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与表兄说的一样,他也叫我别乱走动,这些天闷在屋子里,我都快无聊死了。”姜闻纾手指缠绕着手帕,在楚涟月身边坐下。 看出少女满怀心事,楚涟月竖起八卦的耳朵,眯眼笑道:“有什么难处?说来我听听。” 姜闻纾低着头,耳根红透:“我、我好像有点喜欢沈澈了,这几日见不着他,心里堵得慌。” 楚涟月:“……”思绪有点乱,她记得自己教给姜闻纾的办法,是用来报复讨厌鬼的,不是用来报恩的吧? 也就是说,她阴差阳错让太子的未婚妻喜欢上别人?还真是要命啊! 她试图挽回局面,绞尽脑汁回想话本里的说辞:“心动这种事其实很平常的,男女之间或许见一面就会心动,这与真正的心悦是不一样的。想想看,先前你还想嫁给柳大人,现在因为一个吻,对沈澈有好感属实正常,说不定太子人中龙凤,你见过会更喜欢呢?至于对沈澈的感觉,可以先放一放。” 姜闻纾认真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怅然感,“就算理清对沈澈的感觉又能怎样呢?拒绝与太子成亲就是抗旨不遵。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当个纵横江湖的女捕快,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人生该有多畅快。” 楚涟月噎住,果然是闺秀小姐,一点也不了解江湖,她当捕快纯粹是为了那点微薄的月俸,就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到哪不是挨揍的份儿? 不过嘛,在婚事方面,爹爹和兄长从不会强迫她嫁给谁,还能在这世间挑个自己心仪的郎君。 “人各有命,还是得谢谢你,这几日照顾我应该很辛苦吧?” 姜闻纾撅嘴:“反正都是侍女在做,我不过是吩咐几句。” 楚涟月笑了笑,想要起床活动下筋骨,扫了眼营帐,到处都找不到她的鞋。 姜闻纾见她满屋翻找,好奇问:“你在找什么?” “我鞋找不到了。” “那个啊,我嫌太脏让冬清扔掉了,送你双新的吧。” 楚涟月目露精光:“那多不好意思,收了你的衣裳,又收你的鞋。” 姜闻纾挥挥手:“一双鞋而已,什么衣裳?我没送过你衣裳。” “那我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表兄喊我来时,你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脏的那套就摆在桌上,我让侍女扔掉了。” 心凉一截,楚涟月弱弱问了声:“那擦药呢?” 姜闻纾继续摇头。 楚涟月不再吭声,悄悄攥紧拳头,从来都只有她吃别人豆腐的份儿,如今倒教人占尽便宜,真是被鹰啄了眼,她看错人了! 可恶,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得想个法子把便宜讨回来。 另一边,经过彻夜的审讯,柳时絮与沈澈从细作口中撬出些有用的消息。 杨校尉扛不住刑,招供了伙房里的切菜哥刘安,正是那夜偷袭沈澈,并纵火试图烧毁牧羊图的人。 沈澈瞪红眼,揪着刘安头发问:“那么,我兄长也是你杀的?” 刘安吐了一嘴血,“老子压根就不认识你兄长。” 沈澈不肯松手:“我兄长沈青辞,死时胸口上的伤,与你留在我肩上的伤一模一样,不是你又会是谁?” “老子没做过的事,休想推老子身上。” “阿澈住手。”柳时絮喊住情绪失控的沈澈,冷眸看向刘安,“你的功夫是在哪里学的?” 刘安闭紧嘴,摆出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柳时絮理了理手中的文书:“刘安,鄞州清县人氏,世代以屠夫为业,五年前入伍霍家军,家中还有双亲以及年幼的弟妹,但从前年开始,你便不再往家里寄军饷和报平安的书信。” “不仅仅是你,还有好些个细作也是如此,包括一个月前死了的团练使吴成。明明是贺朝人,却甘愿替西越人办事,我已派人前往清县调查你的家人,不日便能得到消息。但我想,你的双亲和弟妹已经不在清县,而是被人胁迫了,是么?” 刘安仍不说话,但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却挂在脸上。 沈澈冷哼一声:“你以为什么都不说,你的家人便能平安无事?等你死后,他们对西越人而言,就成了麻烦与累赘,只会被秘密地处决掉。” 刘安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满是绝望:“老子要是招了,爹娘与贵儿、巧儿他们,现在便会被那帮人折磨死。” 横竖都是死,自己扛得越久,家人便能多活一阵子。 柳时絮:“并非只能选择死,你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就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们。” 刘安愣住:“什么意思?” “告诉我有关牧羊图的事以及联络你的人,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能解救你的家人。” 刘安沉默半晌,说需要点时间考虑,审讯的事暂且告一段落,柳时絮与沈澈自地牢里出来,谢黎迎上来回禀道: “公子,刚才表小姐身边的侍女过来传话,说楚姐姐已经醒了,她想见你一面。” 沈澈看向柳时絮,询问他的意见:“要不然柳四哥先去见那小捕快,将军那边我去回禀便可。” 柳时絮摇头,吩咐谢黎道:“不必见,顺便转告她,楚梧已经无罪释放,让她早些回衙门当差,否则就扣两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 沈澈有点意外,“扣这么狠?我还以为,柳四哥会让小捕快留下跟我们继续查案,毕竟这回她也出了不少力。” 柳时絮:“不止是她,连阿纾也得尽早离开军营。从昨夜捉住的细作人数来看,是我误判了军营里的形势,这些人是一开始就注定会被舍掉,用来麻痹我们的棋子,唯一的线索只有那副牧羊图。过几日太子巡营,军营里只会比现在凶险万分,她二人不便再待下去。” 沈澈如释重负:“那还不错,连那个烦人精也要走了。” 这几日忙倒还好,前些日子他都在刻意躲着姜闻纾,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搅得他心里七上八下,一瞧见她就心跳如鼓,脚底似乎黏在地上,沉得慌。 谢黎将自家公子的话带给楚涟月与姜闻纾。 得知连面都见不上,楚涟月气得直咬牙,心道这个哑巴亏,自己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姜闻纾倒是没什么情绪,一脸平静地接受安排,或许换个地方,两三天就能把沈澈忘掉。 见此,楚涟月很是支持她的想法:“听说云幽城有家霄烟楼,那儿只招待女客,楼里有不少才貌双全的男倌,可想去瞧瞧?” 男倌?听起来很新鲜,姜闻纾一口答应:“当然要去!我请客,随便挑。” 两人一拍即合,兴冲冲收拾行李,打算尽早离开军营。 谢黎见势不妙,想要溜出去通风报信,被楚涟月一把揪住,安慰道:“放心啦,我会看好表小姐的,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再说啦,她很快就要跟太子成亲,整日关在宫里,很可怜的。你要是跟柳大人说,表小姐就……” 谢黎回头望了眼姜闻纾,后者正用一副可怜兮兮地目光看着他,有些于心不忍,遂放弃告状。 楚涟月这边没什么可收拾的,大都是姜闻纾的行装。临行前,她还见了楚梧一面,兄妹二人说了会儿家常,期许着等战事结束,兄长能回家团圆。 “到时候再给哥哥娶个新媳妇,咱们家就热闹了。” 楚梧轻轻点下她脑门:“好生照顾爹爹与自己,等我回来,给你介绍我的好战友们,个个都是刀剑舔血的男子汉,随你挑来当夫君。” 楚涟月笑道:“那我全都要! ” 送走楚涟月与姜闻纾后,谢黎回去禀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楚涟月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告诉自家公子。 沈澈也在一旁,捧着肚子哈哈大笑:“柳四哥,我觉得那小捕快是故意的,把姜闻纾带去那种地方,不知要闯多少祸。” 起初,听到楚涟月的所作所为,柳时絮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当得知楚梧要给她挑夫君时,落笔的字生生写到信笺外。 看来,还是扣的俸禄不够多。 “墨新,暗中跟上她们,不要露面。”
第二十一章 三日后,忙完军营防守部署,沈澈瘫在椅子上,感慨道:“以她们的脚程,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了云幽城。” 柳时絮认真翻看着牧羊图,试图找出更多隐藏的线索。 谢黎在一旁打瞌睡。 门外士兵疾步而来,身后跟着深思熟虑过的刘安。 “沈副将,是不是只要说出牧羊图的真相以及联络我的线人,你们便可救出我的家人?” 沈澈点头:“绝无虚言。” 刘安:“两年前,团练使吴成绘制了这幅牧羊图,将霍家军的行踪泄露给西越三皇子。吴成与我一样,家人被他们抓走,不得不为其办事,所以在牧羊图里留下了保命的筹码。” “是什么筹码?”沈澈问道。 刘安道:“西越三皇子在贺朝境内有个细作组织,称作长生殿,与我联络是线人便是长生殿的人,代号叫千面,抓走我家人以及教我功夫的就是这个千面,每次见面他都带着面具,长什么样子我并不清楚,他极擅长易容,据说有千张面孔。” “而那幅牧羊图上所画的,是长生殿北侧的风景,换言之,找到这个场景,就能找到长生殿。” 沈澈与柳时絮对视一眼,吩咐士兵将刘安带下去。 “柳四哥,你觉得刘安的话可信么?” “有几分可信。”柳时絮指着牧羊图道:“先前我还觉得这画里的草木有点眼熟,经刘安提醒,我想起小时候曾在一个地方见过这类草木。” “在哪里见过?” “禹县,是去青州的路途上。”柳时絮语气虽平淡,眼底却郁结着化不开的冰霜。 沈澈略思索了会儿,随即惊讶道:“不就是柳伯父赴任青州的途中么,当时你们还遇上了马匪?” “是的。”柳时絮顿了顿,又道:“其实也不一定是马匪,那会儿天太暗看不清,加上时隔多年,很多细节我都不记得了。 “保护我的车夫,以及当年调查此案的禹县令都说我的双亲是被马匪所害,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怀疑过。但现在仔细想想,还是有诸多疑点,例如,那波马匪在劫杀我们后,再没现身过。” 沈澈道:“的确可疑,等太子巡完营,我与你去一趟禹县如何?刘安说教他功夫的人,是长生殿的千面,不知道这个千面是不是杀我兄长的凶手。” 柳时絮轻抿一口茶,“刘安的话不必全信,对他的关押可以稍稍放松,看剩下的细作们会如何做。” 沈澈明白他的意思,若刘安是细作们故意放出的诱饵,那就不会轻易让他死去。 安静不过片刻,门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未等通报,墨新抱着昏迷不醒的姜闻纾闯进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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