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她们都是不到十岁的孩童,自然个个都争红爱艳,长姐年纪最大拿到了正红色,自己则拿到了粉红色,最小的幼妹什么都没拿,只瞥了眼剩下的,便哭闹着要她们二人手中的花,最后闹到了母亲那里。 “不过是一朵花而已,便让让你妹妹又如何?” “她是长姐,自是要头一份的。” 后来,虞亦禾手中便换了那朵鹅黄色的宫花。 虞亦禾沉默地啜饮着酒杯里的酒,思绪慢慢飘远,却不知有人自高台上窥了她一眼。 本朝的民风还算开放,臣子和妃嫔女眷间那宽大的纱帘也只不过略表一二而已,遮掩的并不严实,对面的臣子望向对面有些影影绰绰,坐在高台上帝王的视线却并未被完全挡住。 他只需稍稍偏首,便能与右手边第一第二的荣妃,虞昭媛对视,也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在虞昭媛之后的虞亦禾。 众多或观舞,或交谈,或饮酒的女眷中,唯有她一人持酒神游,双颊飞粉,红唇润贴着白瓷酒杯,欲饮未饮,亭亭净植。 卫景珩收回视线应和下方大臣敬酒时心里想的是:粉色极为衬她。 男人们的酒都是粮酒,几杯下去,卫景珩也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李福海瞥见这一幕,闻弦知雅意:“饮酒上头,陛下不如出去透透气?” 虞亦禾并未注意帝踪,只神游了须臾便被虞昭媛唤到了前桌,她站起身时才觉双颊发热,不过上命不敢违。 昭媛让侍女在桌案边加了圆凳,拉着虞亦禾坐下,一杯酒送到了她的面前,“二姐莫要偏颇,与母亲和长姐对饮,岂能忘记小妹?” “岂敢,我饮了就是。” 纵使已经对母亲和这个妹妹失望至极,虞亦禾也不敢得罪她们,端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几杯之后,虞亦禾已觉得身子稍有不稳了,连忙求饶:“娘娘就饶了我罢。” 虞昭媛看她桃腮泛红,面色如春,顿了一息,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了虞亦禾的面前。 “二姐再喝这一杯罢。” 虞亦禾心喜,准备接过,却不想交接时那酒杯一个不稳,酒液瞬间倾倒了出去,“叮铃”一声,酒杯碎掉,虞亦禾的前胸也湿了一片。 “快,带二姐去换身衣裳。” 未等虞亦禾说话,虞昭媛已吩咐起了身边的侍女。虞亦禾只好捂住前襟跟着侍女出了侧殿。 帝王举办的是晚宴,虞亦禾刚进殿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现在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虞亦禾一边跟着侍女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周遭环境,虽然在夜色下看的不太清,但也能记得七八。 这是她的习惯亦是天赋,虞亦禾只要走过一条道,那她便能原原本本找到回来的路,但那只在她清醒的时候。现在虞亦禾只觉得头越来越热,身子也愈加绵软了起来。 这皇家的果酒竟这样烈吗?还是说她三年未曾饮酒,酒量已经下降了? 许是发现了虞亦禾的状态不佳,小侍女停步解释:“这宴会本就设在了陛下的侧殿,为了避嫌,女眷的更衣暖阁就设的远了些,小姐有些喝多了罢?” 虞亦禾思忖了一息,颔首点头,她并不想勉强自己,如今此处男女混杂,若是走的太远,恐生是非。 侍女见状贴心道:“正巧此处是藤廊,前后又有宫灯,这夏日的风也是热的,不若小姐就在这吹吹风,顺便散散酒气,静待衣裳干了也可。” 此言正合虞亦禾的心意,当即便坐在了廊下的长凳上,夜色掩盖了小侍女脸上莫测的微笑,“奴婢这就去给小姐端一杯解酒汤来。” 虞亦禾并未阻止,她已记得来时的路,便是没有侍女也能自行回去。 …… 西殿靡靡之音还在继续,卫景珩略抿了几口解酒汤便放了下来,他并不是十分任性的帝王,这样的宴会他还是要回去亲自结束,只是他未曾想回宴会的路上会出现意外。 幽暗的藤廊下,一个人靠坐在廊柱旁,许是听到脚步声,她缓慢回首,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露了出来,熟悉是他在宴会上还瞧了她一眼,陌生是他从未见过她这般颜色。 那妇人已是双颊绯红,眸色朦胧,顾盼间一丝惊人的风情流露,再无亭亭净植之态。
第11章 牵了陛下的手 那人就像是云销雨霁后的莲花,沾着雨露,微垂着花苞,粉瓣零散绽开,中间的黄蕊颤颤,纯净与风情恰到好处地糅杂在一起。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意味太不寻常了。 在帝王踏步走入藤廊中时,大总管则默默地退后一步,垂首站立在更暗之处。 帝王脚步平稳地走过去,似乎已经做好了某些准备,她也没有太大反应,直到帝王立在了她的身前,她才用那含着水的眸子瞧了瞧他,然后缓慢地伸出了一只手,那姿态格外有些娇柔。 卫景珩从善如流地握住了那柔润的手顺势坐在了她的身旁,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再有虞家之前几次三番的暗示,他心里早已有了底。 他登基已经五年,前朝还算稳固,她又寡了三年,就算纳了她前朝应当也不会有太大波澜。 这么想着,卫景珩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把她往自己身上带了带,一股浓重的酒气就这么冲入了他的鼻腔,他轻笑一声:“想不到,你竟爱饮酒。” 帝王垂首看向怀里的美妇人,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白润的下颌以及那宽松衣裳都掩不住的丰腴……察觉身上的变化,卫景珩的眸色深了些。 他并不是重欲的帝王,往常一个月内能入六七日后宫已算得上多,像这样搂着人便有了反应还是毛头小子时才有的情况。 不过这样才叫他新奇,卫景珩并不介意在这里稍稍做些什么,他勾起了她低垂的下颌,她的脸又完全露了出来。 许是真的喝了太多,那双眸子已经半眯了起来,眼角绯红,只有慢慢扑闪的鸦睫表明她还有那么一丝理智。 “你打算现在跟朕回去,还是等朕先去结束宴会呢?” 帝王轻声问道,他的心情难得不错,打算给她选择的机会。 只不过她闻声并未能说出话,她努力睁大杏眼,仿佛在辨认着什么,但是这一番落在卫景珩的眼里又是另一番美景。 他的手在她的下颌上捏了捏,下一息便如倾盆而下的雨落了下去,只不过刚含住了她的唇瓣,卫景珩胸膛前便抵上了一只力气不大的手,伴随着一些不赞同的哼唧。 帝王好脾气地放开了她,就见那双水眸朦胧慢慢褪去,然后浮上惊恐。 还未等他问话,那两只绵软无力的手已经飞快地支撑着他离开了他的怀抱,似是这点动作已经耗空了力气,她离开怀抱后又靠在了身后的廊柱上。 抵触的模样让卫景珩那点子道不清的欲望也倏然退下了下去,他只好出声询问:“怎么了?” 虞亦禾未曾想意识清醒时会是这样的场景,她只记得倚在廊柱上很快便睡了过去,再然后便做了个梦,她是嫁过人的,难免有寂寞的时候,便梦见了些旖旎之事,这也算稀松平常,聊以慰藉罢了。 梦里自是无所顾忌,面前出现个男子,虞亦禾自是直接去拉了手……可梦和现实终究不同,她迷蒙醒来后便立即反抗,可是更让她惊恐的还在后头! 怎么会是那位! 虞亦禾被酒力熏染的头脑陡然清醒了大半,可更觉不对劲之处,除去不大使得上力气外,某处更是春潮涌动。 好一阵不曾听见她的回答,帝王微微凝眉,语气里带了难得的关切,“朕让人先送你去后殿休息?” 后殿? 闻言,虞亦禾立刻摇头,可是因为实在疲乏看起来很慢。 “那要一起回西殿吗?” 刚说完,卫景珩已经否定了这句话,“你这个样子回去实在不妥。” 即使藤廊下并不明亮,他依旧能看出她酡红的双颊,以及她身上潋滟的风情。已经被帝王揽到怀中的美人岂容他人觊觎,即便是觑一眼也不行。 可虞亦禾哪里再敢继续这样下去呢?压下乱跳的心脏,她垂首缓慢道:“请陛下先行吧,臣女一个人在这休息一会即可。” 这种话,这般躲避的姿态,帝王的眉宇慢慢地拧了起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心底浮起。 “你…不是故意在这等朕的?” 虞亦禾猛然抬首,风情犹在的眸中含着诧异,“怎会?是昭媛娘娘身边的侍女带我来……” 未尽的言语中,两人眸光交汇,卫景珩站起身缓慢点明:“这边通往仁德殿正殿,朕的寝居。” 虞亦禾一刹那便想通了一切,瞬间挣扎着跪在了地上,心沉底的同时也像被刀子割一样。 她单知道虞家想送她入宫,却不想虞家能狠心至此。之前三番两次引荐暗示不成,竟然便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 灌她酒,引她来帝王必经之处……成了便成了,败了也能把一切推到她身上,骂名由她承担。 好狠的心! 大袖罩住的手指曲起用力地压在青砖上,虞亦禾几欲落泪,可是还在他人面前不由得她这样失礼,她只能咬牙控制住情绪道:“请陛下恕罪!” “恕罪?” 这两个字被站立的帝王在口中细品,颇有几分玩味之感,下一秒那声音蓦然冷了几分。 “抬头。” 虞亦禾抬首,眼睛却依旧半敛着不敢往上看,只看得帝王下颌以下,他负着手,周身的气势巍峨如岳。 “可还记得你做了什么?” 说到这,虞亦禾的面皮便像烧起来一般滚烫,她又羞又愧,声如蚊讷:“臣女冒犯了陛下…” 说完久不得回应,她只好又硬着头皮说了仔细,“…牵起了陛下的手。” “所以你的回答是恕罪吗?” 帝王的情绪似乎稍霁,他又淡声问了一句。 虞亦禾此时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她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个未进行到底的亲吻,帝王话里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只要她轻轻往前靠,做出示弱之态,她就不用跪在地上承受帝王的怒火,可是虞亦禾不愿。 她不愿就这样被虞家算计,也不愿和女儿骨肉分离,纵使自己能被纳入宫中,可天家哪能再大度地容她带着孩子? 所以她只能拒绝。 在卫景珩的注视下,虞亦禾垂首伏身,行了跪拜大礼,缓慢又坚定道:“请陛下恕罪。” 帝王静静地看着她没再开口,不知是一息,还是两息,他从她身边越过往后头走去。 站在暗处的大总管也趋步跟了过去,虞亦禾这才瘫软在了地上,冷汗漉漉。 夜风拂过,吹散了一切旖旎。
第12章 娘娘请回 虞亦禾整理好心绪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回走时正遇见姗姗来迟的小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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