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魏家倒了,王爷不来正院,府里的侧妃侍妾连请安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完全没将瑞王妃放在眼里。 瑞王妃偏过头,看见窗外炽热的烈阳,她闭了闭眼,像是拧断了心中气节,“连侧妃有喜,王爷定然喜悦,你派人送点贺礼过去吧。” “明日我下厨做些点心,给王爷送去。”瑞王妃之前多次请瑞王来正院,瑞王没来,她去求见,瑞王也没见,明知道会碰壁,她也不得不试试。 隔天一大早瑞王妃就起来做了两份点心,钱嬷嬷打听到瑞王在书房,她带着点心去书房,却被小厮告知:“王爷去连侧妃院子里了。” 瑞王妃的脸色僵了僵,但勉强维持住了笑意,“那我到书房等王爷回来。” 小厮有些犹豫,“不如王妃将点心留下,小人转交给王爷。” “怎么?我身为王妃,连王爷的书房也不许进了?”瑞王妃板起脸,她到底还是瑞王妃,面子还是值些钱。 小厮连忙跪下,“小人不敢。” 瑞王妃越过他径直进了书房,小厮起身,连忙吩咐了旁人去告知瑞王一声。 瑞王的书房奢华气派,有很多亲王爵位才能用物件他也没有收起来,就这么明晃晃地摆着,也不知昨日瑞王翻找了什么东西,书房内有些凌乱。 瑞王妃把点心搁在桌上,挽起衣袖,想着给瑞王收拾一下书房。 从前这些事自然轮不着她来做,可谁叫她不如从前,连丫鬟做的粗活她都要捡起来做,以示她的“贤惠懂事”。 先是把书案上的宣纸收了起来,上头字迹缭乱,可见瑞王亦是心浮气躁,也是,离储君之位一步之遥,却被贬黜圈禁,谁能高兴的起来。 书案上摆了好几块墨锭,可见瑞王一开始是觉得墨锭的问题,每块都试用了一下,却仍旧无法心平气和。 瑞王妃把墨锭拿起,打开书案下的一个小箱柜,把墨锭放进去,这时袖口松了,宽袖垂下,她的手退出来时,不小心带出来一个小瓷瓶,摔在地衣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落在她的鞋旁。 瑞王妃拿起,想放回箱柜,却忽然觉得有些眼熟,拿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当看清楚瓷瓶的样子时,浑身一颤,这个瓷瓶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当初魏皇后给她的装着“断生散”的瓷瓶! 她不会记错,那个时候她刚有喜,瑞王说这个东西对她不利,便暂时搁在了瑞王书房,可隔日她就把这个瓷瓶交给了母亲,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瓷瓶出现在这里。 瑞王妃心里疑窦丛生,打开了瓶塞,晃了晃瓷瓶,里还剩下一些粉末,瓶塞的边缘也沾着不少粉末,可见里边的药粉被取用过,甚至不止一次。 断生散是使女子绝孕小产之物,瑞王用它做什么? 明明外边太阳高悬,可屋内的瑞王妃后背却生起一阵寒意,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从前备受宠爱时,她从未怀疑过瑞王对她的心意,可魏家一倒,瑞王对她的态度足以证明瑞王对她根本没有过所谓的真心。 瑞王妃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两次都没能保住的孩子。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快速生根发芽。 “王爷。” 屋外传来小厮向瑞王请安的声音,瑞王妃迅速将瓷瓶塞回了箱柜,调整表情,转身往外走,正好在门口遇到了进来的瑞王。 “妾身给王爷请安。”瑞王妃连忙屈膝,垂眸将眼底最后一丝怀疑收起。 瑞王看见她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毫不犹豫地训诫道:“谁让你来的?没有本王的允许,往后不许擅自进本王的书房。” 瑞王妃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可也没有想到瑞王待她这般的不客气,连虚与委蛇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府里低贱的侍妾呢。 袖子下的指甲掐红了掌心,才让瑞王妃把起伏的心绪压了下去,她嗓音略僵硬地回:“是,妾身知道了。” “行了,出去吧,本王还有事要忙。”瑞王一眼都不想看见瑞王妃,对于摆在桌上的点心没有分一点眼神,径直坐在了书案后。 瑞王妃将唇角咬得泛白,才没叫眼泪落下来,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出了书房,她仰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 如何会不委屈呢,不久之前,瑞王还对她关怀备至,如今却将她弃如敝履,若是没感受过瑞王的呵护,她或许也不至于这般难受。 真的没有一点真心,全是利用吗? 只是因为她姓魏,是魏家的女儿吗? 瑞王妃咬了咬后槽牙,低声吩咐钱嬷嬷,“查一查从前我的饮食,有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尤其是我上次有孕之后的饮食。” 钱嬷嬷虽不知道瑞王妃什么意思,但还是依言答应了下来。 回到正院,有丫鬟来禀,“王妃,连侧妃来给您请安。” 钱嬷嬷嘀咕了句:“这都什么时辰了,来请的哪门子安?” 瑞王妃深吸了口气,嘴角露出点笑意,总不能叫连侧妃知道她在瑞王那碰壁,岂不是叫人笑话。 “连妹妹来了,听说你有喜了,恭喜啊。”瑞王妃缓缓进了屋,勉强撑出一副正妃的气度。 连侧妃是江侧妃失宠之后进的瑞王府,年纪轻,今年才十六岁,生得妖娆妩媚,回眸一笑,顾盼生辉,只是行礼敷衍的很,连膝盖都没弯下去,“给姐姐请安。” “听说姐姐去了王爷书房,偏生王爷去瞧妾身了,妾身连忙让王爷回书房了,姐姐可瞧见王爷?”连侧妃不等瑞王妃开口免礼,就自顾自的起身坐在了椅子上。 瑞王妃瞥了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她算是明白了,连侧妃不是来请安的,是来耀武扬威的,她干巴巴地说:“你有孕,王爷多陪你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说的,好似她这个瑞王妃没有连侧妃“施恩”,连王爷都见不着了?瑞王妃心里升腾起怒意。 连侧妃纤手抚摸着她并未显怀的肚子,“妾身也没想到竟有这般好运,王爷高兴极了,可算得了个嫡出子嗣。” 听到这话钱嬷嬷脸色立马变了,忍不住开口:“连侧妃慎言,只有王妃所出,才是王爷的嫡出子嗣。” “呀!”连侧妃惊讶捂嘴,“姐姐勿怪,妾身失言了,也是高兴糊涂了,想必姐姐不会介意。” 瑞王妃的脸色阴沉的能滴水,瞧瞧连侧妃说的什么话,还让她别介意?谁家做正室的能容忍妾室这般说话,活生生的踩在她脸上。 连侧妃却一点也不怕瑞王妃,仍旧笑着,“王妃娘娘也要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才好,要不然如何坐稳王妃之位呢?” “那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乏了,连侧妃退下吧。”瑞王妃心里头本就揣着事,哪里还有心思和连侧妃斗嘴。 连侧妃款款起身,“姐姐好生歇息,妾身告退。” 连侧妃一走,瑞王妃就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怒不可遏:“不过才怀上就急着下我的脸,将来生下儿子还了得?” 钱嬷嬷说:“娘娘息怒,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能不能生下来还未可知呢。” 瑞王妃气得心口疼,脸色苍白,钱嬷嬷连忙扶着瑞王妃进了内室歇息,又叫丫鬟端了安神汤来。 瑞王妃喝着安神汤,一个丫鬟进来,在钱嬷嬷身侧耳语了几句。 钱嬷嬷面色骇然,连忙转告瑞王妃,“王妃,外边在传,王爷亲口允诺连侧妃,只要连侧妃生下儿子,就立她为王妃。” “砰——”瑞王妃手一抖,汤碗落地。 * 深夜,燕王府万籁俱寂,兰苑之内,沈翊在床前守了一日,闻姝自清晨晕过去之后,上午发起了高热,到了现在,还是断断续续的烧个没停,浑身滚烫,时而说胡话,时而落泪,可把沈翊急坏了,成太医都在府里住下,生怕半夜闻姝会有意外。 男人抬手把闻姝额头上浸过凉水的帕子收走,重新换了一条,这帕子来来回回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闻姝还是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哪怕是睡,也睡的格外不安生,若非沈翊给她擦眼泪,只怕枕头要湿透了。 “王爷,王妃的药熬好了。”竹夏轻手轻脚端着药碗进来,晚膳时分喝过药了,但闻姝还没好,太医又让半夜再喂一遍药。 沈翊回头看了眼,浓黑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指了下桌面,“先搁这。” 竹夏放下药碗,探头看了一眼闻姝,同样忧心,又瞧了眼沈翊,低声劝道:“王爷,您去偏房歇会吧,奴婢守着王妃。” 昨晚因着兰嬷嬷命悬一线,沈翊守了一夜,今日闻姝又昏迷不醒,沈翊接着守,寸步不离,一天两夜没合眼了,眼底满是深青色。 兰嬷嬷一事对王妃打击太大了,燕王府众人也不好受,可实在撑不下去,也互相交换着歇了会,唯独沈翊,片刻没有合眼,怎么受得了。 沈翊摇头,目光没有离开过闻姝憔悴的面颊,“我守着,你们下去歇息吧。” 竹夏知道王爷对王妃向来上心,不敢再劝,只能低头退了下去。 门被关上,沈翊用帕子给闻姝擦了擦鬓角的汗,她已经汗湿了头发,换了好几个枕套,她病着,又不敢摆冰在屋内,沈翊只能用扇子给她扇风缓解一二。 “姝儿,你都睡了一日了。”沈翊紧蹙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揉捏着闻姝微烫的手指。 床榻上的闻姝闭着眼,没法回答沈翊。 这是闻姝病得最严重的一次,这是心病,要不然也不至于高烧不退。 沈翊拿着折扇,一下又一下的给闻姝扇着风,青灰色的帐子微微晃动。 扇子带起的风吹凉了搁在一旁的药碗,沈翊放下扇子,端起了药碗,抿了一小口,温度正好,才又喝了一口,低头用唇将药渡给闻姝。 这一次闻姝病得连药也有些抗拒,哪怕嘴对嘴喂给她,都要吐出来一点,不知道是因为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姝儿乖,把药喝下去,喝下去才能好。”明知道闻姝听不见,沈翊还是一边用帕子擦她嘴角的药汁,一边低声哄着。 他近日本就忙于朝政,又连着两日没合眼,有些上火,喉咙痛的嗓音略沙哑,愈发温柔,似一捧水围绕着闻姝。 “呃……”闻姝轻哼了一声,发出一丝难受的呻\吟。 沈翊弯腰覆在她身前,以半抱着她的姿势拍着她的肩,像是安抚白日被吓到夜里做起噩梦的孩童,“姝儿不怕,不怕,四哥在这。” 闻姝隔一会就这样,不知道是因为高烧不退还是梦里在经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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