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后抬了抬下颌,“依本宫的意思,得定下储君,代替皇上监国,才能稳定大周江山。” 不等朝臣开口,她继续说:“自古以来,立储都是以嫡以长,瑞王乃皇上长子,素来有贤名,堪当重任。” 瑞王是长子倒是真的,可他的贤名,不过是魏皇后张口就来,虚无的贤名。 因此魏皇后一说完,尚弘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可!储君乃国之基石,皇后娘娘是后宫中人,后宫不得干政,岂能由您做主。” 尚弘是顺安帝的心腹,自然晓得顺安帝不满魏家,要是瑞王上位,那魏家绝对会无罪释放,从前的努力付之东流,整个大周也会因此动荡。 “放肆!”魏皇后没说话,瑞王便怒道:“皇后娘娘乃大周之母,母仪天下,太后崩逝,皇上病着,皇后娘娘如何不能做主?难道尚大人想篡位夺权吗?” “微臣不敢,”尚弘倒也不怕,不卑不亢地说:“皇上有三位皇子,若说贤名,燕王才叫名副其实,皇上此前也更加看重燕王。” “正是,皇上分明更属意于燕王。”有朝臣小声附和。 谁不知道燕王一直压瑞王一头,更得皇上喜爱,在民间贤名更胜瑞王,魏皇后分明就是偏私,睁着眼睛说瞎话。 魏皇后冷脸扫过众人,“瑞王乃长子,是第一个上朝听政的皇子,皇上处处优待,更生有大周第一个皇孙,如何不能立为储君?燕王成亲近一年,连个皇孙都没有,让本宫如何放心将大周江山交予他。” 因着这话,众人又将视线落在闻姝和沈翊身上,闻姝正好写完,悄悄收回手,拢在袖中,低着头,好似没听见魏皇后的话。 沈翊也没说什么,仿佛他们讨论的是晚上吃什么,而不是立储这样的大事。 还不到时候,他在等。 宁国长公主不知道沈翊在等什么,但她等不及了,打断了魏皇后的话:“皇后,太后被楚国细作毒杀,承恩公府涉嫌私通外敌,仍被皇上圈禁,娘娘瓜田李下,立储之事,怕是不好做主吧。” 尚弘立刻应和:“长公主殿下说得是,魏家若是证实私通外敌,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魏皇后也是魏家人,要是诛九族,那魏皇后还能不能坐稳这个皇后之位可就不好说了,凭什么掺和立储之事? 宁国长公主是先帝嫡出公主,是顺安帝的皇姐,份量摆在这里,因此附和的朝臣愈发多了,眼见着魏皇后就要镇不住场面。 魏皇后的脸色变了,她方才就觉得宁国长公主碍事,平日不见长公主入宫,怎么偏偏今日就入了宫,来搅合她的事。 要是承恩公还在朝中,今日的局势会完全不同,偏偏魏家被皇上圈禁,涉嫌私通外敌的罪名,以致于从前魏家一派如今也不敢随便说话,万一将来魏家真是私通外敌,他们站在魏家那一边,皇上若是连坐,那不也是杀头的死罪,因此魏皇后倒有点孤立无援。 眼见着群臣议论成鼎沸之势,关于立储之事争得面红耳赤,沈翊扯了扯闻姝的衣袖,示意她跟着凌盛出去。 闻姝点点头,低调地和凌盛两人退出了泰平殿,众人的视线都在魏皇后那,除了宁国长公主,倒没有人注意闻姝。 闹成这样,魏皇后心里都有点稳不住,才没功夫在意旁人,但事情既然开了头,魏皇后就没得选,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肃静!”魏皇后扬高了调子,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皇后的人,一下子就让朝臣闭嘴,等着魏皇后的下文。 魏皇后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不紧不慢地说:“立储一事,自然不是本宫说了算,本宫这样说,乃是皇上留了遗诏,要立瑞王为储君,本宫这是宣布皇上的旨意。” 尚弘眉头一皱,他自然不信什么皇上遗诏,“空口无凭,娘娘可否将皇上遗诏给众人瞧瞧。” 宁国长公主也不信什么遗诏,更不信遗诏上会立瑞王为储君,因此说:“皇后若是有遗诏,怎么早不拿出来,现在才说?” “去将皇上的遗诏取来,”魏皇后吩咐身侧站着的常和裕,扭头回长公主的话,“皇上如今只是病了,到底不是驾崩,遗诏这东西,听着不大吉利,本宫这才没第一时间拿出来。” “本宫与皇上多年夫妻,没谁比本宫更得皇上信重,本宫说的话,岂会作假,”魏皇后说着,好似底气足了几分,挺了挺腰身,“况且承恩公府乃是被人陷害,否则皇上怎么没有处置,只是叫人圈禁?若真是通敌之罪,早也被皇上抄家下了大狱。” 魏皇后这话,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有些朝臣摇摆不定,好似被说服了。 宁国长公主又站出来搅合:“皇上不久前亲口与我说,体念魏家是太后的娘家,太后才去,这才没有急着发落,皇后可不要信口开河。” 魏皇后瞪了长公主一眼,脸都气绿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直到常和裕将遗诏取来,魏皇后双手捧着,“这是皇上亲笔诏书,盖了皇上私印,上头明确写着待皇上百年之后,立长子瑞王为储君,承继大统,诸位尽可传阅。” 尚弘第一个接过圣旨,展开一看,还真是顺安帝的笔迹,连私印看着也是一模一样,凭借肉眼无法辨别真伪。 尚弘看完,捧给了宁国长公主阅览,长公主是看着顺安帝长大的,自然最清楚他的笔迹,一眼扫过去却也分辨不出来。 可无论这诏书上写了什么,长公主都不信,因为她知道顺安帝有多厌恶魏家,根本不可能将皇位传给瑞王。 “这份遗诏是假的。”长公主断然道。 魏皇后心口一跳,指甲掐进了掌心,勉强维持住神色,“长公主何出此言?” 宁国长公主犀利的眼神注视着魏皇后:“我不信皇上会写下这样一份遗诏。” “长公主有证据能证明遗诏是假的吗?若是不能,那长公主亦是空口无凭,做不得数。”魏皇后才不管他们信不信,只要不能证明遗诏是假的,那就是真的,瑞王就可以成为储君! 遗诏传了数轮,就连柳贵妃都看过,极力想找出作伪的证据,却无可奈何,不知道魏皇后从哪里找来的高手,竟能伪造得这样真实。 是的,大家都知道皇上病得突然,其中定然有鬼,亦知道遗诏为假,可偏偏拿不出证据啊! 传来传去,遗诏最终传到沈翊手中,他并没有看,而是慢条斯理地将圣旨收好,缓缓开口:“即便遗诏为真,可皇上若是安好,那便用不着遗诏。” 魏皇后微眯了眯眼,“燕王此话何意?皇上晕厥,太医束手无策,难道要让朝堂百官,边境将士空等着吗?” 沈翊拿着遗诏上前几步,“据微臣所知,太医院还有一位成太医今日休沐,儿臣已派人去传,总得等全部太医下了定论才好请出遗诏。” 魏皇后给常和裕使了个眼色,将遗诏收了回来,“太医院院使都没法子,难道还有别的太医能治吗?” “试试总没有坏处。”沈翊正说着,成太医提着药箱进来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成太医跪地行礼。 魏皇后打量着成太医,太医院诸多太医,对这个成太医不算熟络,虽说老太监确定大周无人能解此毒,可这个成太医是燕王找来的,魏皇后便不想横生枝节。 可尚弘等人却偏要和魏皇后作对,“燕王说的是,俗话说众木成林,多个太医兴许多个法子,不如等太医悉数看过,确定无能为力再行商议。” 宁国长公主也支持,不少妃嫔赞同,眼瞧着魏家就要崩塌,众人都做好了落井下石的准备,谁乐意看着魏家东山再起? 柳贵妃挽着手说:“皇后娘娘莫不是心虚吧?” “本宫有什么可心虚的,”魏皇后冷哼,“本宫自然也盼着皇上能醒来,成太医就进去给皇上瞧瞧。” “是,微臣遵命!”成太医提着药箱起身,快步进了内殿。 魏皇后与瑞王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焦急,魏皇后扶着常和裕的手,不安地咽了咽喉咙。 成太医进去没一会,闻姝悄声回来了,这时满庭院的人都提着一颗心看向内殿,没人注意到,不过魏皇后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用余光瞥到一眼。 自从闻姝和沈翊成亲后,屡次在皇上跟前得脸,从一个小小庶女到兰姝郡主,这个燕王妃也是做得风生水起,颇受百姓敬仰,可见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魏皇后越想,心里越不安,懊悔没瞧见闻姝几时出去的,难道方才入内殿时被她瞧出什么来了? 瑞王吩咐丫鬟端来一张太师椅,“母后本在病中,切勿过于忧虑,坐下歇会吧,需得保重身子。” 魏皇后坐下时,瑞王扶着魏皇后的胳膊拍了拍,示意魏皇后稳住,当下魏家被圈禁,无人在朝堂为他们说话,要是魏皇后自身再露出破绽,那可就真的遭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他们必须要赢! 否则就是万丈深渊。 趁着瑞王背对众人且阻挡了魏皇后的视线时,闻姝偏头对沈翊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沈翊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心中安定了不少。 不知过了一刻还是几刻,总之时间变得格外煎熬,过得越久,魏皇后的心就越发难安,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表露。 就在众人等得心焦之际,成太医从内殿走了出来。 魏皇后猛地站了起来,见成太医面上没有喜色,便迫不及待地说:“看来成太医也没法子,还是得按照遗诏行事,册瑞王为……” “皇后娘娘,”成太医拱手打断了魏皇后的话,“皇上醒了,传诸位一同入殿。”
第086章 废后 “不、不会……怎么会……”魏皇后听见成太医的话连退几步, 被常和裕扶住,喊了一句:“娘娘小心。” 常和裕的声音将魏皇后的神思唤了回来,她勉强稳住了表情才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只是脸色煞白, 眼底一片茫然,那老太监分明说大周无人能解此毒, 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太医解开了呢? “母后。”瑞王上前搀扶住魏皇后另一边,心里也如打鼓一般忐忑, 眼瞧着就要成了,怎么就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坏了好事! 皇上醒来,他们伪造遗诏一事, 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没事,没事的。”魏皇后将瑞王的手攥得极紧,生生掐出了一道红痕, 不知是在安抚瑞王还是宽慰自己, 嘴里一直念叨着“没事”。 两人都不想进去, 可由不得他们做主, 拖拖拉拉到底还是进了内殿, 其后妃嫔百官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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