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小儿子不也总往她跟前扑么,得宠也不过八个月,听说被关在家里还发了疯。” “还有闵家那小子,多清冷的一个人呐,都被咱们这皇长女破了功,听说在跟家里闹非皇长女不娶呢,也不想想,那可是储君,储君岂能轻易嫁一个臣子。” “也就是御史台连参她好几本让她收敛了些,不然我定还能知道更多的风流事来说与你听。” 说着,荀理一顿,突然看向他:“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她身边当护卫,你该不会……该不会也?” “没有的事。”张庭安垂下眼眸,半晌之后又轻笑着重复,“我和她,没有的。” “那就好。”荀理点头,“来来来,喝酒。” 张庭安酒量很好,一人能喝一大坛,鲜少有醉的时候。 但今日,众人都觉得他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太尽兴了,所以喝了个烂醉,最后被三四个人扶着回了房。 李秉圣赶过来的时候,他靠在床头上,已经是满怀脏污不知吐了多少回了。 “予怀?”她唤他。 张庭安睁开眼,眼尾通红,目光却平静又冷淡,仿佛不认识她。 “醉成这样。”她挑眉,“方才在宫里那人,真是你?” 她似乎有些心虚,但毕竟是做储君的,很快就掩盖好了情绪,笑眯眯地又问:“不是说今日有重要的事想跟我说?现在可还说得?” 他点头。 “臣……官已拜四品武中录事。” 李秉圣眼里泛起光来,含笑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他疏离地拂开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东边悬河关战事告急,臣即将前往支援,请殿下保重。” 李秉圣原本高高扬起的嘴角,在他这话里一点一点地放了下去。 “你要离开上京?” 张庭安不答了,只将头往后靠,目光平静地扫过她整个人。 李秉圣抿紧唇角起身:“男儿志在四方,你既想去,那本宫也没什么好说。” 她转头就大步往外走,但快走两步之后,又忍不住在门边停下回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跟我说了?” 张庭安醉醺醺地拱手:“祝殿下生辰快乐。” 门被打开又摔上了,那人走得头也不回。 张庭安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夏日结束了,他所有的年少悸动和一厢情愿,终于也结束了。 情爱这东西没什么意思。 他再也不想沾惹了。 后来的张庭安在悬河关拼杀,勇猛无匹,屡立奇功,在第四年的时候就该班师回朝受封赏。 但他把机会让给了徐震河。 徐震河很惊讶:“边关苦寒之地,多少将军急着立功都是想回去,你怎么还不乐意呢?” 张庭安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蓄起来的络腮胡,满不在乎地道:“让你回你就回,就当欠我个人情,别问东问西的。” “你这人可真是……行,这人情可大了,他日你若有事想求,我徐震河也自当不二话。” 手边的盒子里放了一大叠信,都是从上京加急送过来的。 张庭安挑着封皮看,将落款是张家的家书都拆了,而那些没落款的,他知道是谁,顺手往盒子里一扔,连拆也懒得拆。 · 如今倒是一封封拆开了。 利刃割过信封当间,有经年沉压的花香混着纸页的气息一同氤氲在他的房间里。 张庭安依旧没看其中的内容。 只要他不看,就也不会再被哄骗。 李秉圣是天生的帝王,她有自己想走的路,他也有他该去的地方。 他心里早就没她了。 驻守悬河关是一个将军该担的责任,有生之年只要有他张庭安在,异域之人就绝不会踏进边线一步。
第188章 收养的小孩儿(番外) 陈宝香觉得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自己的日子不好好过,偏喜欢操心别人的。 这不,她跟张凤卿不成婚也不生孩子,她都没急,倒把满朝文武给急坏了,成天地排着队劝她,说怎么都得养个孩子,不然她这爵位都没法往下传。 陈宝香烦不胜烦。 她没法在知道自己生母的死因之后还若无其事地去踏同一条路,也不觉得成婚与否对她和张知序有什么影响。 但她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回去问问张知序的看法,毕竟日子是两个人在过,她也不能太独断专行。 结果这日刚回家,她就发现家里站着两个瘦瘦的小孩儿。 张知序一脸无奈地朝她摊手:“银月去襄州治瘟疫,带回来一百多个没了爹娘的孩子,挨家挨户地送,我没法子,就答应接下这两个。” 陈宝香:“……” 她好笑地摸了摸那俩孩子的脑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大仙是最了解她的人,替她解围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你想好了?”她问。 “嗯。”他答,“姐姐就叫陈郁离,弟弟叫张载雪。” 陈宝香问的不是名字,他答的也不全是。 但两人相视一眼,还是齐齐地笑了出来。 · 两人莫名就过上了有孩子的生活。 陈郁离打五岁起就跟自家娘亲在校场里混,练得一身好武艺,肯吃苦又会办事,十二岁就被圣人破格提拔去了御前做侍卫。 而张载雪则是喜欢念书,上京书院的每次小考他都拿头名,不满足于跟别的小孩儿考一样的卷子,他还偷摸去刑部看书库里的案卷。 有一日张知序正在为一桩久久难破的奇案发愁。 张载雪看了看,随口道:“这跟十二年前苏州那边的旧案作案手法不是一样么?” 张知序愕然抬眼:“什么旧案?” 张载雪立马拉着他去找卷宗,十分准确地就在第三排第二格的最里头将案卷翻了出来。 “很好。”张知序点头夸他。 但当晚两人就围在一起发愁:“这孩子是不是太过成熟了?” “是啊,我昨儿说带他上街去逛逛,你猜他跟我说什么?”陈宝香瞪眼,“他说那是闲人才做的事。” 张知序抿唇:“前日看案卷,有一桩案子是一个商贩言语侮辱了一个农妇,那农妇的儿子就冲出去,将商贩给砍了——刑部众人都在商议此子该不该偿命,大多人觉得该宽一宽刑罚。” “可载雪看了一眼,说不能宽,若宽这一次,那以后谁杀人之前都可以说自己母亲受辱,逼不得已,以求减刑。”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在场的各位大人都觉得他过于冷漠、有悖伦常,语重心长地劝我回来好好教导。” 陈宝香听得直挠头:“是不是咱们给他的关怀太少了?” 张知序严肃地点头。 于是第二日,二人就对张载雪进行了轮番的关心和关爱,从糖葫芦买到小玉佩,陪他上课,接他下学,又与他谈心,企图像朋友一样与他聊天。 结果张载雪将脑袋从书页里抬起来,很无奈地道:“您二位一个当朝左丞,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不忙吗?朝廷的差事就这么好当吗?” “……”好像也不怎么缺乏关爱。 陈宝香纳闷地去找陈郁离问情况。 陈郁离玩着机巧头也不抬:“您才发现吗,二弟就那德性,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极其讨厌任何蠢笨的人和事,有时候就显得有些无情。” 她将桥梁的最后一块木头放上去,纳闷:“也不知是随了谁了。” 陈宝香不动声色地就掐了自己身边的人一把。 张知序觉得很冤枉,他虽然也早慧厌蠢,但也没到张载雪这个份上,起码对身边的人还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节。 再看张载雪,下学出来走在路上,同窗的小姑娘红着脸问他今日夫子布置的课业怎么做,他白人家一眼道:“那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还来这里做什么。” “……” 陈宝香冲上去就拧他耳朵,留张知序去给人家小姑娘道歉。 “其实夫子对他多有夸赞,连圣人对他这小聪明劲儿也有所耳闻。”张知序道,“就前途而言,他是不愁的。” “是不愁,就算他没前途我也不会让他饿死。”陈宝香直叹气,“但就这样下去,还有人愿意跟他玩么?” 当然是没有。 张载雪靠一张嘴得罪完了整个书院的同龄人,走在路上旁人都隔他一丈远,更是经常有人偷偷捉弄他,给他使绊子。 旁人遇见这事,大多会告状。 张载雪觉得告状是小孩子才做的事,他直接还了手。虽然只有一个人,虽然打伤对面自己也会受些伤,但还手次数多了,那些人也就不敢了。 这日,他解决掉了书院里最喜欢捉弄人的几个学子,擦着嘴角的血转身的时候,就看见面前站了个姑娘。 那姑娘低着头,看起来怯生生的,但还是将一方手帕递了过来。 张载雪眉头直皱:“我不需要,别靠近我。” 说完,抽身就走。 小姑娘呆愣地站在原地,很是不知所措。 他以为自己的无礼足够让这些人退避三舍了,但下学的时候,张载雪又看见了她。 这人跟在自己身后,手里还多了一瓶药。 母亲知道他的德性,连忙过去拉住她:“这个是要给载雪的吗?” 小姑娘轻轻点头。 他张嘴就想拒绝。 “天呐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我帮你给他吧?”母亲一把捂住他的嘴,问了人家姑娘的名字之后,拖起他就走。 “张载雪,你再跟别人说难听的话,我就揍你!” 他不太服气:“我是来上课的,又不是来说好话的。” “还嘴硬?”陈宝香将他拎回去,看着他脸上的伤又生气又好笑,“打成这样也不要我帮你出头?” “小孩的事有小孩的解决办法,我不用你们帮忙。” “哟,这会知道自己是小孩了?”陈宝香戳他的脸蛋,“平时还老装大人。” “我才十二岁,当然是小孩。”张载雪别开脸,“你还替我收人家东西,人家揣的什么心思你都不清楚。” 陈宝香摇了摇手里的药瓶:“你说这个?荼锦说你今日救了她,所以她想用这个跟你道谢。” 救了她? 张载雪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才了然。 原来今日揍的那些人不是冲他来的,是冲后头的她去的。 这倒是他会错意了,对人家态度还挺差。 张载雪一向不犯错,不管是无意间打碎碗还是惹父母生气,他都没有过。 这算是他孩童生涯结束之前犯的唯一一个错。 心里不太舒坦,张载雪问自己的母亲:“爹犯错的时候一般会做什么来弥补?” 陈宝香瞪眼看他,脸都红了:“那可不兴学,你,你犯什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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