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自个说的,咱们是夫妻,可你瞒着我喝药,你不信任我!”她每日过的滋润,结果沈翊却一直在服药,她还当自个这个贤内助做的很好,原来一点都不合格,她哪还有脸给母亲上香。 牵扯到“信任”,这可就是个大问题了,夫妻之间,不信任可是大罪过。 沈翊连忙在她跟前半蹲下来,握着她的手说:“绝对没有,其实这药也不管什么用,我都打算停了。” 闻姝扭回头,垂眸望着他,“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沈翊本不想和她说,可如今被她撞见,又扯出“信任”这个话题,他也不敢再瞒,直接和她说了。 闻姝听得又气又心疼,眼眶都红了,猛地站了起来,“四哥!你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亲人,这样大的事也瞒着我,你快一个月没睡过好觉了,身子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怪不得总看他眼底有乌青,还瞒着说睡得很好,偏偏她也是蠢,同床共枕都没发觉沈翊的异样,她日日睡得舒服,可怜四哥一日整觉都没睡过。 她是一面心疼,又气自己不够用心。 “别急,别急,”沈翊起身扶着她,见她眼尾泛红,心里头也不是滋味,“我每日午歇来着,不碍事。” 闻姝倔强地瞪着他:“若不是被我无意间发现,你还要撑到什么时候?不就是梦魇,谁不会做梦,惊醒了再睡便是,哪里值当你这样损自己的身子。” “好、好,我错了,我的错,可别哭。”沈翊一瞧见她的眼泪就忙不迭认错,本是为着她着想,结果还是让她忧心。 闻姝气红了眼,气沈翊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气自己不够关心他。 沈翊抽出帕子给她拭泪,求饶似地哄着,“不是多大事,别恼了,四哥向你道歉,知道错了,往后一定不瞒着你。” 闻姝胸前起伏,气息不稳,就这么抿着唇看他,特别想骂他,见他眼下的乌青,又只剩下心疼了。 更何况知道他梦魇是因为那场大火,就更说不出重话,瘪嘴问他:“是不是在兰苑的时候就会了?” 从前四哥就不让小厮进屋内伺候,尤其是夜里头,从不要人守夜。 沈翊瞧着她泛红的眼尾,眼里要溢出来的心疼,心头柔软似水,不想瞒她了,“嗯,有时惊醒还好,再睡便是,但有时梦魇压身,怕是会吓着你。” 一句话让闻姝泪如雨下,她撇开脑袋,连忙用帕子胡乱擦着眼角,十年了,一个噩梦反复做了十年,十年不曾睡过好觉,闻姝想想便心如刀割。 “别哭,真的无碍,我都习惯了。”沈翊喉结上下滑动,也只有她会心疼他至此了。 “我去问兰嬷嬷,给你调个安眠的香料,看能不能有好转。”闻姝着实怪不起他来,擦干了泪,只想着怎么替他解决了这件事。 “太医都束手无策,喝了这么久的药也无效,实在不行,我……”沈翊想说和她分房睡,可他说不出来。 哪怕两人至今尚未圆房,可夜里她躺在身侧,偶尔睡着了,下意识地往他身上靠,他就无比满足,实在不想和她分房而居。 “肯定有法子的,你别总是悬在心上,那事不是你的错,母亲在天上,看着你日日难眠,也会心疼。”白日里本就忙,夜里还不能安枕,沈翊得何其强大才能撑得住啊。 “好,我听你的,不哭了。”沈翊如今也没别的法子,抬手用指腹蹭掉她羽睫上悬着的泪珠。 闻姝吸了吸鼻尖,微红的眼眶望着他,“我是心疼你,你如今年富力强,可身子也不是这么糟践的。” 沈翊笑了笑,“有姝儿心疼就足够了。” 闻姝无奈地摇摇头,“既然这药已经煎好,快喝了吧,都要凉了,下次你再瞒着我,我就不理你了。” “行。”沈翊端起药碗,一口饮尽,分明是苦得令人发涩的药,灌入胃里,竟然变得暖融融,甜滋滋。 一个人久了,挨了骂都是甜的。 “你来有事吗?”沈翊晓得她无事不会来这,所以这件事才瞒了这么久。 “兰嬷嬷身子不大好,我想请太医给她瞧瞧,”说到这,闻姝又嗔怒道:“正好来,又见你喝药,一个两个都让我担忧。” 沈翊忙笑着讨饶,“我错了,惹了小七生气,四哥给你赔罪。” 说着,沈翊双手作揖,给闻姝行了一礼。 闻姝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破涕而笑,“好了,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沈翊松了口气,可算是哄好了,“请太医之事,不如喊千留醉来,他闯荡江湖,见过的疑难杂症比太医多,兴许比太医管用。” 闻姝想起头次见千留醉时就给她把了脉,点点头,“也好,那四哥安排吧。” “嗯,我明日请他上门。”沈翊应下。 闻姝端起药碗,“那我便先走了,方才是我不小心撞见的,你也别罚凌盛,我看你最该罚。” 沈翊笑了笑,“是,王妃娘娘都发话了,在下哪敢罚他。” 闻姝羞恼地嗔了他一眼,拿上碗出去了。 不一会,凌盛进来,单膝跪地,“主子,是属下大意了,请主子责罚。” 沈翊此刻心情正好,复坐回书案前,执笔继续批阅,“起来吧,王妃给你求过情了。” 凌盛小心翼翼地觑了沈翊一眼,见他面带笑容,松了口气,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那端闻姝走出院子,眼尾红得太明显,月露还当两人吵架了,忧虑地看着她。 闻姝说没事,才叫月露放下心来。 从兰嬷嬷这离开没一会又回来了,兰嬷嬷见她红着眼,心里头不安,“发生何事了?” 闻姝不想这件事被太多人晓得,就屏退了左右,单独和兰嬷嬷说。 她这一手制香的本领都是出自兰嬷嬷,虽也想了几个助眠的方子,还是要请兰嬷嬷斟酌一二。 兰嬷嬷听闻沈翊为了不吓着闻姝,近一个月不曾安眠,瞬间对沈翊生出几分好感,能做到如此,可见心里是有闻姝的。 “安眠的方子有是有,可心病还需从心里解,王爷会梦魇,定是反反复复的想起那夜的事,身上背着枷锁,哪能安枕。”兰嬷嬷曾经也有过这么一段时日,后来看着闻姝长大,她的心病也就不药而治了。 闻姝稳稳叹气,“他的心病是报仇,可当下报不了仇。” 兰嬷嬷摇头道:“并不是只有这一种解法,他有心病,是因为心里头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若能让他心里头装上别的事,自然也就能缓解几分,要是他当真心里有你,睡前你多与他亲近,兴许能让他忘却噩梦。” “亲近?”闻姝咬了咬唇,耳垂悄悄地染上微粉,“我……” 两人都还没圆房,要多亲近呐! 兰嬷嬷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成亲也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圆房,成亲之前你不是说愿意吗?” 这也不怪兰嬷嬷耳目灵敏,实在是圆不圆房,根本瞒不过身边亲近之人,月露等人每日收拾床榻,干干净净的,能看不出来嘛。 月露有些担忧两人,可也不好意思说,才告诉兰嬷嬷,想着让她提点,兰嬷嬷也一直没寻着合适的机会说。 闻姝低着头,攥着帕子,“我并非不愿意,起初就是有些怕,后来四哥一直没提,我也不好意思提,四哥是尊重我。” “这样看,王爷倒真是爱惜你。”美色当前,能克制住男人本性,已是了不得。 “嬷嬷,您的意思是要我和四哥圆房,才能解了他的心病吗?”要真是如此,闻姝也不是不行。 兰嬷嬷说:“也不至于,我说的亲近未必是肌肤之亲,睡前和他说说话,聊聊高兴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别让他总畏惧做噩梦,越是畏惧某事,越是容易出现。” 闻姝认真听着,“好,我明白了。” 随后兰嬷嬷写了个方子,两人琢磨了会,闻姝派人去药铺买药材,买回来称出合适的份量,着手制香。 好在这香不难,在香室和兰嬷嬷一块,折腾了一个下午就大功告成,夜里头就能让沈翊试试。 “你闻闻这香,你觉得舒心吗?”夜色已深,两人沐浴后坐在床榻上,夏日天热,闻姝穿了件薄纱寝衣,能瞧见内里穿的粉色绣兰花的心衣,和心衣之下隆起的那道弧度。 沈翊微微撇开眼,心不在焉地答,“舒心。” 又在心里头唾弃了自己一遭,可一想到闻姝如今已是他的妻,可以正大光明的瞧了,他又挪回视线,眼神炙热的望着她。 闻姝跪坐在他身侧,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的视线,嗓音娇软地说:“四哥,你一会别熬着了,顺其自然入睡,也别想着梦魇的事,我陪着你呢,若真醒了我也不怕你。” 沈翊喉结微滚,察觉到某处又有抬头的趋势,不得不扭开头,一会该在她跟前出丑了。 他换了个姿势,屈膝坐着,胳膊搭在膝上,扯过薄被盖住,“好。” 闻姝记着兰嬷嬷的话,和他说起了家常,想让他放松,例如踏雪又犯事了,今日打碎了一个花瓶,晚饭就扣了它一条鱼,还有城外的粥棚一切顺利,众人都感谢燕王府的善心,粮食也囤了不少…… 沈翊的视线落在她腕间悬挂着的玉镯上,听着她絮絮叨叨,心里升腾起一股满足感,寻常夫妻,就是这样的吧,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哪怕都是些琐碎小事,也听得津津有味。 过日子可不就是一件一件小事积攒起来的嘛。 只有琐碎小事,也是一种平淡的幸福,是沈翊求了十年才求来的。 沈翊的心不知不觉被闻姝抚平了,再嗅着那香,只觉得无比舒适,肩膀上的重担陡然卸下,格外轻松。 “四哥,”闻姝说了半晌,不见沈翊说话,忽然凑到他面前,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瞧,“你在听吗?” 她一凑近,纤秾合度的身姿便尽数入了沈翊的眼,白皙的肩,细腻的雪肌,幽淡的兰花香,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他咬了咬后槽牙,嗓音微哑,“在听。” 屋里头明明就摆着冰鉴,他额头还是覆了一层热汗,胀得要炸开了。 “四哥,你很热吗?”闻姝说着就掀开他腿上盖着的被子,“热就别盖……” 被子一掀,话还没说完,闻姝的视线落到他腿间,登时睁大了眼,夏日衣衫薄,实在是太过打眼,闻姝就是不想看见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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