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念慈看着铺开的银票,足足千两,这叫没有多少? 不过一想着父亲的书画在坊间千金难求的模样,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据她所知,父亲可就卖过两副画作。 “父亲的心意念慈收下了,不过若多几幅父亲的画作,也是极好的。”沐念慈笑着说。 沐芝往后一靠,语气慵懒,“那不成,父亲舍不得。” 父女两个关系尤为亲近,远胜寻常人家母女之间的关系,再加上沐芝开明,从不端架子,所以父女之间玩笑也是开得的。 “嫁女儿就舍得了,本以为父亲听了旨要晕过去的,再不济也是要哭一场的,结果父亲比母亲还要镇定许多。”沐念慈说笑道。 沐芝倒了杯清水,病后忌茶,女儿这就总是备着一壶清水,这样贴心的孩子,嫁出去就犹如剜心一般,怎能不难受,只是孩子大了,总要放手的。 “司廷玉为人尚可,父亲放心。” 沐念慈没想到父亲居然对他有这样过高的评价,毕竟父亲的眼光极高,向来不把许多人看在眼里的,文人骨气颇盛。 不过于她而言,司廷玉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重要了。 沐芝徐徐又道:“宣平侯府共三房,宣平侯是长房长子,为人忠实,但有些胆小执拗,不会插手子嗣的事,但毕竟是掌家人,为父那张江山图找机会送给他,于你有益。 宣平侯夫人是王家嫡女,王家自古是名门望族,王姓女多教养,所以不会难相与,倒与你母亲有些相似,不善心计,你应当最清楚该怎么相处。 宣平侯共有二子,只司廷玉一个出挑的,长子平庸,妻子沈氏是朝议大夫嫡次女,性子泼辣好胜,善心机,喜钱财,掌家权大多都在她手中,只是你不是喜欢揽事的性子,所以冲突可免。 司廷玉人品心机谋略皆上乘,是可依靠的。 二房在外任职,无需多费心,只三房在侯府西边的府上住着,不过不算住在一处,只是相邻,但来往还算密切,三房有些乌烟瘴气,但若手伸到你这里来,也无需给脸面,不过他们念在司廷玉的面子,也不敢就是了。 宣平侯母亲还尚在,那位老夫人暂且打听不出什么事情,要靠你自己斟酌了。” 沐念慈过耳不忘的本事还是极强的,只是听着父亲絮叨着这些,总觉得同他高傲才子的形象有些违和,故而憋着笑,道:“父亲打听的可细致。” 不比长舌妇差个分毫。 沐芝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敲,以示惩戒,“不过是代替你母亲为你多打听一些罢了,知己知方能百战不殆。” 这话说的可有理,姑娘家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就嫁过去了,婆家的底细必然摸清了才好应对,梁楚嫣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心思,又怎么能想到这一茬去,就只好沐芝这个做父亲的代劳了。 沐念慈心中一暖,声音又柔了几分,“明日就要离家,我心中有诸多不舍,不能日日侍奉父亲母亲,是孩儿不孝了。” 她于人于事皆淡薄,总是给人清冷之感,并非她无心,只是在意的东西极少,父母是她唯一的牵挂。 “宣平侯府到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相见不难,这永远是你的家。” 说到此处沐芝心中翻涌起苦涩,但面上并不显波澜。 沐念慈感受到气氛凝重了些,遂撑起笑容来,“我怕离家后父亲母亲空虚,所以叫人在外头寻了宠来,估摸着也快送到了。” 说起来这法子还是青团说起来的,她一走整个长公主府就只有父亲母亲和零星的下人了,未免太过孤寂,若是养了猫猫狗狗,倒是能添些热闹来。 她想着倒是不错,就叫人出去寻些温顺可爱的。 青团一左一右拎着两个笼子进来,拍了拍手介绍道:“小哥说着两只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都是从寻常百姓家挑出来的,但是胜在极为聪慧,您看看,若是看不中,就再去挑名贵的来。” 她挑开笼子,先走出来的就是一只小狗,瞧着也就两个月大,通体雪白,短毛,眼睛犹如黑曜石一般,瞧着就机灵极了。 它一出来四处嗅探一番,就好像知道自己要讨好谁的,朝着沐芝的脚就拱了拱,顺势靠了上去。 “倒是有灵性。”沐芝一把抱了起来,抚摸了两下,瞧着是满意的。 “原本想给父亲养只猫来的,猫喜静,狗闹腾,不知父亲可能吃的消。” 她怕父亲养狗在身边累着,没想到父亲竟然还看中了。 沐芝一边逗弄着小狗,惹的小狗直往他怀中拱,漫不经心道:“你儿时比这小狗还要闹人,谁知长大了成了闷葫芦一个,我倒怀念那时呢,就叫它闹闹好了。” 名字都起了可见对其的喜爱,沐念慈也未再多说什么,本也是为了讨父亲欢心的。 “那父亲还是看看这只猫,母亲能不能喜欢。” 沐芝对于妻子的习性比她自己还要了解一些呢,于是看了过去。 猫不出来,青团伸手拽了出来,小猫看着比狗大些,胆子却小,是只通体金黄的小橘猫,脸儿圆嘟嘟的,胖的像个肉球,猛的出来吓的直接缩到了青团的怀里,只漏出个屁股来。 “这只猫摸着可舒服,郡主要不要试试。”青团笑眯眯说道。 沐念慈对动物不喜也不厌,只摇摇头看向父亲。 “留下吧,性子温顺,陪着你母亲正好。” 两只小家伙都被留了下来,就被丫鬟带下去好安置做窝。 眼看黄昏已到,沐芝不好再多留,起身淡淡道:“不管多忙,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沐念慈应了一声,刚送了父亲出去,不多时又迎了母亲进来,不过这时天已经落了幕,屋中燃着灯,借着昏黄的灯光,梁楚嫣的脸红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她伸手摸了摸,询问道:“母亲脸有些热,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梁楚嫣尴尬的笑了笑,有些僵硬的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郑嬷嬷,心中打鼓,手都快搓的起火了。 郑嬷嬷眼睛挑了挑,示意她说,有些规矩不能乱的,又退后了几步。 沐念慈看着母亲的样子一下就猜想到了,接着也有些尴尬的微咳了一声,头转了过去。 女儿家出嫁的前一晚,做母亲都要说些体己话,然后拿出些压箱底的东西,沐念慈虽然没真正的看过,但是也知晓是个怎么回事。 “那个……慈儿明日就要出嫁了,母亲有些话……要说。” 梁楚嫣说得磕磕绊绊,脸瞬间红透了,要她跟女儿说这个,真是羞死人了。 “母亲说吧。”沐念慈也是强装镇定。 “明日洞房有些事情要做……女子都要有这一遭,忍忍便过去了。” 说完又像是烫手似的把那册子忙塞到了女儿的手里,然后接着道:“你晚上看看吧。” 磕磕绊绊的总算完成了,原本还有许多话想说,这会儿人都已经烧起来了,嘴也不好使了,只能快些走了,留沐念慈抱着那本烫手的册子。 原本她还不觉得什么,被母亲这一弄还真是有些好奇了起来,遂翻开看了看,接着双颊就染上绯红,然后利索塞进了箱底。 这东西箱底还真是极好的归宿,要不是母亲千辛万苦送来的,她都要扔到火盆去了。 一向好眠的她躺在思来想去,竟然难入眠了,等刚有了困意睡了一会儿,又被叫了起来。
第8章 往常她不是贪眠之人,今日却格外的困乏,听着声音就是睁不了眼,转了身又要睡去,被青团竟然拽了起来。 “今儿是郡主大喜的日子,怎么还贪睡了起来呢。” 沐念慈闭着眼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轻轻舒了口气,一睁眼就是便是乍眼的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她向来喜清冷的颜色,屋中摆饰也都是淡雅为主,如今像是被红色淹了,怎么瞧都是别扭的,原本对于嫁人没有波澜的心突然紧张了起来。 都是这抹红弄的。 “郡主先净了面,喜娘已经在外头候着了。”青团今日穿的也喜气,百灵似的叽叽喳喳的念叨着。 沐念慈利索的起身也都是被烦的,等净了面刚一坐下,喜娘就满口吉利话的走了进来,朝着她行了一礼,但见着沐念慈瞬间可见其惊讶,似乎有些怀疑面前坐着的是不是郡主。 她微微颔首,青团那就递上一袋子赏钱,喜娘稍微掂量了下分量,面上笑颜更深,管她是不是,只要有钱赚就是好的。 嫁人这天新娘子要开面,用五色的棉纱线绞干净脸上的绒毛,喜娘惊叹这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脸,所以只是做了做样子,说两句吉祥话,就开始上妆发了。 喜娘做了几十年,什么样时兴的发样和妆容都是得心应手的,一炷香的功夫就都妥当了,这才一边道喜一边退了出去。 梁楚嫣这时也进来了,身后跟着的连翘抱着嫁衣和头面。 她打一进来看着女儿就想哭,拿着帕子忍了回去,忙碎步上前,“这嫁衣紧赶慢赶昨晚才收了针,只是时间紧迫,再繁琐的也来不及了。” “已经足够了,母亲坐。” 这几日全府都忙的不行,梁楚嫣坐下,连翘那边就和青团一起为她穿上嫁衣。 大红的嫁衣是三十多位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出来的,其精致程度远比大多贵女,只梁楚嫣还觉得不够,什么都想给女儿最好的。 连芍从外头进来,端着托盘禀道:“驸马说让郡主先吃了早膳。” 新娘为了避免麻烦一日都不曾进食,梁楚嫣是忙的忘了,沐芝可不管这些,万不能饿着她女儿,特意告诉厨房做些易食的汤粥和糕点送过来。 “瞧瞧我这记性,还是你父亲细心些,快吃些。” 沐念慈心中一暖,正好这会儿未戴沉重的头面,也方便些,连翘拿过来一张布巾,放到她腿上去,免得脏了嫁衣。 本胃口不是极好的,但一想就要离家,碗里的粥竟然也格外的好吃,难得都吃的精光,最后一块糕点一进口,连翘正好递上漱口的茶水。 “都说要嬷嬷跟着你,你不准,连翘心细稳重,你也不应。”梁楚嫣微微埋怨道,倒不是青团不好,小丫头皮了些,但是机灵着呢,只是嫁出去身边不多带些做娘的不放心。 “嬷嬷跟了母亲几十年,怎么能分开,而且年纪大了,总要有人帮忙,连翘不是正好,女儿是嫁人,又不是上战场了,青团一个贴身的就够了,还有那些个丫鬟您不是都选好了吗。” 她不用多,可信任的一个青团跟在身侧,再加一个天问在外头跑腿就够了,剩下的没有都是一样的。 梁楚嫣未多说什么,反正女儿的主意比她是多多了,遂看着女儿戴首饰。 头面是一整套的点翠金冠,足足八斤重,上头还坠满了饱满圆润的珍珠还有大大小小的珍贵宝石,梁楚嫣恨不得把全部的宝贝都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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