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大周向来以孝治国,有魏太后压在头上,皇上也没法子。”闻姝哪能不知道,就像徐夫人与徐音尘一样,母亲的恩情有时候也是一座压在头顶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等个时机罢了。”月露等人还在,沈翊没说得太明白,虽说也信任她们,但朝上有些事,沈翊只单独和闻姝说,毕竟这些涉及的太多了,不怕她们不忠心,就怕不经意间说了出去。 闻姝略颔首,索性不说这事了,“四哥,你来给我挑挑衣裳,是穿红色还是穿紫色?凤冠戴正凤还是偏凤?” 今日岁除宫宴,个个打扮得光彩夺目,闻姝头次参加,也不能落了下乘,况且如今燕王得宠,她不能太低调,得拿出点燕王妃的气魄来。 “红色瞧着喜庆,但今夜定然不少夫人穿红着绿,你穿紫色更打眼,你肤色白,紫色也衬你,”沈翊看着衣架上摆出来的衣裳给出建议,回眸看着妆奁上首饰,“戴正凤吧,还没见你戴过。” “行,就按着王爷说得来。”闻姝看向竹夏,戴正凤,就要梳端正的发髻。 竹夏几个丫头忙活了一个下午,才给闻姝拾掇完,她顶着满头珠翠起身,脖颈都不敢乱晃,“每回这样的场合,总是累得慌。” 沈翊这边也换了身暗紫色华服,和闻姝的相搭,头上戴了玉冠,腰间坠着的是闻姝新给他做的香囊,两人走在一块,极其登对。 沈翊伸出手握住闻姝的指尖,“往后这样的场合只多不少,习惯了便好。” 随着沈翊越得圣宠,闻姝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头上戴的珠翠只会越来越多。 闻姝笑笑,“其实也挺喜欢,尤其是看见章氏她们一脸敢怒不敢言还得向我行礼的样子,别提多爽快,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小人得志啊?” “不小了,是大人得志。”沈翊费尽心思往上爬,不就是为了让闻姝“得志”吗? 他要从前那些看低闻姝的人,往后都匍匐在她身前,求着闻姝给一点活路! 今日岁除,老天爷赏脸,没下雪,只是乘坐马车入宫时,还是能瞧见路旁厚厚的积雪。 岁除宫宴类似于家宴,基本上都是皇亲国戚,朝臣大员参加明日的岁旦宫宴,会热闹许多。 顺安帝子嗣虽少,但往上数两辈,两位先帝的子嗣都不少,因此哪怕只是家宴,也是摆满了整个麟德殿。 参与宴会的人虽多,身份地位能压过沈翊的还真没几个,但论辈分有不少,沈翊带着闻姝去向几位老王爷拜了年,无非就是些场面话,老王妃拉着闻姝夸了又夸,早忘记了从前嫌弃闻姝只是一个小小庶女。 瑞王与瑞王妃来得有些迟,他进来时,沈翊和闻姝周遭都静了片刻,瑞王那一箭让燕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算是彻底撕破脸皮,到底要站在谁这边,还有许多人没下定论呢。 燕王眼瞧着得皇上的宠爱,可偏偏瑞王身后有个魏家,魏太后可是大周最尊贵之人,连皇上有时都不得不听太后的吩咐行事。 但也有心里头明镜似的,知道魏家已是日薄西山,也就不必顾忌瑞王,一心一意亲近起燕王来,总之这场宫宴,皇上等人还没来,燕王是一等一的得意人,连带着燕王妃也众星捧月。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连声高呼,麟德殿内瞬时一片寂静,各归各位,俯地行礼。 照旧如从前一般,顺安帝与魏皇后一左一右扶着魏太后前来,坐上首席高位,顺安帝才大手一挥,“诸卿免礼。”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沈翊跪着,先伸手扶起闻姝才起身,她头顶珠翠,不便行动。 只是这样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叫站在不远处的瑞王妃入了眼,顿时有些艳羡,哪怕是从前燕尔新婚时,瑞王待她也没有这样细致。 前不久还听说两人闹了矛盾,可现下看着,哪里有半点不睦的样子,连衣裳都穿得如此登对,更别说人了。 从前瑞王妃是整个定都贵女艳羡之人,哪里羡慕过旁人,可一连两个孩子都没保住,瑞王待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了,连魏皇后都想着要不要让瑞王再纳一个魏家女入瑞王府绵延子嗣,瑞王妃心里的苦楚,只有自己明白。 闻姝借着沈翊的力起身,抬头对着沈翊笑了笑,察觉一道炙热的视线,她扭头看过去,正好对上瑞王妃的眼眸,愣了一下。
第068章 金猪 才对视上, 瑞王妃的视线很快就移开,闻姝还当是错觉。 “看什么呢?”沈翊顺着看过去,却只看见一片人影。 “没, 入座吧。”闻姝垂眸, 与沈翊坐到案桌后。 歌舞开席,宫女鱼贯而入, 呈上膳食,大多是些凉菜, 宫宴看似隆重,实则味道算不得好,毕竟数目众多,再热的菜, 这样冷的天气,从膳食局端上来也凉得差不多了。 来之前,两人就在王府吃了点东西, 宫宴上, 主要是饮酒作乐, 互相恭贺新禧。 不知瑞王是不是被禁足关得迟钝了, 宫宴上竟不见他左右逢源, 只一味坐着喝闷酒,见他这样, 也少有皇亲国戚来往敬酒。 沈翊和闻姝先给皇上皇后太后敬酒,就去了拜会宁国长公主,除此之外, 也没什么人需要特意去敬酒, 两人坐着,倒是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来敬酒。 都说风水轮流转, 一家失势就有一家得势,燕王和瑞王就是如此,此消彼长,荣郡王虽也参与朝政,仍旧无人问津。 “王爷,真不去给宁国长公主敬酒吗?”瑞王妃眼看着燕王案前热闹,有些坐不住。 “她已是燕王妃的义母,还有什么拉拢的必要吗?”瑞王仰头又饮尽了一杯酒,身旁候着的宫女连忙斟满。 去年除夕,魏家如日中天,瑞王可谓是众星拱月,他的桌前围得水泄不通,敬酒都得抢着来,而燕王才回归皇室,虽被册为亲王,皇上看着也没多重视,那时的燕王也还低调着,更像荣郡王一脉,不叫人忌惮。 谁知道不过一年光景,早已云泥之别,若不是亲眼所见,瑞王都不敢相信这番变化,若不是求了魏太后,他今年过年就得禁足在王府,还不知道要被皇亲国戚如何议论呢。 可即便被放出来了,瑞王也没了去年的精神气,受多了打击,总觉得没意思。 但瑞王妃并不这样想,“王爷,好歹是宫宴,总得做做样子,您只是一时失意,万万不能就此放弃。” 魏家把宝全数压在了瑞王头上,瑞王妃的出生时辰都是应着瑞王的生辰八字用催产药算来的,只为求一个天作之合,凤命在身,可见魏家的野心。 瑞王妃生来就被魏家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培养,见不得瑞王这般意志消沉的样子,毕竟她若想做皇后,还得瑞王争气。 虽她没有生下嫡子,可只要有魏家为依靠,她仍旧可以成为中宫之主。 瑞王攥紧了酒杯,瞥了眼燕王桌前觥筹交错,越来越后槽牙,不得不起身,“走吧。” 瑞王妃说得对,他不能就此放弃,他还有魏家,魏太后,魏皇后,还不到绝的时候。 沈翊眼见瑞王有了动作,便带着闻姝上前给瑞王敬酒,“臣弟敬皇兄,皇兄新岁顺心。” 瑞王皮笑肉不笑的和沈翊碰了下杯,“二弟有心,只要二弟顺心,本王也就顺心了。” 顺心,只要有燕王在,他永远也没法顺心。 “臣弟好得很,皇兄大可放心,”沈翊大方地拍了拍瑞王的肩,“我知道大哥那一箭是巧合,绝非故意害我,我相信大哥。” 瑞王肩上一沉,扯了扯冷漠的嘴角,他都被禁足这么久了,还来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思,当初怎么不见燕王向父皇为他求情? 沈翊好似知道瑞王心里在想什么,叹了句,“真是对不住皇兄,受伤之后我就意识不清,等醒来父皇已经罚了皇兄,君无戏言,皇命难违,害皇兄禁足,臣弟实在是愧疚啊。” 这话说出来,瑞王的脸彻底黑了,“二弟还真是大度。” 瑞王生怕燕王再多说几句他要气死,连忙推脱了几句,带着瑞王妃走了。 闻姝忍俊不禁,抿了抿嘴角的笑意,“你再气他,他得把房顶掀了。” “我哪气他了?我这不是在关心他。”沈翊薄唇勾着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虚与委蛇,谁不会。” 从前瑞王怎么对他的,他往后就怎么对瑞王。 宫宴即将结束时,顺安帝照例赏了新岁礼,不知皇上是不是故意的,从中赏赐最重的,不是瑞王这个大皇子,而是燕王,两人同是亲王,原本按照长幼,瑞王要多一些赏赐,去年就是这样。 但今年,皇上根本没顾忌规矩,给燕王的赏赐特别丰厚,魏皇后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去,连魏太后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皇上新岁的赏赐,一面是按照品级秩序等规矩来,一面就是按照帝王的心意,谁赏得多,旁人自然看得出谁受皇上看重。 明日赏赐一传开,谁都晓得燕王更得皇上看重,瑞王这个禁足,解了还不如没解呢,他没解禁足,还能以尚在禁足期间不宜重赏为借口,可解了禁足,赏赐落在燕王之后,就是明晃晃地打脸。 “皇上这是不满太后干涉瑞王禁足之事,故意给太后脸色看。”回王府的马车上,沈翊把赏赐的礼单递给闻姝。 闻姝翻看着厚厚的礼单,“看得出来,自从你入朝听政之后,皇上对魏家的容忍就越来越低了。” 这些年,顺安帝一味隐忍,就是为了等沈翊入朝和瑞王相抗衡吧,毕竟荣郡王不足以和瑞王相争,顺安帝也需要一枚光明正大的棋子。 沈翊颔首,“皇上对太后的忍耐差不多到了极限。” 闻姝抿唇,合上礼单看他,“那咱们需要准备什么吗?” 要是想杜绝太后干涉,只能让太后崩逝,太后一旦崩逝,大周上下都要动荡,这是国丧。 “暂时不急,才过完年,再等等。”沈翊微微蹙眉,他和顺安帝都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两人回到王府已近子时,闻姝喝了不少酒水,脸颊有些热,沐浴更衣之后喝了杯热牛乳解酒,站在廊下吹风散热。 才回到兰苑不久,天上又飘飘摇摇地下起了雪,看这劲头,得下到明日。 沈翊从长廊那头走了过来,“站外边吹风不冷吗?” 闻姝摇头,“凌盛找你何事?除夕还不叫凌盛歇息,跟着你这个主子,一年到头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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