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上下,听闻哭声无不悄悄抹泪,尤其是月露跪在床前,呜咽到失声,兰嬷嬷不仅仅护了闻姝,也带大了月露。 沈翊眼瞧闻姝哭的嘴唇都紫了,抬手抹掉眼角的水光,劝她:“姝儿,让兰嬷嬷安息吧。” 听到“安息”这个词,闻姝松开了兰嬷嬷,下了床快速往外跑。 “姝儿,”沈翊连忙跟了上去,在院子握住闻姝的手,“你去哪?” “闻妍关在哪里?”闻姝双眸含泪,“她不死,兰嬷嬷如何安息?” 沈翊明白过来,也没阻拦,能让闻姝发泄一下也好,“我带你去。” 闻妍被关在一处空荡的屋子,外边里边都有人守着,进屋之前,闻姝要了闻妍杀害兰嬷嬷的匕首。 沈翊心下不安:“你有把握吗?我陪你进去。” 闻姝把匕首收入袖中,神色坚决:“我可以。” 沈翊皱着眉头,没办法,只能看着她进去,随后,沈翊撬开窗户一角,时刻盯着屋内景象。 屋内没什么摆设,但是干净的,王府里处处都被打扫的纤尘不染,闻姝进去时,闻妍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看见是闻姝,她防备地靠墙站了起来。 “放我出去!你凭什么关押我?”许久没吃饭的闻妍说话的中气都没有昨天足。 闻姝没说话,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她,也不算很久没见,可是闻妍却变成她认不出来的样子,没有丝毫贵女的骄矜,傲气,被怨恨蒙蔽了双眼,只剩下刻薄的神态。 “你哑巴了?我说让你放我出去!”闻妍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眼白突兀的骇人,她想上前,可又怕闻姝对她做什么,只敢高声嘶吼,好似给自己一点安慰。 她见闻姝久久不说话,忽然大笑起来,“你眼睛肿成核桃了,那个鬼婆子死了吧哈哈哈哈,死的好!” 因为兰嬷嬷烧毁了半张脸,所以侯府不少人悄悄地喊兰嬷嬷“鬼婆子”,说兰嬷嬷长的比鬼还丑。 闻姝眼眸一凛,往里走了几步,问她:“闻妍,死前还有什么话想说?” 闻姝的语气很淡,仿佛只是来通知一下闻妍早膳吃什么。 “你敢!”闻妍露出惊恐的表情,双手倚在光秃秃的墙上,“我是永平侯府嫡女!我父亲是永平侯,你岂敢杀我?” “嫡女?”闻姝嘴角溢出自嘲的笑,“你恐怕还不知道,祖母已经将章氏休回了娘家,你的母亲,已经不是永平侯夫人了。” 从头到尾都在计较嫡出庶出,自诩高高在上,贬低闻姝卑贱,可卑贱之人青云直上,而高高在上之人跌落凡尘,嫡出庶出,还重要吗? “不可能!我不信,你骗我,”闻妍慌了,她知道母亲被下了大狱,却不知道被祖母休弃了,“我兄长是未来的永平侯,你敢动我,他会要了你的命。” “永平侯已经决定请立闻璟为永平侯府世子,闻琅算哪门子未来的永平侯。”闻姝再一次打破闻妍无畏的幻想,即便现在还没立,但永平侯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过是早晚的事。 闻妍疯狂地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你让我回永平侯府。” “你爱信不信,你要是没有遗言可说,就可以上路了。”闻姝冷着脸走向闻妍。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闻妍怕得要死,她就是怕死才逃出来,她才不要死在闻姝手中,“我杀了你!” 闻妍破罐子破摔,突然冲向闻姝,可是她手上已经没有了匕首,闻姝也有了准备。 闻姝没拿出匕首,而是一脚踹在闻妍的腹部,将她踹的后退了几步,跌在地上,不等闻妍反应,闻姝上前一脚狠狠地踩在闻妍的前胸。 “闻妍,我本没想要你的命,是你非要找死。”闻姝浅褐色的眸子冷的似冰窖,望着闻妍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咳咳……松开,松开我!”闻妍双手抱着闻姝的脚,踢打着腿。 闻姝狠狠地碾下去,踩得闻妍喘不上气来,“自幼我就受你欺凌,你仗着嫡出的身份耀武扬威,我可以不和你计较,可你不该杀兰嬷嬷!” “你该死,闻姝,你该死,我要杀了你!”从来只有闻妍欺负闻姝的份,现如今被闻姝踩在脚下,她心中的屈辱从愤怒的眼眶中溢出。 “该死的从来不是我,是你。”闻姝脚下踩着她,右手缓缓地从袖中拔出匕首。 银白色的光辉刺得闻妍身子哆嗦了一下。 “这是我的匕首,还给我!”闻妍伸手想抢。 闻姝抬手便挡,随手一划,鲜血从闻妍胳膊上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溅起一道血花。 “啊——”闻妍万万没有想到闻姝来真的,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她使劲用手捂住伤口,鲜血却还是从指缝间溢了出来,染红了她破旧的衣裳,疼痛传遍了全身。 匕首上沾着血迹,这下闻妍终于相信闻姝是来杀她的了,一个劲的想后退,双目通红,“别、别杀我,我是你姐姐啊……” “六姐姐,”闻姝凑近她,面上的表情如鬼魅一般,锋利的刀刃逐渐迫近,“我刀法不准,劳你受痛了。” 说完,“唰”的一刀,落在闻妍另一只手腕上。 鲜血如注,闻妍疼得不知道先捂哪个伤口。 但很快,她就不需要烦恼了,因为闻姝的刀刃如雨点一般落下,她身上出现了一条条血刃,鲜血散在空气中,犹如爆开了一阵血雾。 “疼,你别杀我,求求你,饶了我吧……”闻妍疯狂摇着头,涕泗横流,再没有半分方才的嚣张,身上鲜血淋漓,整个像是从血海里捞出来的。 “从前章氏杖责兰嬷嬷的时候,我也求过你们,可你们饶过兰嬷嬷了吗?”闻姝的眼睛猩红一片,像是被血浸透了,犹如阴森地狱爬上来的幽鬼阎罗。 “兰嬷嬷本就时日无多,你还要夺走她的性命,闻妍,你该死,我只恨自己心慈手软,没有早早杀了你!” 如果第一次闻妍给自己下断生散的时候就动手,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闻姝恨闻妍,也恨自己心软! 身上到处都在疼,闻妍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双眼翻白,她疼的受不了,突然咬牙去抢闻姝手里的匕首,妄图扭转死局。 “噗嗤——”闻姝毫不犹豫的一刀划破了她的喉咙。 黏腻温热的血迸溅到闻姝面颊上,犹如兰嬷嬷走后身上的余温。 “呃……”闻妍仰躺在地上,双眼瞪的老大,喉咙微动,似乎想要呼吸,可胸口抽搐了几下,脖颈的血很快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一刀下去干脆利落,闻妍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这么睁着眼睛死透了。 闻姝握着匕首站起来,没再看一眼地上躺着的闻妍,神色呆滞地转身走了出去,拉开门,沈翊满眼担忧地望着她。 “姝儿,匕首给我。”沈翊轻柔地接过她手里的匕首,生怕伤着她自己。 闻姝紧攥的手松开,她看着沈翊眨了眨眼,嗓音颤抖,“四哥,我杀人了。” 沈翊搂着她,握住她冰凉的右手揉搓,“没事,不怕,你给兰嬷嬷报仇了,很勇敢。” 闻姝半倚着男人健硕的身躯,东面耀眼的朝阳升起,第一缕晨光打在闻姝身上,晒干了她衣上沾的血迹,也驱散了她身上的冷意。 “出太阳了。”闻姝仰头盯着太阳瞧,直到眼前发黑,浑身失力,倒在了沈翊的怀中。
第093章 昏睡 瑞王府。 瑞王妃正在用午膳, 瑞王府被皇上圈禁,饮食自然也不如从前,加上国丧, 她这个郡王妃的膳食还不如从前侧妃的份例, 因此没什么胃口。 钱嬷嬷从外边进来,悄声和她说:“娘娘, 宫里的太医来了。” “王爷病了吗?”瑞王妃搁下银筷,“皇上不是说无诏不得出, 谁去请的太医?” 钱嬷嬷低声回:“听说是王爷向皇上递了折子,可也没听说王爷哪病了,太医往连侧妃院里去了。” 瑞王妃蹙起了细眉,面色黯淡下来, “这半个月,王爷一直宿在连侧妃的院里,正眼都没瞧我一眼。” 魏太后一去, 魏皇后被废, 魏家倒了, 她也只剩下一个王妃的空壳子, 不得宠爱的王妃, 比侧妃还不如,近些日子府里的下人待她也大不如从前。 “嬷嬷, 你速去打听打听,看是王爷病了还是连侧妃病了。”瑞王妃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顿时没了胃口, “叫人撤下去吧, 我回屋等你。” 瑞王妃进了内室,屋内比起从前的奢华逊色了许多, 因为瑞王从亲王被贬为郡王,许多亲王妃才能用的物件不得不收起来。 三四月的雨季一过,天朗气清,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小憩片刻,稍稍能缓解她心里的焦躁。 也不知道皇上要圈禁瑞王府多久,再这样待下去,她迟早要疯掉。 在美人榻上躺了没一刻钟,钱嬷嬷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瑞王妃,她面色不虞,“嬷嬷,发生何事了?急成这样。” 钱嬷嬷快步走了过来,“娘娘,大事不好了!连侧妃有孕了!” “什么?”瑞王妃猛然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真的假的?” 钱嬷嬷:“千真万确,方才太医给连侧妃把脉,有两个月了,是在国丧之前怀上的,王爷高兴极了,已经赏了连侧妃院里的下人。” “怪不得能将太医请进来,”瑞王妃攥进了手心,“到底是皇上的孙儿,皇上总得顾念一二。” 钱嬷嬷叹了口气,不安地说:“娘娘,哲皇孙已经被抱去连侧妃膝下,要是连侧妃再生下一个皇孙,您可怎么办啊?” 身为正妃,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反倒是侧妃膝下有两个孩子,这个正妃之位,还能坐得稳吗? 瑞王妃眼眶发涩,心里泛凉,“我能怎么办,王爷无情,魏家倒了,我已然成了弃子,连哲郎都要从我身边抢走,这些日子也再没来过我院子,嬷嬷,我该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瑞王妃红了眼眶,如今娘家没了,她能倚靠的只剩下瑞王,可瑞王显然不想给她倚靠,顿时彷徨起来。 “娘娘别急,会有办法的,”钱嬷嬷劝着说:“从前娘娘和王爷也是有情意在的,王爷许是心里有怨,不如娘娘主动些,做小伏低,哄得王爷消气也就罢了。” “我还不够做小伏低吗?”瑞王妃用帕子擦着眼泪,“从前都是王爷迁就我,果真是人走茶凉。” 瑞王妃以为瑞王有多爱重她,原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钱嬷嬷拍了拍瑞王妃的肩,“娘娘,现在想这些无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连侧妃就要踩在您的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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