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君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心里隐隐猜到什么,交叠放在腿上的手掐进了肉里,却还是维持着体面强颜欢笑:“既然如此,我也不久留了,你好生休息。” 江雪君说着,便站起身来。 婉若笑着道:“我身子不便,就不送江姑娘了。” 江雪君离开后,丁冬习惯性的便要去关窗。 婉若却道:“屋里闷得慌,窗户就别关了。” 丁冬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从前不论是去大公子的园子,或者是大公子来,姑娘第一件事便是关门关窗,生怕叫人瞧见。 但丁冬也不好质疑主子的决定,便点点头:“是。” 然后放着大开的窗户没关,直接退了出去。 婉若的窗户对着秋水院外的一丛花树,如今正是春日,花树开的正茂密,从窗户往外看去,几乎都看不到路,被花树遮挡的严严实实。 唯有走近了,方才能从花树的缝隙之中,窥探到一些画面。 江雪君走出了秋水院,却并没有走远,而是走到了拐角的花树丛后,等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大步进了秋水院。 他一身藏蓝色的衣袍,玉冠束发,如高山白雪一般让人不敢亲近。 而此时,却行色匆匆的去看望那个女人。 江雪君捏着帕子的手猛的攥紧,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哪怕早知道了真相,可亲眼所见,到底还是控制不住的痛。 她以为他一向淡漠,和谁都疏离,可望不可即,可却第一次见他脸上眉头紧蹙,担忧成那副样子。 “大公子来了。”丁冬话还未说完,谢羡予便已经一阵风一样的进去了。 “怎么回事?” 婉若从床上下来,一个飞扑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害怕的声音都在颤抖:“羡予哥哥。” 江雪君站在花树丛后,正好可以从那一点缝隙里看到屋内的画面。 纤瘦娇小的女子赤着脚奔下床,扑进了男人的怀里,带着哭腔撒娇。 谢羡予怔忪一下,他第一次见她这么热情,眉头又拧起来,担心她是真的出了大事。 他搂住她,轻拍着她的背:“是不是受伤了,请大夫来过没有?” 婉若将脑袋埋在他怀里,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落了水,心里害怕,那湖水好冷好冷,我冻的浑身都僵了,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着,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胡说什么?别把这些不吉利的话挂嘴边。”他轻斥她。 他低头看一眼她光着的脚丫子,眉头紧蹙,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既然落了水,兴许又染了风寒,你还这般莽撞,受了凉怎么办?” 婉若却揪着他的衣襟,呜咽着:“我若是染了病,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说什么胡话?”他第一次见她这样黏人。 大概是她才落了水受了惊吓。 他本是在大理寺审案子,听庆安说她失足落水,险些死了,他慌的急忙就赶回来,衣裳都来不及换。 婉若钻进他的怀里:“那你是不是不论如何都不会不要我?” “自然不会。” “若是你成了婚呢?” 他有些无奈,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没安全感,但他心底里却又很喜欢她能黏着他。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语气少见的温柔:“婉婉,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不要你,我会陪着你的。” 婉若抬眸扫过窗外的花树,花树轻轻颤动一下,透过花树的间隙,她看到一双眼,一双通红的,装满了嫉恨的眼睛。 江雪君浑身都在发抖,手里的帕子都揉成了一团。 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是谢羡予。 他那么耐心的哄着那个女人,那么宠溺的安抚她,她恃宠生娇,他也纵着他,和他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那她算什么? 她猛然对上谢羡予怀里那个女人的眼睛,冰冷,凌厉,刺骨,仿佛一柄无形的利剑刺中她的眉心。 江雪君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 原来方才在屋内,不止她在虚与委蛇,许婉若也是。 婉若雾蒙蒙的眸子看着谢羡予:“真的?” “真的。”他耐心的哄着。 她双手攀上他的肩,扬起头吻上了他的唇。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回吻她。 江雪君再也看不下去,恨恨的转身离去。 婉若余光看着花树后空落下来的影子,心知江雪君已经走了。 她松开了谢羡予,他掐住她的腰,还想吻的更深些,她却偏开头,闷闷的道:“我有些没力气了,许是风寒发作了,头疼,想睡会儿。” 谢羡予眉心狂跳,她给他撩的一身火,现在说头疼? 他喉头发涩,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到底也还是作罢。 他深吸一口气:“那你好生歇着。” 虽说被她撩的火起来了灭不了有些难受,但今日少见她这样依赖他,他也愿意对她再好一些。 谢羡予又吩咐了翠竹去寻大夫,交代了几句,看着婉若已经闭上了眼,这才起身离开,不打扰她睡觉。 谢羡予离开了秋水院,便再次出府,大理寺的事都还没忙完,他还得赶回去。 谁知走到府门口,却撞上了江雪君。 “谢公子。”江雪君眼睛一亮,走上前几步,却再看到他淡漠的眸子似的,一颗心凉了下来。 他已然恢复了端方自持的模样,好似方才在秋水院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江姑娘。” 江雪君扯出笑来:“我刚来看过许姑娘,今日许姑娘意外落水,我也很担心,都怪我没照顾好她,我没想到她会和别人起争执,推搡着就落了水……” “她不喜欢热闹,往后这种宴席还是别找她了。”谢羡予声音冷淡。 江雪君笑容一滞,谢羡予没有半分要遮掩的意思,甚至不过问一句许婉若和人吵架的不体面,全然护着她。 “是。” 谢羡予抬脚便要离去。 江雪君却突然开口:“不过还好今日有个举子相助,否则许姑娘这次落了水,还不知多狼狈,毕竟是女子,风寒事小,名声为重。” 谢羡予脚步顿住,冷冷的回头:“什么举子?”
第33章 你敢骗我么? “大概是和许姑娘相熟的人?许姑娘落了水,衣裙全湿透了,也不知从哪儿闯进来一个穿着澜杉的读书人,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及时披上,不然也不知多狼狈。” 她相熟的人? 谢羡予眸光沉了几分,沉静的眉宇间隐隐有了几分戾气,他没再问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江雪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容一点点的扭曲。 “姑娘别急,这种狐媚子东西,尽会勾引男人,谢大公子定会认清她的真面目的!” 江雪君强压下心头的嫉恨,故作平静:“不过是个玩意儿,我日后是谢家少夫人,如何能把这种货色放眼里?” “那是,姑娘是名门贵女,不屑于用这种腌臜手段勾引男人,这种青楼女子的做派,也只有她这种卑贱出身的人能做得出来。” 江雪君扬了扬下巴,离开了谢府。 - 秋水院。 谢羡予离开后,婉若便睁开了眼。 “姑娘,江姑娘已经走了。”素月进来道。 婉若撑着身子坐起来,淡声道:“我知道。” “还好姑娘决定了要走,那位江姑娘手段如此狠毒,姑娘不曾招惹她,她却一来就对姑娘下狠手,若是姑娘今日不会凫水,被那粗鄙的小厮抓住抱上岸,奴婢都不敢想是什么下场。” 素月语气愤恨。 “内宅之中的争斗,从来也不比外头少,可我不明白,江雪君是如何知道我和谢羡予的事的。” 上次踏春宴时,江雪君都还未曾对她如何,只是把她用作彰显自己善良的工具人。 可这才短短几日,她是如何发现的? 谢羡予答应过她要婚后名正言顺的纳妾,他自然不会暴露她。 松鹤园的下人虽说知晓他们的关系,但谢羡予御下极严,松鹤园的下人们连大夫人和大老爷都向来是糊弄的,整个园子铁桶一般,嘴巴极严。 婉若眉头紧蹙,一时想不出缘由来,更让她心里不安的是,她和谢羡予的关系是不是只有江雪君知道? 素月担心的道:“那姑娘就不担心江雪君把姑娘和大公子的事捅出去?” “她要捅出去早捅了,无非是担心我借此机会过了明路,直接进谢羡予的房里做妾罢了。” 素月后怕的很:“难怪,她今日就是要把姑娘置于死地,如今她还未进门就这般狠毒,日后真进了门,姑娘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她倒也不怕她,但成日里窝在这后宅里勾心斗角,就为了争一个男人的宠爱,那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没一会儿,大夫也来了,给婉若看过之后,说她只是受了凉,没什么大碍,喝一点风寒药多休息便好了。 婉若喝了汤药,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只是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仿佛身处囚笼,总无法逃避,处处碰壁,像是一张大网将她包裹,严丝合缝,喘不过气来。 忽而出现谢羡予的阴沉的脸,他掐着她的脖子,修长的手指收紧:“婉婉,你敢骗我么?” 婉若吓的猛然惊醒,入目是天青色的床幔,昏黄的光影,她后怕的平复下来。 却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醒了?” 她一转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谢羡予,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猛的加快,脸色都更白了几分。 他眉头微蹙,抬手去抚她额上冒出的细汗:“做噩梦了?” 婉若被他温热的手指刺的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偏头躲开。 他手指一滞,眸光沉了几分。 婉若终于从噩梦中回过神来,从床上坐起来,主动牵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谢羡予的大手被她两只小手包裹在掌心,她掌心有些细汗,黏腻腻的,他喜洁,向来不喜任何脏污,可现在,却觉得意外的舒服。 方才升腾起来的几分不悦,此时也消散了大半。 “怕你又病了,忙完事情就来看看你。” 婉若看一眼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她体贴的道:“表兄这样办案这样辛苦,不必在意我的,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我没什么大碍,表兄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语气散漫:“案子已经结了,我空闲下来,也能多陪陪你。” 婉若眸光微滞,他这就闲下来了? “方才做噩梦了?”他突然问。 婉若喉头发紧,轻轻点头:“嗯。” “什么梦?” 她垂下眸子:“我梦见被一只狼追赶,怎么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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