给梁衡瑞披上了厚厚的斗篷,看着他和邹郑的身影远去。 她来梁宫已经很久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难道那个人不在梁宫? 邹郑在梁衡瑞身后给他撑着伞,雨滴啪嗒啪嗒的落在油纸伞上,两人停在了一处破落的宫殿处。 梁衡瑞伸出手推开了门,院内早已长满了荒草,他自邹郑手里接过了伞,邹郑打开了另一把伞,站在门口等着他。 走进去以后,依稀还能看到殿门上的字,上书雅思殿,他看着这处院子荒草丛生的样子,心里逐渐染上凄凉。 “显允,你来了。” 坐在殿内的人推开了窗子,看向站在门口的人,梁衡瑞看过去,与尚书令李成目光相对。 他将伞放在了殿门口走了进去,对着坐在棋盘前的李成行了一礼:“李大人。” 李成手捻一子,对着他说道:“不必多礼,正好,可有时间陪我手谈一局?” 梁衡瑞在他对面坐了下去,从一旁的紫檀西番莲围棋罐中取出一白字:“是先生的残局。” 李成将黑子落在一处回道:“正是,此残局我已困扰多年了,不知今日能否解开。” 他看了看将白子落在了黑子旁:“您有两年未来过了吧。” “是,两年了,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 李成拿起一字,思虑良久才落下,对面的梁衡瑞紧跟其后:“为何?” “哪有那么多为何,只是活着的人应该走出来了。” 他始终低头看着棋盘,不曾抬头看他:“该你了,显允。” 白子落在一侧,面前的人继续问道:“您难道忘了先生的死吗?” “他是殉了大道,那是他自己选好的。” 李成将棋子放进罐子里,这才看向他:“显允,放不下的是你。” 梁衡瑞看向窗外,雨声滴滴答答的落在台阶上,殿外荒草丛生,李成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他不愧是梁帝的孩子。 梁帝一共就五个儿子,两个年纪还小,二皇子早早封王前往了封地,这五个孩子里,只有他跟梁帝最像。 偏偏梁帝不愿承认梁衡瑞是另一个他,还未成年便给人封了王,只待成年后赶到封地。 “我该如何放下,我所珍视的人,一个一个都离我远去了。” 他轻轻叹息了一句,年少时,母亲自缢在他面前,宫人们说他是天煞孤星,梁帝将他赶到了最偏僻的地方居住。 再长大些,他敬重的先生纵身从城墙上跳下,他现在还记得他死去的模样。 他所爱的人,如今也不再属于他,就好像他每一次想要握紧一些人和事,可那些东西就如流水一般,不管握得多紧都会离开他。 从他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流出去,再也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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