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材质,这显然不是绫罗绸缎,不是绵,也不是竹,更不是什么牛皮之类的质地。 宁王:“来,再躺下感受感受。” 青葛便躺下,确实舒服,觉得透气,凉爽,原本的闷热全都不见了。 她舒服得很,不过舒服之余,也越发纳闷:“这到底是什么啊!” 宁王看她这好奇的样子,竟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孩子气。 一时唇角便略带了些笑意:“王妃在闺中是便颇有才名,饱读诗书,前朝女诗人孙澹的《锦宫春暖》,虽说生僻一些,但应是读过,想必就能猜到这是何物了。” 青葛:“???” 问问这是什么物事而已,竟还要考诗词? 这日子还能过吗? 青葛一时有些懵,孙澹是什么人,《锦宫春暖》又是什么诗,她怎么会知道呢! 但她怎么能承认自己没读过呢! 她不知道这首诗到底是什么诗,也不知道这诗人是什么人,万一这其实并不生僻,其实是绝大多数读书人应该知道的,那自己不是露馅了? 无论如何,夏侯家的嫡女都不该不通文墨。
第54章 生产 在这种被考察古文诗词的关键时候, 青葛脑中飞速旋转,很快便有了应对。 她干脆故意恼道:“殿下,你总这样, 总这样!” 说完, 一脸赌气的样子,干脆背过身去。 宁王见她这样, 揽住她的腰, 温声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又恼我?” 青葛少不得胡搅蛮缠一番:“我说要去别苑避暑, 你不肯让我去, 如今既送我这个, 想必适才进浴房前就要送的, 结果却故意不说, 等到如今还要让我猜猜猜的!” 她哼了哼:“不知道, 不知道, 反正我不知道!” 宁王看她那俏生生的样子, 哑然失笑:“你如今性子越发大了。” 青葛:“我怎么性子大了,以我看, 只不过是一张竹席罢了, 堂堂宁王,就拿这个来哄我!” 宁王:“好好的象牙簟, 竟被你说成竹席。” 象牙簟? 原来这物件叫象牙簟? 青葛想着这东西的质地,像是用细密的丝线编织出的, 但是如果寻常丝线,也不至于让堂堂宁王特意提起了。 所以一定很稀罕, 难道是象牙编织成的,可象牙那么坚硬的, 怎么编织? 雕刻?也不可能,这不是雕的,就是仿佛用很薄的竹篾编织成的。 不过这么凉爽如冰的好物件,怎么之前没听说过,想必是非常珍稀,珍稀到世间罕见了。 她脑中快速想着,口中却开始套话:“不过殿下,你这是从哪里弄来这象牙簟,这物件实在太过昂贵,实在是劳民伤财。” 她说这话,可进可退。 宁王听得,果然以为她知道,道:“我就知道王妃必听说过此物,这是先帝时番邦的贡品,当时只进贡了三件,其中一件给西宫皇太后用了,一件给先皇后用了,先帝自己没有用,将最后一件锁了内库,说是这物件制作起来耗费太大,万不可助长此风。” 青葛:“嗯……那这件呢?” 宁王:“这就是当年先帝放在内库的那一张。” 青葛听着,便恍然,之后摸了摸那象牙簟,道:“果然细腻得很。” 她偎依着他,不动声色,却又仿佛有些好奇地道:“不过这个具体怎么做的,我当日只听过这个,却不知如何制作。” 宁王便大致和她提起,原来这象牙簟竟是用把那白象牙浸泡过后,再用复杂的工艺抽丝,从坚硬的象牙到柔软的象牙丝,这里面繁琐的工艺自然不是一日之功。 青葛:“那我用这个,岂不是有些罪过了……毕竟是先帝都不愿用的。” 宁王却道:“你理会这个做什么,先帝迂腐罢了——” 青葛:“?” 这话能随便说的吗? 宁王道:“这老头子太过迂腐,既已做了出来,若不用,那才叫暴殄天珍。况且自从先帝下旨禁止制作象牙簟,民间这技艺也已经绝了,以后便不会做了。” 青葛:“有道理……” 宁王:“况且,你是本王的王妃,如今身怀六甲,凭什么不能享用?” 青葛便笑,笑挨着他,靠在他胸膛上。 她低声问:“殿下,其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宁王半合着眼睛,道:“你说。” 青葛望着他那薄薄的眼皮,道:“若我不是夏侯家的女儿,你——” 她本想问,你还会这样待我好吗,不过转念一想,到底是道:“你还会这么看重我腹中的孩子吗?” 宁王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甚在意地道:“这算是什么问题。” 青葛:“好奇嘛!” 她用一种仿佛有些调皮的语调道:“就是好奇,就是想知道!殿下,你说说,如果我不是夏侯家女儿,你会在意我吗?会这么待我吗?我们会是什么样的?” 宁王并不在意地笑了:“你在说什么?你如果不是夏侯家的女儿,那我们——” 青葛的心微提起,她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宁王:“那我们都不会相识相知。” 青葛:“哦,也对。” 宁王:“况且我只对自己的妻子倾心,其他女子,便是何等绝色,我也并无兴致。” 青葛沉默了片刻,才道:“为什么?” 宁王:“不为什么。” 他很随意地搂住她的腰:“你往日并不是这种钻牛角尖的性子,为何问出这么痴傻的问题,你要知道,你就是夏侯家的女儿,是我的王妃。” 青葛埋首在他胸膛上,低声道:“也不是我痴傻,只是我今日读起诗文,难免会想一些有的没的。” 宁王:“有的没的……行,你自己也知道是有的没的,别想了。” 这一年入了冬,青葛的肚子吹气一般大起来,腹中的胎儿很是活跃,总是在她肚子中活蹦乱跳拳打脚踢的。 宁王对这孩子颇为期待,每每会趴在青葛肚前,贴着肚皮倾听里面动静。 此时青葛有喜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天下,人人都知道夏侯家的嫡女将为皇室子宁王产下血脉,这本是后宅事,若是放在寻常人家,也不过是添个喜。 不过因这姻亲是皇室子和夏侯家的联姻,如今竟然要有个骨肉血脉,这自然是备受关注。 内廷派了御医过来,并有内廷派来的总管率敬事房及御药房太监,全都在青葛这里值夜,可以如今青葛便是打个喷嚏,身边侍女都会随之变脸,赶紧跑过去找各处一起询问,又要请御医来过脉看气色。 天子大赏,各样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而皇后和谭贵妃除了正经赏赐,还送了金银首饰,各样滋补之物诸如沉香酒,檀香,眠羊卧鹿等。 对此,宁王自然心满意足,如今诸事遂心,禹宁平顺富足,西渊各部落无战事,禹宁边境也能太平,自己的爱妻又即将生下麟儿。 御医早诊断过,说这腹中胎儿应该是一位小世子,如此一来,也可助力于自己的皇兄,若有可能,或许会承继皇太子的储位。 宁王自己其实没那样的雄心壮志,他觉得当皇帝太拘束,不如现在盘踞一方为王来得自在,不过如果自己的骨肉有这机缘,也未尝不可,他自然也会给他助力。 他这么想着间,颇有些满意地抚摸着青葛腹下那胎骨凸起的感觉,笑着道:“若生下来是个小世子,我便教他骑马射箭,若是个小郡主,那——” 青葛笑问:“那就如何?” 宁王略沉吟了下:“还是得教她骑马射箭。” 青葛倒是意外:“为何?” 宁王:“本王的女儿,自然要学好武艺,将来哪个臭小子敢欺负她,让她直接射死!” 青葛怔了下,之后便笑起来。 他自己都还没孩子呢,就开始畅想以后,甚至还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么说话间,便听外面管事来报,说是夏侯家的嬷嬷来了,还拉了三大箱子物件。 宁王一听,自然吩咐好生接待了。 对于夏侯见雪怀孕这件事,夏侯家自然格外重视,已经三次派了人马前来,诸般关照,甚至还特意送来了两位奶嬷嬷。 宁王对于夏侯家族的殷勤,倒是也颇为受用。 不过青葛见此,自然也明白,这些人马都是莫经羲经手的,由罗嬷嬷把控着,都是为了以后更换方便吧。 其实内廷之中,包括宁王自己也都安排了人手伺候在身边,所以现在青葛身边的人马包括三拨,内廷的,宁王自己的,还有夏侯府的。 青葛留意过,罗嬷嬷将这三拨人马都分散穿插开来上夜。 当下宁王亲自陪了青葛用膳,用过膳后,宁王过去天鸿阁处理公务,青葛接见了夏侯家的嬷嬷们。 因青葛已经临近生产,这次夏侯家族又送来了各样用具,诸如檀香匣盛铜剃刀,金镀银锁钥,全彩画油栲栳簸箕,并金漆箱滤药布,暖水釜,绿油柳木槌和缬绢绿席毡等。 那嬷嬷一声儿一声儿地禀着各样物件,一旁自有王府管事姑姑,全都记下来。 最后嬷嬷笑着说:“外有一封家书,这是夫人给娘娘的嘱咐。” 青葛听着,淡颔首,罗嬷嬷接了书函,递给了青葛。 这封信自然不是写给青葛的,她也不想看,不过因当着夏侯家来人的面,她也就作势拆开,扫了几眼,之后笑着道:“辛苦你们远道而来,我这里写了回函后,还得麻烦你们捎回去。” 几个嬷嬷连忙说不辛苦,青葛给罗嬷嬷使了一个眼色,罗嬷嬷便先领着几位嬷嬷下去,好给她们安置住处。 青葛并没多看那封信,直接扔到一边了。 其实她经过千影阁的苦训,只要不是太复杂的,除非舆图那种特别复杂细致的,不然像这种书信,扫一眼也就看差不多了。 这夏侯夫人显然对她的女儿颇为记挂,诸般殷勤交待,甚至连产前产后的房事都交待过,要她务必小心,诸如此类,全都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良苦用心。 青葛回想着这封信,也想起自己和宁王的鱼水之欢。 最初两个人成亲,看得出宁王对床榻之事颇为贪恋,后来遇刺一事,她对他好一番摆弄,一会儿缠绵一会儿冷落的,他心思似乎有些变化,倒是淡了一些。 及到皇都后,两个人心意互通后,又好一番缠绵,彼此尽享鱼水之欢。 不过 等到她怀孕,他好像太过小心,哪怕御医说三四个月后已经无碍,他好像依然过于小心。 其实青葛对此也有些意外,果然面对自己妻儿的宁王是另外一个人。 他骨子里藏着柔情和细致,这些都只对“自家人”,一旦成为他的自家人,可以得到他百倍的疼惜和保护。 当然青葛能成为他的“自家人”,也是因了腹中孩儿的至亲血脉,不然她要熬成他的“自家人”,且得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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