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后脸上的笑容微顿,她既然送了人入燕王府,定是要送心腹,心腹若不能成为妾室,只做个丫鬟,那不是白白损失了她的心腹,魏皇后可不答应。 “说来说去,燕王妃这是不肯的意思?”魏皇后轻叹了一声,“身为燕王妃,本该大度,有容人之雅量,不过是两个宫婢都推三阻四,如此善妒,怕是有负皇上厚爱。” 果然扣下一顶善妒的帽子,闻姝不慌不忙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儿臣不敢,母后赏赐儿臣不收乃是不忠,可若收下便是对王爷生母的不孝,自古忠孝难两全,今早王爷还因生母忌日垂泪,儿臣不忍王爷有失孝义,甘愿受母后责罚。” “好一个忠孝难两全,”柳贵妃开口为闻姝解围,“皇后娘娘何必强人所难,若是嫌宫婢多,今日瑞王府的江侧妃害了长公主,皇后娘娘正好送两个懂事的去瑞王府。” 魏皇后瞪了柳贵妃一眼,“柳贵妃今日话未免太多,还轮不到你来教本宫办事。” 柳贵妃面色一讪。 沈翊手撑膝盖起身,走到闻姝身旁掀袍跪下,“父皇,儿臣今日不愿纳妾,往后亦不愿,儿臣有王妃足矣。” 顺安帝还没说话呢,魏皇后又道:“身为皇子,有为皇室开枝散叶的责任,怎能不纳妾,燕王未免任性。” 沈翊看了一眼宁国长公主,“儿臣听闻姑母与驸马两情相悦,琴瑟和鸣,自驸马去后,姑母为驸马守节三十年,儿臣钦佩已久,只想与王妃携手百年,如姑母一般一生只钟情一人。” 这话说到宁国长公主的心上了,想起已去的驸马,一时泛起了泪花,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真是两个好孩子,皇上,不如就罢了,何必在燕王生母忌日时为难他们。” 顺安帝本就不想让魏皇后得逞,只是他也需要一个借口,如今宁国长公主给了顺安帝台阶下,他便道:“皇后,既然皇姐都这么说了,此事作罢。” “皇上。”魏皇后很是不满,今日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皇后,哀家乏了,你送哀家回宫吧。”久不出声的魏太后忽然开口,如今局势明了,长公主站在燕王那边,燕王又占着一个“孝”字,大周以孝治国,说得再多,魏皇后都占不到好处。 反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魏皇后下不来台,才叫人议论,魏家近来本就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魏皇后心有不甘,可也不得不听魏太后的,扶着魏太后先行离席。 承恩公倒是坐得不动如山,看起来几件事都没有影响到他,可心里头早就是翻山倒海,原先无论何种场合,魏家都是占着上风,可今日,先是瑞王被皇上勒令退场,现在魏太后和魏皇后又走了,魏家半壁江山倒下,倒是燕王今日,着实出了把风头。 这燕王,不简单呐! 魏家最重要的三人离场,局面瞬间颠倒,顺安帝高兴的多喝了几杯酒,被魏家压制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种破开窗户一角,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顺畅。 但除了顺安帝,场上诸位都没心思在宴席上,心里头早就百转千回,今日魏家落了下风的局面,足以让人重新打量起燕王。 瑞王势在必得的储君之位,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旁落,要是如此,那他们是否还要继续追随瑞王,还是改投燕王呢? 朝中看似大多数都是魏家党羽,支持瑞王,但其中不少都是墙头草,谁赢面大,就跟着谁,一心只为利益,随时可能倒戈,要是人人都那么忠心,瑞王早做太子了。 今日虽有些波折,但于闻姝来说不算差,起码封地是实打实的好处,在宫门外,他们遇到了宁国长公主府的马车。 宁国长公主笑看着两人,“今日多亏了燕王妃相助,不知你那香囊能否给我多做几个。” 长公主没问闻姝要方子,这东西连太医都不能一一分辨,想来是好东西。 闻姝恭谨地垂首,道:“自然可以,妾身明日把香囊的方子送到长公主府,长公主不嫌弃就好。” 今日多亏了长公主出面,要不然纳妾之事还不好收场,她也不小气。 长公主心下对闻姝愈发满意,“我瞧着燕王妃很是喜欢,燕王妃若是有空,可到长公主府与我说说话。” 能得长公主的邀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长公主深居简出,旁人想去拜访长公主都未必愿意见,听说瑞王逢年过节都去长公主府拜会,但极少见到长公主,这不就给了燕王府便利。 闻姝忙笑着应下,“妾身改日就去叨扰长公主。” 长公主点点头,放下了马车帘子,长公主府的马车离去。 闻姝站在原地,仰头看了沈翊一眼,“四哥,咱们今日运气真好。” 不仅得了封赏,还在长公主跟前露了脸,一来二去,可不就亲近起来了。 瑞王想拉拢长公主,闻姝自然也想,让人忌惮的,可不是宁国长公主的名头,而是长公主背后广袤的封地。 沈翊扶着她上了燕王府的马车,“哪里是运气好,是你好,若非你会制香,今日怎能救长公主。” 闻姝还是觉得是运气好,“兰嬷嬷恰巧也有喘疾。” “是你重情,肯为了兰嬷嬷日日佩戴香囊,”沈翊抬手拂开她鬓角的碎发,“你本身就有能力,才能抓住机会,不仅仅是运气。” 闻姝费功夫学的制香,又与好几位大夫一起琢磨出的方子,桩桩件件都是付出了心血的,没有这些,光有运气没用。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闻姝喜笑颜开,“那我真厉害。” “姝儿最厉害。”沈翊指腹抚着她的眉眼,早就说过,姝儿是蒙尘的珠玉,只有眼瞎之人会将她当成顽石。 闻姝靠在沈翊肩上,“今日瑞王也够倒霉的,他只是和长公主套关系,却给我们做了嫁衣。” “他也未必是运气问题,那个香囊,恐怕有古怪。”沈翊把玩着她的指尖。 闻姝偏头,“什么古怪?难道是有人算计他?” “不知。”事发突然,沈翊还真没料到今日之事,若非闻姝,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是瑞王今日跌了大跟头,也不像是故意为了陷害沈翊,太容易被查出来了,瑞王没这么蠢。 “反正咱们赚了。”闻姝想不明白,闭眼打了个哈欠,“有些累。” 昨晚折腾到后半夜,方才也是凶险万分,闻姝后背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湿了,现下松泛了,困意就上头。 “睡吧,今日无事了。”沈翊后靠,让闻姝躺在他腿上。 反正是自家马车,闻姝就没拘束,躺了下去,没一会就睡得迷迷糊糊。 沈翊手持折扇,缓缓地给她扇着风。 一场硝烟被闻姝无形化解,当真是他的福星。 这边和谐宁静,那边瑞王却暴跳如雷,一回府就踢碎了摆在厅前的两个落地花瓶,硬生生吃了这么大的亏,得罪了长公主不说,还被皇上勒令提前退场,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耻辱! 瑞王还没平复心绪呢,又见宫里来人说皇上赏了燕王妃封地,这下好了,更是要气疯了,脸色黑得像墨汁一般。 “好一个燕王,好一个燕王妃,踩着本王上位!”瑞王一掌拍在桌上,力道之大,直将桌面震得要开裂。 “王爷息怒,这次纯粹是燕王妃运气好。”瑞王妃也没有想到燕王妃竟能救回长公主,若是长公主薨了,今日的局面尚未可知。 瑞王咬紧后槽牙,攥着拳头,“本王真是小瞧了那个庶女。” 要是知道闻姝有这般本事,当日绝不会促成她和燕王的婚事,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初还是他向皇上建议赏闻姝一个爵位,谁知道区区一个庶女,竟能一步步往上爬,如今连封地都有了,瑞王妃身后若不是有魏家,怕是也比不得闻姝。 瑞王妃劝道:“王爷不必气恼,那药下了这么久,想来燕王妃也不能有孕了,今日之事,咱们迟早要找寻回来。” 想到断生散,瑞王的心情才好些,“那药确定下了吗?” “这么久都没听燕王府有什么动静,应当是成功了,”瑞王妃说道:“我递个消息,让闻妍回侯府瞧瞧。” “行,王妃坐吧,”瑞王想到他还有魏家这个靠山,也不必和沈翊争朝夕长短,喝了口茶,顺了顺心里的气,“江侧妃害本王颜面尽失,贬为侍妾,挪到北院去,往后本王不想再看见她,哲儿仍旧养到你身边。” 瑞王妃温顺地颔首,“妾身一定会照顾好哲儿。” 江侧妃生下瑞王庶长子之后,孩子就养在瑞王妃膝下,但前些日子,江侧妃以瑞王妃有喜,恐孩子会惊扰到瑞王妃,便求了瑞王将孩子送回江侧妃,可这才多久,那孩子又回到了瑞王妃膝下,而江侧妃彻底失宠。 瑞王吩咐完就起身召集幕僚去书房议事了,瑞王妃喊来管家,把方才瑞王吩咐的事安排下去。 瑞王妃的心腹钱嬷嬷端着一碗汤进来,“王妃今日受惊了,快用一碗阿胶乳鸽汤定定神。” 瑞王妃接过汤,这阿胶是她有孕后,魏皇后赏的,这东西宫里拢共也找不出多少,魏皇后都赏给了她,足见魏皇后对她这一胎的重视。 钱嬷嬷悄声道:“王妃,江侧妃哭喊着说想要见王爷。” 瑞王妃嘴角勾出一抹笑,“王爷说了不想再见她,别污了王爷的耳,哲儿可接回来了?” 钱嬷嬷说:“是,哲皇孙回了咱们院子,王爷吩咐,江侧妃岂敢违拗。” “我辛苦养了哲儿几年,母子情深,”瑞王妃手捏瓷匙,小口喝着乳鸽汤,“江侧妃妄图抢哲儿,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 “王妃说得是,江侧妃痴心妄想,忘了自己的本分。”钱嬷嬷奉上干净的帕子。 瑞王妃放下碗,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把人看住了,别让她闹。” “是,奴婢明白。” * 闻姝睁开眼瞧见屋里昏暗,还当睡到第二日了。 “王妃醒了。”月露听见动静忙掀开帐子,挂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闻姝揉着眉心下了床,睡久了有些迷糊。 月露拿过衣裳伺候闻姝穿上,“酉时过半,快用晚膳了,王妃睡了一整个下午呢。” 闻姝简单洗漱了下,觉得神清目明,笑着说:“这下睡精神了,晚上不用睡了。” 正说着,沈翊从门外进来,听见这句话说:“不睡正好做些别的。” 闻姝一听这话立马改口,“不,我要睡觉。” 沈翊戏谑地笑,上前给她理了理领子,“怕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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