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其实她一直在门外站着,在邹郑进去后她就到了,刚刚她就站在殿门口。 她听到了梁衡瑞的那句话,也透过半开的门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那幅画。 无所谓了,反正她只不过是想查明当年昭城的事,可是为什么,心却有些痛呢? 梁宫很大,但是梁衡瑞基本不会出去,除了一月中的大朝,小朝会他都不用参加的,回来后就在书房忙碌。 这是闻妱第一次出紫云阁,实在是若她再找不到那人,只怕一年后离开梁宫,她就彻底断了那人的线索了。 太液池畔,一女子坐在不远处的八宝亭内,她轻抿了一口茶趾高气扬的对着面前站着的宫女说着:“你把本宫的金簪弄到池子里去了,不如你下去捡吧。” 绿萝手里拎着一个盒子,不卑不亢的说道:“皇后娘娘还在等奴婢,还望万昭仪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奴婢吧。” 万昭仪扶了扶发髻,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宫女点点头走了下去,和几个宫女一起将绿萝压在了地上。 “娘娘要你去捡你就去捡,还敢顶撞娘娘!” 宫女摁着绿萝的胳膊,她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汤羹撒了一地,绿萝皱了下眉头看向万昭仪:“万昭仪,你是要越过皇后娘娘动用私刑吗?” 听到她这句话,万昭仪不耐烦的站起了身子:“把她给我丢到太液池,真是聒噪。” 她十五岁进宫,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年了,为陛下诞下一儿一女,却还在九嫔的位置,连四妃都爬不上去。 可皇后这么些年一点儿也不受宠,但是却能稳稳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叫她如何能咽下来这口气。 宫女们依照着她的吩咐将绿萝扔进了太液池里,任凭她在里头挣扎,拍了拍手离开。 绿萝拽住了池子旁的杨柳,这才爬了上来,她躺到岸上,把胸腔里的池水吐了出来,哆哆嗦嗦的往坤宁宫走。 “呀,绿萝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 坤宁宫内的小宫女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上前几步扶着她往住所走去。 荣锦年透过窗子看向外面,正好看到了浑身湿漉漉的绿萝,她摇摇头看向楼暮楠:“阿楠,你和陛下都闹了几十年了,还没有放下吗?” 楼暮楠手里拿着绣棚,彩线在手中翻飞:“阿年,你来我这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荣锦年看着她的模样,转过头对着窗外的宫女说了一句:“青竹,你去请太医来给绿萝看看,女孩子家家的别落下什么病根了。” “是,娘娘。” 青竹应了一声,往外走去了,绿萝听到她的吩咐对着荣锦年行了一礼:“奴婢,奴婢多谢淑妃娘娘。”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快去洗个热水澡再换身衣服吧。” 看到绿萝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她这才将目光收回:“你看,还不是因着你才连累了绿萝,这丫头跟着你有七八年了吧。” 她见楼暮楠依旧是那副不温不怒的样子,伸出手将她手里的绣棚夺了过来:“阿楠!” “你到底怎么想的,倒是跟我说说啊。” 她,楼暮楠和苏沁雪是自未出阁前便是密友了,三人当时各有亲事,奈何世事无常,她和阿楠入宫做了梁帝的妃子。 雪姐姐远嫁北庭,送她出嫁的那天,竟是她们见她的最后一面。 阿楠当时本是许给了淮南候之子,就是因为楼家当年已经是汴京最大的世族,先帝为了防止外戚干权,不想阿楠嫁到皇家。 当时他还给阿楠和小侯爷亲自赐了婚,若不是梁丘横插一脚,哪里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她是当时掌军十二司司军的嫡长女,是许给了老家的表哥的,可是梁丘为了得到她父亲的支持,去求了先帝赐婚,让她嫁给当时是恒王的梁丘做了侧妃。 没过一月,他就如愿以偿的将阿楠娶了回来。 “阿年,你我早知梁丘的为人不是吗?怀泽当年为了避嫌,自请外放,是先帝不忍心,封他做了昭城城主。” 她与楚怀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祖父和父亲最是喜爱他,若没有梁丘横插一脚,她何苦得到如今这般下场。 怀泽为了她,为了不让梁丘心有芥蒂,他自请外放,从此远离了她,没想到他的退让竟然换来了一场灭门惨事。 楼暮楠摇摇头不敢再想:“是我害了怀泽,也害了雪姐姐,欠他们的,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荣锦年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不怪你,不怪你的阿楠。” 楚怀泽那件事她并不知道全貌,所以也不能妄下决断。 但是雪姐姐那件事,她却是从始至终都参与了的,是梁丘太过自大,若不是雪姐姐心善为了保全她们两个所谓的“夫君”,她也不用远嫁北庭了。 “不,是我害了他们,阿年,我真的好想怀泽,好想雪姐姐,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楼暮楠低头以手掩面,她无声的哭着,荣锦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她。 世间情爱,怎么能说得清呢?况且她心中一直放不下楚怀泽,更对雪姐姐的死耿耿于怀。 这么些年将这些爱恨掩埋在心底,面上看着是云淡风轻,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楚。
第66章 嫡为尊 午后梁帝听说了发生在太液池的事情,让王山唤来了万昭仪。 这万昭仪名叫万晴娴,只不过是一名小官之女,刚入宫那会儿嘴甜又会哄人,每次他在皇后那边受了气都是去找她。 这才让她能够承受君恩,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二皇子和五公主就是她所生。 万晴娴进到紫宸殿的时候还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陛下已经两年不曾召见过她了,她现在能见到陛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她也知道自己儿子没什么能当皇帝的可能,但是因为她失去了荣宠,现在家族也兴旺不起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 她屈膝行礼,心中满是算计。 啪嗒一个茶碗摔在她脚边,里面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身,她跪了下来,有一些细碎的瓷器片都扎进了她的膝盖里。 但是她不敢动弹,梁帝现在在气头上,她去求饶反而更容易激怒梁帝。 “陛下,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 上座的梁帝手里拿着一串白玉珠子,他手指盘动了两下开口说道:“不知?” 听着他的反问,万晴娴有一瞬间的愣住了,随后才明白他指的是哪件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看中皇后。 以往也不是没有这回事,难道是因为绿萝是皇后的贴身宫女? 她抬头看去说道:“陛下难道是因为今晨太液池的事情?” 梁帝接过王山重新递上来的茶碗喝了一口:“娴儿,你可知朕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万晴娴摇摇头,一只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不至于让自己晕过去。 “是你有自知之明,皇后是嫡妻,是国母,太子的生母,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惩治她的贴身宫女?” 他一字一句的说出冰冷冷的话,没说一个字,万晴娴便觉得自己身子更冷一寸。 “可,明明是绿萝把臣妾的金簪弄到太液池里了......” 她直起身子想辩白几句,却见梁帝面色染上冷意,他轻摆了下手,万晴娴跪着一地的碎瓷片爬了过去。 梁帝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她嘴角被打出了血迹,偏向了一边。 “嫡为尊,明白吗?” 万晴娴咽下喉中的铁锈味,勾出一丝笑:“臣妾,明白了。” 梁帝挥手让她下去,她这才摇摇晃晃的支起身子走了出去,王山见状,让一旁的小太监去扶她。 走出紫宸殿大门的时候,她对着王山道了一声谢:“多谢王公公。” 王山低头回了她一礼:“娘娘还是快回宫吧。” 小太监扶着她出了门,候在一边的贴身宫女香儿忙上前几步搀扶住了她:“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走吧,我们回绫绮殿。” 一路上看见她这种模样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生怕被她找麻烦。 回到绫绮殿后,香儿扶着她做了下来,又让几个小宫女去请太医,她接过冰袋,轻轻贴了上去。 万晴娴皱了下眉头:“好了,你先下去吧。” “娘娘。”香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她摇了摇头,她只好下去了。 冰凉的感觉在脸颊上覆盖着,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跟这冰块一样凉的彻底。 做了他二十年的枕边人,她竟发现今日她才真正看清他,原来帝王的恩宠竟是如镜中月水中花一般。 刚入宫的时候,她荣宠一时,不到半年就爬到了婕妤的位置,一直等她生下了二皇子梁衡起。 儿子资质平平,她也不指望他来争这位置,前些年他封了云王去了封地祁州,但是她真没想到为了皇后的一个贴身宫女,他竟然能对她动手。 “倒是等闲变却故人心,陛下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她叹息了一口,趴在了桌子上,泪水慢慢打湿了衣袖。 楼兰沙漠上,一条长长的车队正在走着,玄色马车在黄沙处格外醒眼,乌吉敲了敲马车的门说道:“王,有大事。” 昭昭推了下兰达,他这几日总是喜欢躺在她腿上睡觉,倒也不怕她手里的针扎到他。 兰达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推开门走了出去。 “王叔怎么了?” “须女族,果然如你所料。” 他坐在马车边沿上,一只腿曲起来,胳膊撑在上面,银制的飞鹰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少年用手指敲了敲车壁笑道:“那感情好,一个月,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搞出来什么有意思的。” 乌吉看着他这幅模样扶额道:“王,小心玩火自焚。” “给他们一个月,你觉得他们能翻出来什么浪花儿?” 他打了个哈欠,似乎有点睡不够,乌吉也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在出北庭的时候他就说过这个事情。 当年大王后德德玛死在了兰达的刀下,须女族就要火烧兰达,后来兰达当了北庭王,须女族也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若不是兰达铁血手腕,一柄弯刀立在须女族族长面前,单挑了他们一队铁骑兵,他们也不会面上臣服。 这次有异心倒不是什么坏事,正好趁此机会收拾下须女族,竟敢跟大梁人勾结,这已经是叛国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乌吉这才走到一旁去休息,兰达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只见昭昭的手上正拿着他那件未绣完的衣服,她穿了金色的丝线,这件衣服的外色是玄色,他们常年在草原上,昭昭也没有给他选什么浅色的布。 看着她低头认真的样子,兰达突然有一种男耕女织的错觉,原来这就是有媳妇儿和没有媳妇儿的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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