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声音也有些惆怅:“他对叶闵挺忠心的,说叶闵本来前途大好,说叶闵是因为救了许多人,才伤了的。” 青葛沉默地听着。 晚照:“虽然我还是很讨厌这个人,不过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也没那么坏,他如果不是遇到这种事,现在他——” 一场定边之战,有人封候拜将,有人平步青云,也有人黯然离退。 她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青葛明白她的意思。 她略沉吟了下,道:“看他自己吧。” 不管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至少现在他还没戳破,如果他不会戳破这一切,那大家都继续糊涂下去,一起维持着这个如履薄冰的场面。 第二日,青葛亲自带着几名侍卫搜查罗嬷嬷的箱笼,她大概知道罗嬷嬷把那件红玉手镯藏在何处,但是并不敢直接找出来,是以先搜罗了一些别的,找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可疑之物”,之后才找到了一些贵重金银首饰。 和她一起搜查的是另一位女暗卫,她便特意让对方去搜那些首饰匣。 对方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出了那件红玉手镯。 不过因为首饰匣中还有其它珠宝玉器,显然那位女暗卫也没注意到这一件。 青葛无奈,只能提议说,将这些全都列在清单上,呈给宁王看,那位女暗卫倒是也赞同,于是两个人带领底下侍卫照办了。 为了避免嫌疑,青葛自然不会自己去呈送这名单,就由那位女暗卫去送吧,至于她自己则是再次走入了地牢,去问候一声这位夏侯家的贵女并忠心的老嬷嬷。 她进去的时候,罗嬷嬷被带出去遭受严刑逼供,牢房中只有夏侯见雪。 夏侯见雪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神情间有些惶恐。 青葛径自打开牢房门。 她敏锐地捕捉到,在铁栅栏门打开的那一刻,夏侯见雪眼底泛起一丝希冀。 不过随着自己关上铁门,那道希冀的光瞬间黯淡了。 她走进牢房,牛皮云头靴踩在牢房潮湿的碎草上,走到了夏侯见雪面前。 夏侯见雪提防地盯着青葛,嘶哑地道:“我要见宁王,现在就要见他。” 青葛漠着一张脸:“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传达。” 夏侯见雪含恨道:“你,你算什么东西,你能帮我说什么!” 青葛一脸漠然,也不言语。 夏侯见雪艰难地咳了一声,才道:“我是夏侯氏嫡女,我们夏侯氏千年传承,世家门阀,受世人敬仰,我 虽不才,却也是饱读诗书,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夏侯见雪,他不过是区区一皇室子弟,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倒是要看他怎么向我家里交待!” 对此,青葛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拿起那块糙米糕。 依然是之前的那一块,不曾被人动过。 夏侯见雪也实在是有骨气。 她拿起来后,仔细看着。 夏侯见雪一脸提防地盯着她。 青葛便缓慢咬了一口,慢悠悠地嚼着那糙米糕。 夏侯见雪皱眉。 青葛抬起眼来,有些诚恳地道:“其实这糙米糕很好吃,特别是饿极了的时候,吃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不信的话你可以尝一尝?” 夏侯见雪咬唇,不屑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好心,你只是想驯服我,想让我当一条狗,想让我卑躬屈膝!但我现在明白了,我就是跪在那里,你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什么糙米糕,这就是你们的手段!” 青葛听这话,看着夏侯见雪,她眸底是刚烈的高傲,是不屑一顾的鄙薄。 到底是门阀世家的贵女,骨子就是硬。 她望着她的眼睛,用很轻的声音道:“你饿了也不屑吃这些,可是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能吃到这个都是极好的。” 夏侯见雪艰难地喘着气:“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相提并论?宁王府的狗,就是一条狗!你们以为这么折磨我,就能把我屈打成招吗?你们休想!” 青葛听到这话,直接将那糙米糕扔到一旁,之后抬起手来。 夏侯见雪惊讶地看着青葛,她显然没明白青葛是什么意思? 青葛抬起手来,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扇过去。 她倒是没有用太大力气,只那么一挥而已,可她常年习武,夏侯见雪身体娇弱,是以这一巴掌打出去,夏侯见雪几乎犹如破布一般飞了出去,之后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又闷重地栽倒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夏侯见雪在扭曲的疼痛中,剧烈地咳嗽着,她充满恨意的眼睛盯着青葛。 青葛淡淡地道:“如今倒是有这骨气了。” 夏侯见雪直接“呸”了一声:“你也配谈骨气,你也配和我说话吗!” 这时候罗嬷嬷恰好回来了。 她一眼看到夏侯见雪的惨状,几乎疯了一样尖叫着扑过去,赶紧扶起夏侯见雪。 夏侯见雪半张脸都是浮肿的,嘴角破了皮,有血顺着嘴唇溢出来。 不过她倔强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罗嬷嬷咬牙切齿,她恨恨地盯着青葛:“你竟然敢打我家娘子,我和你拼了,你这个贱人!” 青葛却是道:“罗嬷嬷,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罗嬷嬷提防地看着青葛。 她觉得青葛笑起来,有着雪夜刀锋一般的凉寒,让人后背发冷。 青葛:“从现在开始,好好想想,该怎么安慰你家夏侯娘子。” 罗嬷嬷瞪着眼,狐疑地道:“你们要做什么?” 旁边的夏侯见雪也随之皱眉。 这时,就听外面响起脚步声。 罗嬷嬷顿时紧绷起来,这几日她听到了太多这样的声音,她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她又要面临新一轮的审讯了。 果然,有宁王近侍过来,他看到青葛并没意外,只略颔首示意,之后便提起宁王要传夏侯见雪过去。 夏侯见雪听闻,倏然一惊。 宁王这几日倒是曾经命人审讯过罗嬷嬷和莫经羲,但是对她,一直置之不理,如今突然要见自己,不知道这是做什么。 她完全猜不透,心中也有些惊疑,忙求助地看向罗嬷嬷。 罗嬷嬷一时也有些茫然,之后她突然想起青葛的话,紧紧盯着青葛:“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青葛一脸漠然:“我怎么知道。” 说完,她转身就出去了。 她自然知道,夏侯见雪在宁王面前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宁王是什么人,他从来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他看似狂张,但关键时候,他比谁都能隐忍。 他如今太过安静了,安静到有些雷声大雨点小。 但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越是安静,越让人觉得诡异,因为在这种如履薄冰的安静之下,是汹涌着的暗流,是几乎压抑到快要爆发的火山。 夏侯见雪被带到了一处厅堂,一路上,那些侍卫倒是客客气气的,这让她心中多少浮现出一些希望。 她知道宁王马上要带着她过去绀梁,估计要质问自己父亲。 其实她也明白,只要宁王还愿意和夏侯氏谈,那他就不该把自己怎么样,到了绀梁的地盘,宁王做事也得顾忌着。 况且,至今皇都那里还不知道消息,可见宁王不敢张扬这件事。 是以她不用怕。 这么想着时,她记起来那糙米糕,以及那个暗卫。 只是底下人的一些颐指气使罢了,小鬼难缠。 就在这不断说服自己努力鼓起勇气中,她被带到了千影阁的大厅。 此时夜色如墨,厅堂中只亮起一盏宫灯,微弱的光自薄纱灯罩斜溢下来,洒在深阔的厅堂中,影影绰绰间,摇曳飘动,更添几分阴森之气。 夏侯见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鼓足勇气,望向宁王。 宁王坐在圈椅上,一身宽松的墨袍,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他以手支着下巴,懈怠地靠在圈椅上,就那么懒散地打量着她。 他明明看上去富贵雍容,不过夏侯见雪却觉得,这个男人分明诡异残酷。 她微昂起头,倔强地抿着唇,提防地看着宁王。 宁王抬起手,示意。 于是一旁便有侍卫强硬地押住夏侯见雪,直接将她按到了宁王面前。 夏侯见雪想挣扎却不能挣扎,她乌黑的发丝自脸颊上垂下来,瞪大了眼睛,恨恨地盯着宁王。 宁王薄唇微启,声音却是温和的:“你不要怕,我只是想仔细看看你。” 夏侯见雪有些提防地咬唇,她小心地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宁王挑眉,轻笑了声:“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夏侯见雪便不吭声了。 她觉得宁王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平时很不一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不舒服。 自己和那个王三长得像,他想把自己当成替代品? 宁王:“来,再距离本王近一些。” 夏侯见雪拼命地压抑住恐惧,仰起脸来,闭上了眼睛。 宁王垂着眼皮,在很近的距离打量着夏侯见雪,从垂落的乌黑发丝,到眉眼,再到嘴唇的形状。 这么看着的时候,他眼神也有些恍惚,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女人,对自己笑对自己哭,对着自己撒娇使性子。 他也想起最后她离开时望着自己的眼神,那双分明带着不舍的眼神。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了,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么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几乎以假乱真的脸,会带给他幻象的脸。 夏侯见雪只觉得,这个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这让她不自在,有些羞耻和紧张。 她睫毛颤了颤,睁开眼。 于是她便看到了那张俊美到惊心动魄的脸。 其实夏侯氏子嗣大多相貌出众,而她情之所系的夏侯止澜更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 但是眼前的宁王却和任何男子不同,他生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越是近距离看,越魅惑人心的脸。 明明这么美的一张脸 ,却丝毫没有任何女气,反而更显男子之矜贵厚重。 夏侯见雪的心便轻轻颤抖了下,她望着眼前男人幽深的眸子,低声道:“你,你到底要如何?” 听到这声音,宁王自恍惚之中陡然醒来,神情瞬间冷漠清明。 他凉凉地道:“你确实和本王的王妃相貌酷似,我刚才这么盯着你看,竟觉得,她回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有清冽的气息轻轻洒在了夏侯见雪的脸上。 这让夏侯见雪竟倏然有了异样的感觉,在恐惧之外,她更添羞耻。 她咬唇,盯着宁王:“我和她,真的就那么像?” 宁王颔首:“确实像。” 夏侯见雪:“但我们骨子里是不一样的,相似的只是外相皮肉。” 宁王却笑着转移了话题:“我听说夏侯氏的藏书阁中藏书万卷,有三坟五典,经史子集,也有天文地理,兵书战策,可谓包罗万象,夏侯氏的女儿生在世家高门,自是和寻常俗脂庸黛不同,便是皮相再过相似,又怎么能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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