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你能安静些吗?”淑淳咬着牙说道。 “许久未见,可好?” “好得很。” “那就好。” 淑淳直接一杯水下肚。见淑淳没回话,德让很识相地自己找个空位做。这时,瑄齐见机拉着马太医的胳膊撒起娇,“爷爷,能不能小酌几杯?” 不用等马太医回答,其余人就给出了答案。 “你听听不是爷爷不让你喝,是他们。”上一次雯儿因酒闹事,大家还心有余悸,瑄齐只好作罢。 雯儿站起身说话。她兴奋地高喊:“大家,今日我与淑淳,当然还有田大哥和淼淼帮忙打下手才做出这一桌子的菜!大家快尝尝!” 其余人原本已经举起筷子准备夹菜了,但听到雯儿这么一说都又把筷子给放下,谁都不敢先尝试。 汪直问:“你们自己尝了吗?” “忘了。”雯儿答道。 “忘了!这话你也能说出口!你们不先尝,反倒让我们先尝,你到底是何居心?在座的各位就属张大人你的厨艺最佳,你说哪有厨子不先尝尝自己煮的东西的道理?简直是荒谬!” “雯儿不是说忘了嘛,而且我看这些菜要香有香,要色有色,定不会差到哪儿去的。”张大人答道。 “好!那你先来!” “我来就来!”张大人举起筷子,正准备鼓起勇气先夹一片肉尝尝,可没料到雯儿直接替张大人夹了,还塞进嘴里。这充满爱意的食物一喂到嘴里与嘴里的舌头一碰头,张大人便紧闭双唇。 “如何?”雯儿问道。 张大人把肉片吞咽,道:“不错。” “我看你都没咬呢!是不是太硬了,咬不动?”汪直反驳道。 “不是,是真不错。不信,你们也尝尝。” 其实不是太硬,而是太咸了,这肉一入口,就感觉到了难以咽下的咸味,但不好驳了雯儿的面子,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下厨,难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淑淳,你煮的是哪一道菜?”德让问道。 “你面前那盘就是了。” 德让尝了一口说:“比光禄寺的强些。” 这句话的意思也只有汪直、周祎、马太医和张大人知晓。对光禄寺不太了解的其余人,尤其是雯儿和淑淳还很高兴,以为自己第一次下厨便能与朝廷的光禄寺有的比了。但了解的人都知道光禄寺的食物其实不好吃,有时甚至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 “不过可惜了,只有两盘是我们亲手做的,剩下的都是从酒楼买来的。毕竟是第一次,怕不够时间。”雯儿说。 “不可惜不可惜,下次再做就是了。”张大人为了哄雯儿开心还真是不顾及其余人的舌和肠胃。 德让干咳了几声,“其实不必了,何苦再劳烦你们为大家下厨呢。” 周祎对着淑澹的耳畔道:“等一会儿,你可千万不要吃刚刚那两道菜。吃坏了肚子那就遭了。” “知道啦。” “既然大家都在,我想向诸位说说我和淑澹的事。“周祎微笑着看向淑澹一眼,继续道:“我们已结为夫妻,此生相依。” 汪直听了反应甚大,他用力一拍桌,大声说道:“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没有我主持婚事就随随便便结婚呢,我不答应!这算哪门子的成婚!没了我这个主婚人,这婚做不得数。你们给我评评理,我又是出银子又是出力的,要婚服我有,要礼我有,我都给你们备好了,现在告诉我不需要了,那我银子不是白花了!” “谁说白花了!这婚还是要办的,不止要办而且还要办得轰轰烈烈,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周祎娶了她为妻!” “那我是不是能主婚了?” “那你得问问淑澹的娘亲。” 汪直跑到淑澹娘旁边,求道:“干娘,可否让我……” “行。还有周祎你是不是也该改口了,你看他都比你先叫我娘了。” “周祎,你听到了,娘答应我了,你可别反悔啊。” “交给你我放心。” “哥哥。哥哥。”淼淼拉着汪直的衣袖叫道。 汪直低头一瞧,“啊,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是谁呀?” “我……我叫淼淼。是她们几人的弟弟。我听见你叫大娘干娘,那你是不是我的哥哥?” “这个嘛?”汪直瞥了眼干娘,得到了她的许可后,汪直才同意让淼淼认他做哥哥。 “那你能不能和义父说不要让我回宫?” 汪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抓紧淼淼的肩头,问道:“你义父是谁?” 淼淼转头手指指向周祎。 “他已经不是我的义子了。” 汪直没理会周祎,他只需要知道淼淼口中的义父是谁即可,知道到底是谁带他出宫的。 “哥哥,你能帮我吗?” “阉了吗?“ “阉了是什么意思?”淼淼问道。 “就是……就是下边割了肉。你年纪还小,该是与周祎和我一样,没割那么多,没那么疼,但也够了。既已阉了,你不在宫里当差,还能在哪,可别白遭罪了。你要知道有些人想进宫侍奉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好好珍惜。” ----
第86章 求情 ===== “我才不要呢!”淼淼甩开汪直的手,跑到淑澹身边,摇晃着她的手臂,哀求:“姐姐,我真不想回去,我有亲人,我为何要回去!那里又不是我的家!你帮我和他们说说好不好,我想和你们一块生活!” 这事岂是淑澹能做主的。她看了眼周祎。周祎会意,帮忙说话,“汪直,你看不如” “周祎,你是不是以为你可以娶妻,就得寸进尺了,规矩都给忘了吗!这麻烦是你惹出的,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替别人求情了!” 汪直走到淼淼面前,厉声道:“宫里的人没教你规矩吗?那里岂是你想来想走就走的!说,是谁负责看管你们的?” 淼淼抿着嘴不敢说话。 “好,不说是吗!我自能查出!你别以为我会看在他们的面上饶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下大错,是要挨板子的!” 淼淼听到这更加害怕了,但是一想到往后的日子,他便鼓起勇气问道:“那是不是我挨了板子就不用回去了?” “你怎么说不明白呢?他们没教你规矩,那我来!”汪直说着就开始拉淼淼,想把淼淼从淑澹身上拉开。 “够了!还扯!要把人给弄疼是吗?”周祎站起身对着汪直和淼淼怒喊。 淼淼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眸看着他的大姐,慢慢松开手。 “姐姐,你就不替淼淼说句话吗?” “我……” 淑淳见淑澹不说话,那她就替淑澹说,“她凭什么帮你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一口一个姐姐的,听了真让人不舒服!我们才不认你这个孽畜呢。你娘连妾都算不上,也不知你是不是我爹的孩子。说不定是你娘和别人生下的你!” 淼淼看了一圈,心里默念着大娘、姐姐的。可是她们的眼睛似乎没落在他身上,他到底是私生的,名不正言不顺。悲愤一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又不是我想的,怎能……怎能因大人的事怪在我身上呢!这对我不公平!”说完便拔腿往大门跑去,既然大娘和姐姐都不要他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可没跑几步,就被人抓住了后颈的衣领。 “放开我!放开我!”淼淼不停挥动着双手,腿也跟着使劲向前冲。 德让把淼淼抱起。淼淼还是不死心一口咬住了德让的手臂。这点小疼对德让而已简直是像是给蚂蚁咬了一口,并无太多的感觉。 “他还小,不懂事。要怪就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教好他。”淑澹边说边站起身走向淼淼。 “姐姐。”淼淼松口了。 “淼淼最听话的对吗?” 淼淼点点头,说:“姐姐还要我吗?” “不管你在哪里,你都是我的弟弟。” “二姐,三姐也一样吗?” “一样的,你二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实很在乎你的。” 淼淼扭头看了眼淑淳。淑淳抬起下巴,咳了声,对淼淼道:“看我干嘛!反正……都在一起生活了几年了,就这样吧。” 汪直看在淑澹的面上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但淼淼必须入宫。 汪直走到淼淼的面前,低歪着头看着淼淼,“嗐,事已至此,你跑了能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被抓住。你姐姐都替你说情了,你就听我一句劝,乖乖回宫,以你现在这副身躯,在外头不一定比宫里来的好,更何况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的。先把这宫里的规矩学好了,你再跟着我为陛下办事,岂不乐哉。” “在外头真的不一定比宫里好吗?” 汪直揉了揉淼淼小脑袋瓜,说:“我从不骗人。” “那你还打我吗?” “姑且绕你这一次,但是你若敢在以下犯上,不只是你,他”汪直指了指周祎,“负责看管你的太监,皆要受罚。” 到了这一步,淼淼已无从选择,他只能接受。汪直见淼淼不反抗了,便让德让把他给放下。淼淼脚一碰地,就扯汪直的衣袖,问道:“明早再回去行吗?” “我也没打算让你现在回去。”汪直把淼淼抱起放在凳上,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放心吃吧。我明日才带你回去。你们也吃啊,再不吃这饭菜就凉了!” 汪直坐下,低头发现已经有人替他夹菜了。他看了旁边的德让,问:“你这人什么时候也学会给别人夹菜呢?” “我没有啊。” “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完,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一片肉放进口里,还没咀嚼几口便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帕子,把刚刚放进口里的肉吐了出来,对着德让骂道:“好啊你,竟然把雯儿煮的东西给我吃,是想咸死我吗!” “我都说不是我了!” “那是谁?” 淑涵缓缓把手举起,小声道:“是我。” 汪直一看是淑涵,立马恢复温和的语气,“是你啊。告诉哥哥为何这样做?” “因为我喜欢你这个哥哥,而且希望你能对淼淼好些。” “咳,有心了,不过下次挑些好的,这不能吃,会吃出人命的。” “真的有那么难以下咽吗?”雯儿问道。 “啧,所以说掌厨之人定要先尝一尝自己煮的东西,方可让他人食用。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学人家下厨,可别到时候把人毒死了,都还不知道为何。” 雯儿还不信了,毕竟方才张大人明明说不错的。不甘心的雯儿,尝了尝自己的厨艺,果真如此。这下她不得不信,还把张大人拉下水,埋怨他不说实话,害她被汪直嘲笑。 周祎趁机插话,“雯儿,你也别怪张大人了,他不明的事可多着呢,偏偏装得自己很了解似的,反而苦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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