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雪宁出神,太后又是温声道,“雪宁,我和皇上也曾商议过,皇上想这个月底接你入宫。” 江雪宁倏然回过神来,她的脸色微白,小声的唤了句,“娘娘?” “怎么,你不愿意?”见江雪宁神色有异,太后微微蹙了蹙眉。 “求太后娘娘怜悯,”江雪宁复又向着太后行下礼去,“大哥如今身陷囹圄,雪宁……雪宁想等此事尘埃落定后再入宫,恳求娘娘恕罪。” 太后沉默片刻,终是叹道,“也罢,你们兄妹情深,现在召你入宫只怕你也无心伺候皇上,那便再缓缓吧。” “不过封妃的圣旨已下,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虽未入宫,但在名分上却已是皇上的妃子,你要记得,在心里要放在第一位的人,只能是皇上。” “雪宁谨记太后教诲。” 她很想再问一问太后,是否可以去天牢见江云驰一面,但太后方才的话已是十分清楚的告诉了她,她不该,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过问江云驰的事。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宫妃了。 江府中。 江雪宁刚踏进前厅,就见江守之已是坐在那儿,看样子已是等候了她许久。 “父亲。”江雪宁敛下眼睑,向着江守之福了福身子。 “为了那逆子,你是要与父亲作对吗?”江守之看着眼前的女儿,眼中怒意汹涌,“你去宫中求情,是要将父亲的颜面至于何地?” “父亲,我不信大哥会和北胡人勾结,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江雪宁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她满是悲凉的看着眼前的江守之,“就算大哥不是您的孩子,可您抚养了他这么多年,难道连一点情分也没有吗?” “住口!”江守之一声怒喝,对着一旁的两个嬷嬷厉声吩咐,“还愣着做什么?速去将小姐送进西楼,在入宫前不许她踏出屋子一步!” 江雪宁对着江守之的话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的眼底浮起一丝凄清的笑,喃喃道,“我真傻,您对我尚且如此,对大哥又怎能有丝毫的父子之情?” 江守之闻言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只冲着那两个嬷嬷喝道,“还不快动手?” “小姐,您快出去吧,小姐。”那两个嬷嬷有些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却也不敢太过用力的去拉扯江雪宁。 江雪宁一向娇贵,老太太在世时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即便老太太去了,又有江云驰在,整个江府的人都是将她捧在手心上的。 而今虽然江云驰进了天牢,但朝堂上的事谁能说得清楚?江云驰立下那么多的战功,又岂能这般轻易的就被扳倒了? 等江云驰回来,若是听闻他平日里最宝贝的妹妹被关进了西楼,她们又该如何与江云驰交代。 “你们不用碰我,”江雪宁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嬷嬷小心翼翼想要伸过来的手。 “父亲,你好狠的心肠!”江雪宁满是失望与悲凉的看了父亲一眼,说完这一句话,她转身跑出了前厅。 江雪宁被软禁在了西楼。 毓英端着饭菜上来时,就见江雪宁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云发呆。 “小姐?”毓英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江雪宁很快收回心神,她匆匆擦了擦眼角,将视线从那一朵云上收回,向着毓英看去。 “毓英,有大哥的消息吗?”她的眼里露着焦急与担忧,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毓英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小姐,奴婢照您的吩咐托人去打听了,可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那阿胜呢?能找到他吗?” 毓英还是摇头,鼻子也是酸涩起来,“也找不到阿胜,不晓得他去哪了。小姐,阿胜是大少爷的心腹,他会不会也被皇上抓起来了?” 江雪宁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她转过身,又是看向了天边的那一朵云。 她的眼眶温温热热的,心里面全都是一个人的影子。 他在牢中会受刑吗? 他又能吃上这些好饭好菜吗? 天牢中。 江云驰静静地盘腿而坐,他闭着双眸,已是过去了许久。 “听闻你已经三天滴米未进,你这是一心求死?” 有一道喑哑的女声传在耳中。 江云驰睁开了眼睛,因着许久不曾进食的缘故,他的唇色略显苍白,但面容却仍是冷峻而英武。 他看着面前的来人,周身笼罩在一件深色斗篷下,就连面容也被风帽掩住了大半,只露出了半张沧桑的脸。 江云驰并未问起她的身份,似是已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见他只看了一眼便又要闭上眼睛,那人心下焦急,呵斥了一句,“你是当真不想活了吗?” “我无颜活在这世上。”江云驰声音低沉,静静地吐出了一句话。 “父母的仇你都不报了?”那人眼瞳伸出透着暗光,说不清是怨恨,还是不忍。
第89章 他是我挚爱之人的父亲 “报仇?”江云驰念着这两个字,看向了来人,“你要我和谁报仇?” “你不要装糊涂,谁害得你进天牢,又是谁害得你父母,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江云驰微微一笑,“你是说江守之?” “除了他还有谁?” “他虽对我没父子之情,但我却由江家抚育长大,祖母,母亲,都曾悉心照顾过我。” “说来可笑,这世上最疼我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妻子。”江云驰的眉宇间浮起一丝自嘲之色,“你让我如何报仇,他还是我挚爱之人的父亲。” “所以你就想逃避,用死来躲避这一切?”那人的声音里透出了一股凄厉。 江云驰终于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几分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能进这里?” 那人的眼光闪烁,避开了江云驰的视线,“你不必管我是谁,我来这里是想让你不要忘记父母之仇。” “江云驰,你父亲是何等英雄,北院大王,他在北胡的威望甚至远胜过大汗,他的威名遍布草原,你是他的儿子,却是这样的孬种。” “为了一个女人,你甘心由着她父亲摆弄,你甘心死在这里?死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 江云驰闭了闭眼眸,他攥紧了自己的手指,涩然道,“我杀死了太多的北胡人,即便江守之不杀我,我也不如要如何活在这世上。” “这不是你的错,”那人声线清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是以梁人将领的身份杀死了那些北胡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你,是江守之。” “你若是个男人,就该让江守之血债血偿,而不是深陷儿女私情中,我若告诉你,你生母还在人世,你难道就不想见她?” “你说什么?”江云驰面色一变,向着来人喝问道。 “昭元公主没有死,她尚在人世。”那人一字字的吐出了一句话。 “她在哪?”江云驰黑眸雪亮,他站了起来,周身上下一扫方才的颓然,复又恢复往日的英气。 见他如此,那人的眼底浮起一丝欣慰之色,她凝视着江云驰的眼睛,低低的问了句,“你先告诉我,你想不想要见她?” 江云驰声音涩然,“自然想。” “好,”那人微微笑了,“那就振作起来,保护好你的性命,你们母子的相见之日,应当也不远了。” 元和殿。 裴幼文耷拉着脑袋站在梁安帝面前,一篇诗文只背的磕磕绊绊,不敢去看梁安帝的眼睛。 梁安帝脸色沉郁,就听“啪”的一声响,竟是将手中的书本摔在了地上,一旁的内侍见皇上动怒,都是纷纷跪了下去。 “父,父皇……”裴幼文战战兢兢地看着梁安帝,他扁扁嘴,似乎快要哭了。 “如此简单的诗文也背不出,让朕怎能放心将这江山交给你?”梁安帝呵斥着,一句话刚说完又是咳嗽不止。 “皇上当心龙体,”崔公公匆忙上前为其拍顺着后背,小声劝道,“殿下年岁还小,又是刚入宫不久,皇上不必太过着急,保重身子要紧呐。” 梁安帝摆了摆手,仍是面色不虞。 崔公公见状只和裴幼文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些上前哄一哄梁安帝。 梁安帝的病已是日益严重,上个月已是正是下诏,将裴幼文过继在膝下,认为嗣子。 “父皇,都是蟒儿的错,蟒儿会用功的。”裴幼文小心翼翼的走到梁安帝身边,看着梁安帝苍白的脸色,裴幼文吸了吸鼻子,眼泪冲上了眼眶。 看着孩子的泪水,梁安帝心下一叹,他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抚了抚裴幼文的发顶,叹道,“是父皇太过着急,恨不得能看着你学完所有的本事。” 梁安帝说完,对着一旁的内侍吩咐,“将太子带出去,让他在花园里玩一会。” “不,父皇,孩儿不玩,孩儿继续背书。”裴幼文着急的开口。 梁安帝却是浅浅一笑,摆了摆手,示意内侍将孩子带了出去。 待裴幼文离开后,崔公公俯身道,“皇上,殿下仁孝,总想着多背些书,您就能多高兴些。” 梁安帝微微颔首,目中有悲凉之色划过,“只不知道朕还能陪这孩子多久。” “皇上,您千万别这样说,您春秋正盛……” “这些话朕已经听的耳朵要起茧子了。”梁安帝一记苦笑,他向着殿外看去,又是慢慢问了句,“江云驰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大将军近日已是恢复了三餐。” “哦?”梁安帝有些意外,低哑着嗓子开口,“前几日不是说他已经绝食了吗?” 崔公公思索片刻,道,“老奴也不清楚其中的关窍,兴许是大将军突然想开了,觉得眼下……事情还未清楚。” “真的还未清楚吗?”梁安帝微微笑了笑。 “皇上?”崔公公看着梁安帝唇角的笑意,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梁安帝面容憔悴,哑声道,“朕这身子不中用,蟒儿年岁还小,等朕百年后……只怕朝中再无人能制住他。” “朕时常也会想,对大梁而言,最大的威胁究竟是北胡,还是江云驰?” “皇上?”崔公公大惊,“扑通”一声向着梁安帝跪下。 “大将军多年来对大梁,对您都是忠心耿耿,皇上,老奴虽然不懂朝政,但这些年来北疆的太平全是仰仗着大将军,若此番您真将大将军治了罪,这最高兴的……岂不是北胡人?” 崔公公大着胆子开口,“皇上,还请您三思,北胡大汗的印章虽真,可也不能证明大将军就和他有所勾结,万一是北胡大汗与旁人联手构陷……” “行了,”梁安帝摆了摆手,示意崔公公不必再说下去。 “你方才也说,北疆的太平全都仰仗着大将军,他握着大梁半数以上的兵权,朕无数次都在想,如何才能将兵权重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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