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六百两,就是八百两买来她也能大赚一笔。 今日虽然没能叫玉兰露上面,但她们揽月楼露面的多少砸了自己的脚,这样一想,柳妈妈心情更加的舒畅。对着秦霁笑得也就越发亲切。 玉兰不像别人,被抓来后要死要活的,自己说什么都肯听。想来她出身不差,是个吃不了苦的主,虽有些清高,但清高并不多,这样的人最好拿捏。 “我的儿,你放心,妈妈一定为你谋个好去处。” 秦霁勾勾唇角,嗯了声。 柳妈妈体谅她今日受了惊,没让她学什么,只叮嘱在房中好好看些图册。 夜间接不了客的花娘和尚未接过客的花娘们都宿在出鱼居,秦霁有单独一间。她回去时,收拾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提醒她,如梅正坐在她的房中。 小丫鬟抓住她的袖子,“姑娘要小心着些。” 秦霁柔柔笑,“多谢你告诉我。” 从秦霁住在这儿的时候,如梅就跟她不对付。 秦霁倒也不怕她,毕竟眼下她有柳妈妈看重,受不到切实的伤害。 说来可笑,她居然要靠着害自己的人来保护自己。 才推开门,秦霁就见自己屋内乱做一团。一地碎了的瓷盏茶水,被褥也落在地上沾湿了。 见到秦霁,如梅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而是挑衅地看着她,抬腿在被褥上重重踩了下去,两个湿哒哒的黑印子骤然显现出来。 “玉兰妹妹,你的被子可真软。”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听了叫人难受。 “发完了疯就出去。” “怎么,今日才得意一回,就不把我放到眼里了?” 秦霁对她笑了笑,“我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过,如梅姐姐。” “如”字的音被她发的格外重,如梅的脸色黑沉下去。 醉春楼按女子的“品级”赐名,玉,如,绿,小。越往下名字里有这个字的人就越多。 如梅自小跟着她姐姐在醉春楼长大,两姐妹模样好,学的也刻苦,琴舞歌诗样样精通。 姐姐去年得了玉梅这个名,今年空出的玉兰本该是她!不料在前一夜出了个秦霁。 玉只能有两个。 因而她现下叫如梅。 如梅被戳到痛处,气得要伸手打她,在即将落到那张脸上时又停了下来。她强压下怒气,绕过秦霁往外走,在踏出门槛时对着秦霁挤出一个笑。 “你尽管得意这回,就看看我们姐妹和你,谁笑得更久。” 秦霁将门“砰”地一声重重合上,刚刚回身过去的如梅被吓得肩膀一耸。 她愤愤转回来拍打门格,“你是不是有病?想吓死我?没门!” 秦霁踹了把门,咚一声又把外面的人吓了个激灵,咬牙切齿说了句你给我等着后哒哒哒踏着步子走了。 秦霁气得头晕。 她才有病。 多大了还弄这种蠢把戏。 秦霁很不耐烦,心里的焦急烦躁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陆大人? 他与她没有交情。 照此人今日做派,休说帮她,若是发现她在这恐怕还会兴高采烈的将她送给上峰去。 秦霁再次认识到一个绝望的事实,没有人会来帮她。 一个也没有。 敲门声响起,“姑娘,我来帮你收拾。” 是出鱼居伺候的丫鬟小珠。 秦霁开了门,小珠还未走进来就“啊”了一声,嘴巴半天没能合拢。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这准备还是太过单薄。 秦霁扯扯头发,颦眉道:“我和你一起,随便收拾下就行。” 小丫鬟忙拦着她,“姑娘,你找个地方坐吧,别伤了手。” 她给秦霁重新抱了床被子回来,进门前眼睛还在朝着外面滴溜溜转。 秦霁从她手上接过被子,小珠转身关上门,跟到她身边用气声说话,“姑娘姑娘!” 秦霁在床上放下被子,“怎么了?” “玉梅姐姐被人挑中了。” “成花夜不是还没到?” “哎呀,听说是个当官的偷偷定下了,我昨日就听到一点风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小珠一脸激动地摇秦霁手。 “玉梅姐姐说不准能给大官做妾室呢!” 这有何可高兴的?妾什么都不是,不过一个由夫家随意相赠的玩意而已。 小珠的脸上满是憧憬与羡慕,秦霁抿抿唇,将这样刻薄的话咽了回去。 妾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小珠抚了抚秦霁的肩,“姑娘,你别怕,就算如梅以后能借那知州老爷的势又如何?你也尽快找个去处,离这里远远的,她就算再厉害也欺负不到你。” 秦霁点点头。 她是该快点走。 小珠见她如此迅速的回应,不由瘪嘴,“太快也不行,我舍不得姑娘。” 秦霁笑着推她,“你这一天又听了不少酸词往我身上用吧?” * 应天府署,今日轮值的汪原正在官厅细细品鉴他昨日醉酒后写的好字。 正打算再补上几句,仿一仿这飘飘然的走笔,毛尖刚染上墨汁,就见陆迢从外面往大堂走,身后还押着一男一女。 陆迢不咸不淡地朝他瞥了眼,“汪大人,来这边帮忙。” 此话一出,汪原手腕顿感一阵习惯性的酸累,往下坠了坠。 一滴饱满的墨汁就落在了字中间,着力最佳的横折勾竖变成了一团黑点。 这个杀千刀的! 汪原痛心疾首,走进大堂怒喝,“陆大人!” 三个字自胸腔震震发出,铿锵有力,余音回绕。吏目纷纷对他侧目,面上难掩惊诧或是暗戳戳的兴奋。 同知要和知府吵架了? 看好戏! 陆迢洗过一回手,将帕子扔进水盆,“怎么了?” 他语气平平淡淡,却含着让人却步的气势。话声就像泼下来的一盆冷水,刚才等着看好戏的吏目纷纷换了眼神看着汪原。 同知大人你怎么能这样和知府大人说话? 汪原心口的怒气也被泼熄,理智重新蹿了上来,他谄笑两声。 “陆大人真是夙夜匪懈,休沐之日也不肯歇息,为我等下官之模范。汪某敬佩!敬佩!” 周围吏目看向他的眼神也重新染上了敬意。 汪大人竟然能把场面圆的如此平滑与自然,敬佩!敬佩! 陆迢被他恶心的说不出话,冲下首被押着的两人扬了扬下颌示意,汪原跟着看过去。 “这人是……”他很快从书道成名梦破碎的痛苦中走出,面色严肃起来,他回到官厅找出一幅画像,细细比对了一番眉眼唇鼻,与被押着的男子颇为相似。 “卢临的义子。”陆迢道。 汪原一时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说这卢临,他不过是济州州署里的一个小小主簿而已,五月前突然暴毙,那正是年末,要将州中一年的要务整理出来逐级上报到朝廷的时候。 本也不要紧,只是他死了没多久通判跟着暴毙,济州知州也不甘落后,发疯把自己儿子给杀了,如今被关在狱中嗔痴乱叫。 朝廷当即调了邻近的巡查御史过去,倒是潇潇洒洒地查办一通,上下处置了五十余人。盖了章的奏报传回京城,道已经调查清楚。 这人满载而归。 汪原可是亲眼见了,那巡察御史去时正若青松,不过两个月,回时在金陵的驿站落脚,这人俨然变成了一团灌丛,若不是他先朝自己亲切地打招呼,汪原绝对认不出来。 由此可见,济州的风水既能害人,也能养人。 是块不小的铁板。 这知府大人刚来就要去动? 汪原咋舌。
第012章 这可不符合当下的为官之道——人不拦我,我不阻人,不沾不惹,稳步直升。 汪原再度开口时结巴了一下,“那…那接,接下来我们……” 陆迢屈指敲了敲桐木桌面,“汪大人,接下来就要劳烦你把人看好了,不得出事。” ? 汪原对看好人一事并无异议,不过怎么就他一个人守着? “那你呢?” 陆迢挑挑眉,“我?我今日休沐,当然是回家去。” 汪原手一拍额,失悔道:“也对,陆大人你都这把年纪,今日难得休沐,只怕家中正着急呢,还是快些回去吧,这儿今天交给我了。” 陆迢迈出府署门槛前脚步一顿,随即丝绸的墨绿长衫擦出厉声。 上了马车,陆迢身上仍旧笼罩着一层阴云,他捏了捏眉心,不知在自问还是问人。 “二十二很大?” 赵望转过头对着门帘。 心想,大不大得看是什么身份。 二十二岁当父亲正好,当儿子自然是“这把年纪”。 半晌后赵望觉得这样不行,怎么也不能把大爷给晾在一边,他今儿心情本来就不怎么样。 正要开口之际,陆迢淡淡道:“我没问你。” 赵望将嘴合得严严实实。 陆迢摸了摸手上的白玉扳指,道:“派暗卫将今日死的人查清楚,若是行商之家,将生意所涉地界也一并查清。” * 戍时,更鼓响了三声,代表着城中已入夜。 大街小巷的人影渐渐褪去,被安静的夜色笼罩。 而醉春楼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燃不尽的灯烛照得整座花楼明明如昼,在外看去,好像将黑夜烫了个洞。 花楼中的浮言浪笑丝丝袅袅飘到楼外,穿着单薄的姑娘们在楼上栏杆处扶手招揽过客,走动时一双双玉腿若隐若现。 叫过路的人直走不动道。 秦霁平白歇了一日,到晚上再没有闲着的道理,早早被叫了出去。 眼下柳妈妈虽“看重”秦霁,不打算叫她接客,但也没好心到真把她当女儿养。 弹琴跳舞,鼓瑟吹笙,能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秦霁前几日被这里的几个“姐姐”轮着番教,眼下只有弹琴拿得出手。 今日花台中献舞的主角是如梅,旁人皆着白,独她一枝红,跳的是西域传来又经改进后的拓枝舞。这舞需要女子身姿柔软灵活,展动时仿成绽放的花朵。 秦霁前几日被抓着压腿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还摔了一跤,手肘上一大块青,柳妈妈这才放过她。 给如梅伴奏的花娘有五六个,秦霁覆着面纱躲在后面滥竽充数。 花台周围都是今夜来的客人,怀里抱着姑娘,亲着摸着,眼睛也不能得闲。 不管来多少次,周围直勾勾的眼神总让秦霁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她以前看见花楼至多远远看上两眼,何曾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沦落在此处。 台中的如梅共换跳了三支舞,秦霁的手两个时辰未能得闲。 终于轮到了自己被换下去,旁的姑娘就趁着这时对在座的客人勾搭几眼换个赏钱。只有秦霁避之不及,她一向是走得最快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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