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转角处,两个小沙弥正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道:“那人今日在大殿之上怼了主持,你可听说了?” “怎么没听说,当年皇后娘娘能在寺里顺利产下他们,还不多亏了主持心善现如今却是这幅嘴脸!” 两人聚集在一处,一个小沙弥悄悄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你可知为何主持这般厌恶那妖星。” 另一人愣愣的摇头道:“不是师兄说那人命格凶煞,会带来不吉,所以叫我们也不要接近她。” 那小沙弥明显是知道些什么,高深莫测的摆摆手道:“非也非也。” “那是因为什么?” 小沙弥将上次偷听来的话凑到他耳旁说道:“你可知十七年前的那场大旱,据上一代主持说那场大旱便是那人带来的,其生下来便不详,若不是出生皇家,此刻早已……还有小师叔,本来小师叔是要继承主持之位的,就因为看了那人一眼,便被主持剥夺了资格!” 旁边的小沙弥明显不知道此事,听到此事瞪大了双眼,“那,那师兄咱们还是离那灾星远些吧。” 说完闲话两人便准备向住处走去,不巧的是两人走到转角处时却碰见站在门后的谢让。 两人显然没想到这墙后有人,想起方才说起的那些话,两个沙弥有些惊慌失措。 嘴唇快速抖动了几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才发出一个音节,便看见面前男子的目光。 像是山顶上常年不化的积雪,冻得人瑟瑟发抖。 小沙弥喉间一紧,双腿不自觉的发软,握着佛珠的手不停的发抖,“施,施主,好。” 他现在也只能赌这人没听清他说的什么,毕竟他方才说话时声音并不大。 再或者,这位公子是才到的,并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但是,天不遂人愿,谢让站在他们面前久久未曾离开。 半晌,谢让才冷冷开口道:“佛门乃清净之地,你们二人六根不净,即刻便下山去。” 两个小沙弥瞬间瘫软在地,他们二人都是寺里和尚捡来的孤儿,若是此刻被赶下山去,天寒地冻,只怕死在街道上都没人发现。 不行,不能被赶下山! 两个小沙弥跪在地上磕头道:“施主恕罪,小僧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施主高抬贵手!” 姜姝距离谢让还有些许距离,只看见那两个沙弥突然跪下不断磕头求饶,心生好奇,带着清荷走上前想看看究竟。 绕过拐角便看见谢让。 只见谢让面色清冷,对地上的两人看也不看,开口道:“你们若是自己去,尚还能安稳离去,若是再耽搁下去,那便不能保证了。” “先生,你怎么在此处?”姜姝看见谢让着实有些惊讶。 又看向瘫坐在地上,瞳孔灰败的两个小沙弥,,有些疑惑,这两人是怎得惹到谢让生气了。 她可不会自作多情以为先生是因为她而惩罚这两人,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地上的小沙弥见她出现,眼里闪过一丝希望,说不定求求这公主他们能避免被赶出寺内。 只是才要张口,翟蓝便抢先开口道:“参见公主殿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二人冲撞了我家大人,正说着让这二人还俗下山出呢。” 姜姝点点头,“那快去吧,别耽搁了时辰。” 待到翟蓝带着两个沙弥走远后,姜姝渐渐回过味来,谢让是谁,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自刎了都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向前走。 这两个小沙弥怎么冲撞到了谢让,才会让谢让将他们赶下山去? 想到此处,姜姝眼眸微转,突然退后了一大步,委屈的细声道:“先生还是离我远一些比较好,方才我听见那两人说我从出生时便被断定是……” 谢让没想到她会听见,又见她往后退了一步,唇角微抿。 以往她见着他,不是千方百计的想凑近,就是有千百个小动作。 今日不过是听见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便开始疏远他,往日也不见她如此。 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眉间微蹙道:“子虚乌有的事情何需理会。” 姜姝垂下的唇角微勾了一瞬,抬起头来看着他道:“那两人也许说的没错,先生此次与我一同出行,就被我拖累,差点命丧贼人之手,若是先生未曾与我同行,也许就不会遇见这件事,更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谢让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将那两个沙弥说的话记入心中了,平日也不见这么听话。 向前一步,语气少见的带着几分安抚道:“当时遭遇的贼人并不是朝公主去的,公主才是受了无妄之灾,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是公主的错。” 姜姝轻抬眼眸,眼眶里凝结着一层水雾,微微上挑的眼尾也有些泛红,怯怯的说道:“真的吗,先生?” “自然。” 姜姝听见此话,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眼眶里的泪水还在不停的打转,轻眨睫羽的瞬间便顺着面颊滑落了下来。 谢让伸手想从袖中拿出锦帕递给对方。 突然,姜姝扑进他怀中,玉臂环绕在谢让的腰间。 清甜的海棠香扑面而来,柔若软玉的女子身躯便落入他怀中。 姜姝虽面上伤心,实则将头埋在他怀中闻着那股清苦的冷檀香,心中简直高兴的要开出花来。 这时,扭送两个小沙弥下山的翟蓝恰巧回来,“大人,我已经将两人交给……”监寺处理了。
第17章 不是,他才走没多久!怎么他家大人又跟公主搂搂抱抱了? 他家大人也是,怎得这么不矜持。 这还在外面呢,若是被旁人看见可怎么是好。 谢让站立在原地,冷白的面上虽还保持着镇静,但雪白的耳垂却悄然染上了一丝绯色。 姜姝抬头便看见,心中一喜,原来他当真吃这套。 想着想着,玉臂便抱得更紧了。 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往日那般冷冰冰的人,现如今还不是被她撩拨得换了副模样。 想必昨日她做出那事后,他的反应比起现在只多不少。 这般想着,姜姝忽然有些可惜当时自己没多留下看看他当时的反应。 最后还是清荷看公主久久未起身,又看见翟蓝去而复返,这才微咳了一声。 姜姝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毕竟若是现在逗弄狠了,他躲着不见她可就不好了。 慢悠悠的从谢让身上起来,纤长的眼睫上还垂着几滴泪珠,似颤微颤。 “先生,是学生失态了。” 说着,柔荑却依旧握着谢让白色的衣袖不曾放下。 翟蓝见大人与公主分开些许,这才走上前小声说道:“大人,都处理好了。” 谢让抬手拂开了姜姝握住他衣襟的手,恢复了以往清冷的神色,淡淡开口说道:“公主殿下无需多想,今日天寒,公主还是早些回屋休息才是。” 姜姝看着被轻轻推开的指尖,低垂下头道:“先生,我能不能跟你一起,我不想一个人。” 说着,那双清亮的桃花眸又隐约泛起水雾,怯生生的看着他。 谢让紧紧抿着唇,想起方才的那个拥抱,面色波动,眼神却慢慢冷却下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姜姝使出的那些拙劣的手法他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是放纵了。 半晌,谢让这才冷冷开口道:“公主若是不想一人,可以多唤些侍女作陪,在下还有要事,恕不能陪同。” 姜姝有些愣愣的站在原地,欢喜雀跃的神态变得低沉来下来。 方才他还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就突然转变了态度。 谢让看着面前女子再次暗淡下去的目光,周身气息也变得低迷下去。 翟蓝站在大人身后,有些唏嘘,他家大人跟公主搂搂抱抱之后,又弃之如屣,真是渣男! 眼带谴责的看了他家大人一眼,随后同情的看向公主。 谢让说完这话后,却迟迟没有动身离开,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姜姝,视线落在她葱白的指尖上,心中生出一丝浮躁。 姜姝低着头,面上哀伤,心中却在琢磨怎样才能缠上谢让。 又在心中对比了昨日与方才的行为,从方才谢让的神色来看,他也没有对她生出反感之心,反而还维护了她,所以问题出在哪儿了? 低垂的视线在四周乱转,突然停留在谢让修长的手指上。 等等,心中一个荒诞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 难道是今日给的甜头太少了,越想姜姝便越觉得有道理。 昨日她一时上头与谢让有了肌肤之亲,但今日不过是抱了抱,男人都是贪多的人。 昨日尝了这么大的甜头,今日这些肯定满足不了他,所以他方才见她再没别的动作,态度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想到此处,姜姝不免有些羞恼,这人面上端着一副清冷如仙的模样,现如今瞧来也与普通男子别无二致。 一时间,姜姝心中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 还不等她想出办法来与他再次亲近,谢让便已抬步离开了。 姜姝看着那人挺离去的背影,本想追上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姑娘。” 谢让虽抬步离去,但脑海里总浮现方才姜姝眼睫垂泪的模样,不免有些心乱。翟蓝跟在身后,见走了些距离了这才说道:“大人,您这前脚才抱了公主,后脚就提脚走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无情了,还有昨日……” 话还未说完,谢让突然停下脚步,冷声道:“看来你挺在乎公主的,不如你别在我身边当差了,去公主身边做个贴身侍卫。” 话落,翟蓝立刻闭嘴不再言语,但走了一段路后,又忍不住说道:“大人,主要是属下觉得公主太可怜了,好歹也是长公主结果还遭到寺里僧人这般议论。” “公主才恢复神智不久,乍然听见这些估计伤心坏了,大人方才又这样对公主。” 谢让脚下的步伐有些停顿,随后又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去公主身边当差。” 另一边,姜姝看向出声处,余白戴着一顶锥帽,白衣胜雪的站在墙角处。 晃眼一看,姜姝还以为是谢让去而复返。 眼眸闪了闪,随后靠近余白道:“郎君怎会出现在此处?” 余白回避笑道:“那姑娘又为何会在此处?” 面前之人身量挺拔,气质较之谢让多了分温润,若是不戴那帏帽想必又是一位让人见之不忘的美男子。 凉亭中,姜姝与余白对坐,围炉煮茶。 烧得绯红的炭炉萦绕出滚滚热气,雪水混杂着茶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若是平日,姜姝定然要好好与面前这位郎君说笑一番,但如今却无甚心情。 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凑至唇边浅尝。 雪水的冷冽和茶叶的醇香瞬间在口齿中弥漫,姜姝眼神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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