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圆房了喊水她没觉得怎么样,可没圆房喊水,她就觉得怪别扭的。 沈翊细致的把她每一根手指头都清洗干净,因为方才做了那事,一双白皙的小手泛着粉,似鲜嫩的杏花,将手从铜盆中拿起,沈翊逐一亲了亲,才用巾帕擦干,笑着说:“谢谢姝儿的小手,辛苦了。” 闻姝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一擦干净手就缩了回来,背在身后,十指蜷缩成拳,她的手指头都不灵活了。 沈翊拿了里衣来,想给闻姝换,闻姝却不要他帮忙,把人推出去了,自个换。 沈翊笑着退开在屏风外,闻姝却不知,因着屏风前有烛火,她更衣时玲珑的曲线皆印在了屏风上,一览无余。 沈翊滚了滚喉结,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也拿过里衣更换。 他在游学时,玩过各种各样的博吸,进过各种各样的赌坊,但玩过几把就觉得无趣,从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上瘾。 闻姝除外。 姝儿是他报仇这条漫漫苦海中唯一的甜。 “我好了。”闻姝换了干净的里衣,一双手还背在身后,一双眸秋水含波,满是未退的潋滟春情。 “嗯,夜深了,回去睡。”沈翊爱怜地上前,弯腰打横抱起她,“四哥给姝儿赔罪,抱你回去。” 闻姝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圈着他的脖颈,半羞半恼地睨他,“四哥,我发现你也挺会油嘴滑舌的。” 从前还当四哥是稳重的性子,到了榻上才晓得,哪里有什么稳重,就是个“登徒子”。 “这是夫妻之间的趣味,别人可瞧不见。”沈翊抱着她回到榻上,熄了几盏烛火。 一挨到床榻,闻姝连忙滚进了被窝,夏日里,却用被子遮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不肯露出来。 沈翊哭笑不得,拍了拍被子,“你这是要把自个憋死?” “我又不做什么了,别藏了。”沈翊手撑在枕上,支着头看她把自己裹成个蝉蛹。 无论沈翊怎么说,闻姝都不肯掀被子,直到半晌后,沈翊不说话了,闻姝才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还当沈翊睡着了,结果一转头,就见他黑黢黢的眸子盯着她瞧,一脸的好整以暇。 闻姝鼓了鼓雪腮,索性把被子踢开,也是有点热,随后把一双手伸到沈翊跟前,用极其娇怜的语气说:“四哥,手好热。” “很疼吗?”沈翊忙握过她的手怜惜地吹着气,小心翼翼地揉着似葱白的手指。 “有点辣。”酸疼劲已经过去了,就是火辣辣的,宛如在手里攥碎了一把朝天椒,辣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侵蚀到皮肉里,挠又挠不了,弄得人心痒难耐。 沈翊给她揉了会,下榻捏了块冰放在她掌心,“握一会。” 冰块倒是能缓解,闻姝好受了点,但她有点困了,连打了几个哈欠,泪珠子浸湿了羽睫。 沈翊扔开她手里的冰块,擦干净手心,“好了,睡吧,别撑着了。” 闻姝点点头,困得不会说话了,稀里糊涂的就躺下睡着了。 沈翊看她的迷糊样,忍不住又笑了,心里头胀满,就好比吃了很多很多美味佳肴,撑得走不动道了。 “姝儿,好梦。”沈翊抬手捻走她颊边的青丝,亲了亲她的眉心,也躺了下来,合眼入梦。 今夜,必定美梦降临。 闻姝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来一听时辰都懵了,又没圆房,怎么也累成这样。 她低眸瞅着一双手,耳垂悄悄地红了,连忙攥成了拳头,问月露,“王爷呢?” “王爷一早便出门了,”月露把帐子收拢,“王妃饿了吗?王爷说不必等他回来用膳。” 闻姝肚子饿的都咕咕叫了,“摆膳吧。” 竹秋连忙出去吩咐了。 闻姝洗漱完,看了眼床榻上沈翊的枕头,一大早的,他去哪了? 要是她知道沈翊去了哪,怕是要初次体会到什么叫打翻醋坛子,哪里有夫君前一日才缠着哄着行那事,次日一早就去逛青楼的。 “呦,燕王殿下,稀客呀,”千留醉睡眼朦胧,斜倚在靠窗的美人榻上,打了个哈欠,“不过哪有人一大早逛青楼的,咱这都是傍晚才开门迎客。” 千留醉随手推开窗,晨光乍泄,莺鸟啼鸣,窗外就悬着一块方正的匾额,上题“千红阁”三字。 千红阁乃是遍布周、楚两国的青楼,楼中女子皆是美艳娇嫩,才情出众,色艺双绝,但千红阁只卖艺不卖身,哪怕这样,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客人想一睹楼中姑娘芳颜。 “少主,”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娇媚女子端着茶盏进来,屈膝行了礼,“燕王殿下请喝茶。” 沈翊瞥了眼茶却没动,至于目光是须臾也没落在女子面上。 “千瑢,关上门,不得打扰。”千留醉抖了抖衣裳,终于坐直,正经了几分。 “是。”千瑢多看了沈翊一眼,退了下去。 千留醉起身靠近沈翊嗅了嗅。 沈翊嫌弃地睨了他一眼,“有病?” “啧啧,”千留醉后退几步,单膝屈起坐在美人榻上,“丛昀啊丛昀,你知道方才为什么千瑢着意多看了你一眼吗?” 沈翊沉默不语。 千留醉笑,“一大早的,带着一身兰花香,怎能不让人好奇,就没人提醒你吗?你这是和小娘子成其好事了?” 沈翊蹙眉,抬手嗅了下身上,没觉得这气味有多大,幽淡好闻的兰花香。 “别嗅了,你和小娘子日日待在一处,早就习惯了,自然闻不出来,哦,也对,你身边跟着的都是大老爷们,自然不懂这些,我千红阁的姑娘对香气格外敏感。”灵兰族圣女自出生起就带着体香,这也是灵兰族人会被觊觎的原因之一,外界都说灵兰族中有神女。 但千留醉猜测这种体香一开始可能是因为所处的环境,到了后边成为一种母系遗传,因为灵兰族圣女一般都是母女关系。 沈翊昨晚就发觉了,闻姝越是情\动,身上的香气就越是浓郁,“有法子遮掩吗?” “无,”千留醉摇头,“若是幼时,还能吃药隐藏,到了及笄后,只能佩戴香囊遮掩两分,你总不能日日戴着香囊,也无碍,大不了别人以为你日日厮混呗。” 这个世上能闻出这香是灵兰族特有的也少,千瑢怕是也以为沈翊身上的是脂粉香。 既然无法避免,沈翊就懒得管了,只要不是靠得特别近,也察觉不到,又不是谁都像千留醉一样,在脂粉堆里长大。 沈翊说起了正事,“我来是想让你帮我开一副避子的汤药。” “嘶?”千留醉好奇地打量他,“人人都盼着有孩子,你却要避子?” “现下时局不稳,她有孕会成为众矢之的,待日后稳定下来,再要子嗣。”沈翊哪里会不想要闻姝生的孩子,只是瑞王还没有嫡子,一旦闻姝有孕,定会被魏家盯上,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毕竟怀胎十月,那样漫长的一个时间,可不是儿戏。 千留醉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这是真把闻姝放心上,要不然哪能这么为她着想,说起来,灵兰族圣女当真是有本事,能让沈翊待她上心到这个份上。 “避子汤这般寻常,你们皇宫不是有,何必特意来找我要。”千留醉还没睡舒服,懒得动弹,端起茶盏喝了口。 沈翊看着他,“我想要男子的避子汤。” “咳咳……”一口茶水呛进了喉咙,可把千留醉咳精神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喝?” 沈翊颔首,“有吗?” 千留醉抹了一把唇角的茶渍,他得收回方才的话,闻姝不是有本事,而是太有能耐了,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说有男子喝避子汤的。 现如今女子的避子汤药十分常见,很多人家都会用,尤其是世族里头,正妻没进门,一般不容许妾室通房有孕,避子汤必不可少。 千留醉说:“你若是要,也有法子,不过你不怕喝了往后都生不孩子吗?毕竟是药三分毒。” “是药三分毒,我喝或是她喝,有什么区别,若损了她的身子,不也一样没有孩子。”沈翊这话说得坦荡。 他答应过闻姝不纳妾,闻姝要是不能生,他这辈子确实没孩子了。 “行,你行,”千留醉都要给他竖大拇指,一大早跑他这来秀恩爱了,“我给你开方子。”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薄情郎见多了,尤其是在这千红阁里,十个男人里面有十个薄幸,不薄情的也不会来这地方。 痴情种倒是今日头一回见。 在当下人人将儿子当块宝,正妻生不了,还得纳妾接着生的风气下,沈翊果然是独具一格。 千留醉一边开方子,一边寻思着,恐怕也只有沈翊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灵兰族的圣女吧。 “给,行房之前喝,切记要之前,女子都是行房之后喝,但男子得之前,三个时辰之内都有效,”千留醉揶揄地笑,“三个时辰够了吧?” 沈翊面无表情地把方子塞进怀中,“走了。” “哈哈哈。”千留醉大笑。 拉开门,沈翊忽然回头,“你在徐音尘身边安排的人可以撤了,他已经安全。” “知道了。”千留醉还在笑。 沈翊黑着脸离开千红阁。 回到燕王府,沈翊把方子给凌盛,让他去抓药,“这次再被王妃发觉,你就自个去领罚。” 凌盛立马严肃起来,“是,属下明白!” 沈翊走了,凌盛看着方子发愁,心想下次再被王妃发现,就算主子不罚他,王妃也要罚了吧。 可真难办。 镰州干旱一事,处置了不少官员,除了原先的四个,还有镰州上上下下,基本上都换了一轮,这些人要么是追随魏宗,想讨好魏家,要么就是畏惧魏家的权势不敢说,都不是为民的好官,革职查办也不冤枉。 除了处置官员,下拨赈灾款,还有修建善兰堂也让百姓们沸腾,尤其是城外单独带着孩子的妇人,听闻这个消息当即泪流满面,孤儿寡母的,九死一生来到定都,再回镰州,只怕要死在路上,如今有个安身之所,怎能不感动。 再一听说是燕王妃提出的法子,还亲自筹办,城外流民领粥时还给王府家仆跪下来磕头,请他们转达谢意,定都百姓都夸燕王妃乃女子楷模。 “她是女子楷模,那本宫这个皇后算什么?”魏皇后半倚在床榻上,病容苍白,听得这样的回话,一把摔了崔嬷嬷手中端着的药碗,滚烫的药汁尽数倾倒在地衣上,浓重的苦药味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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