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轩的语气不无惋惜,却宛如利刃般刺入了昭阳最为敏感与脆弱的地方,昭阳呼吸愈发急促,整个人几乎要被压垮,却恍然间想到了什么,放松了身体,挺直脊背,不无恶意的开口:“起码本宫的权力还有用,丞相的心上人恐怕用了强权都留不住。” 昭阳说着上前走了几步,“至于我与他,无需丞相担心,破镜重圆的典故丞相不会没听过吧。” 蒋轩低着头,咬紧牙关,是而昭阳看不见他已经发白的脸色,他忽然觉得嘴里一股腥甜,竟是咬破了,头痛的发昏,破镜重圆,破镜重圆,难道还要像当年一样,任由那人在他眼前将她带走吗?不,绝不,他绝不放手。 他没有回答昭阳,反而问道:“殿下,可记得昔日曾允过我一物?”昭阳皱了皱眉,思索片刻,也没想到,蒋轩开口提醒道:“清河公主成婚时,殿下让我为其作画……” “我想起来了,确有此事,那时你说没想好,如今提起可是想好了?” “臣斗胆问殿下,昔日诺言可还作数。” 昭阳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只当他恼怒自己的话,想借着这件事要些贵重之物罢了,于是点点头:“本宫金口玉言自然是作数的,只要是我公主府有的,莫说是一件,十件本宫都舍得,只以后我们两清了。” 昭阳背对蒋轩一边揉睛明穴,一边往主位走,暗叹自己竟然忘了这件事,若是记得,刚刚便不会因为清河的事情生气,丞相到底是帮她出过一口恶气的,又怎么会对清河…… 那便不该拿姐姐的事伤害他。坐在主位上,拿起茶盏灌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丞相可想好了?” “臣不要十件,一件足矣,臣想要殿下腰间的玉佩。” 腰间的玉佩? 昭阳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腰间,在视线触到玉佩的刹那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几乎从座位上弹起,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你放肆。” 那是当年沈旭亲手为她雕刻的玉佩,说是定情信物也不为过,如今他竟敢开口讨要? 蒋轩拱了拱手:“臣实在不知自己放肆在何处。” 昭阳半天都没有说话,只胸口剧烈的起伏昭示着她的愤怒。 蒋轩却似乎极其愉悦:“殿下金口玉言,自然是要作数的。” 这人竟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好,很好。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蒋轩撩起袍子,屈膝跪下“臣请殿下赐下玉佩。” 昭阳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努力放缓语气柔声道:“丞相,这块玉佩着实不值什么银子,丞相若是喜欢玉,本宫府里有一块上等的暖玉,触手生温,通透莹润,与丞相最是相配,回头我便让翘楚取来予丞相可好?” 蒋轩几乎要笑出来,在昭阳心中,他会与那上好的玉相配?真是笑话,他也不拆穿,低着眼:“臣出身低贱,与那暖玉实在不相匹配……” 昭阳心下恼怒他不识抬举,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压下怒意:“怎么会?丞相,刚刚是本宫的话说重了,本宫给你赔个不是。”道歉?昭阳竟然会道歉,和自己这个下贱的臣子道歉?竟是为了那人一块玉,便能放下引以为豪的皇族骄傲吗?重重的闭了下眼,遮下眼中万般情绪,俯身拜下:“臣请公主赐玉。” “你——你今日就要定了这玉佩不是?” 蒋轩倒是不答话,却也没有起身,这态度已经很明了了——这玉佩他蒋轩今日非要不可。 “好,很好,不过是块玉佩,丞相也至于,眼皮子浅的上不得台面。”蒋轩听了这话,跪直身体:“殿下说的是,不过是块玉佩,殿下自然不会舍不得。” 昭阳气急了伸手扯下腰间玉佩,狠狠的掷了过去:“拿着,滚。” 玉佩重重的砸在了蒋轩的额角,坠在地上碎成两半,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滴落在地上,蒋轩伸手捡起碎玉,又拿出手帕包好,放进衣襟里,轻声道“臣不知破镜能不能重圆,只是知道覆水,终是难收。” “你——” 蒋轩本就伤寒未愈,还发着热,之前同昭阳针锋相对已是强撑,又受了这番责难,头脑都有些不清明了,强撑着开口:“殿下能不能,借我一块帕子。”然后伸手触了触额头,声音很轻:“嘶,血好像止不住了……” 昭阳是知道他生病的,见他跪都跪不稳了,虽然恼怒他的作为,还是上前递了方锦帕,血流进了眼睛里,糊的睁不开,只能隐约看清是个姑娘过来,不是翘楚吧,翘楚没在这里,那…是昭阳,是昭阳吗?昭阳不生他的气了吗? “殿下,殿下……” 他不住的呢喃着,甚至抓住了昭阳的袖口,昭阳感觉出他语气里的依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热了,糊涂的认不请人了。 试着抽了抽衣袖,可蒋轩握的很紧,抽不出来,于是她蹲了下来,放缓声音:“丞相,你看清楚,我不是阿姐。” 蒋轩没有松开抓着她衣袖的手,反而握得更紧,口中不住的呢喃着“殿下,殿下…别走……求你,求你,别走……” 昭阳看着蒋轩,叹了口气,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不该拿阿姐伤害你,毕竟你是真心喜欢阿姐,可惜,这般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翘楚听了翡翠说今天的事,连忙赶来便听到这句话,没想到进来竟是这般场景:“大人,殿下,这是怎么了。” 昭阳没有问她为什么过来,只是说:“翘楚你留在这儿替他看看,若是伤重,便拿我的牌子进宫请御医,我去看看旭哥哥。” 说完,便猛地扯出衣袖,离开了。 “大人你怎么样?”蒋轩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低低的笑出声来:“哈,哈哈,你听到了吧?喜欢长公主?我何曾心悦过长公主?翘楚,你说,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好,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要我把心剖出来,她才能看得见。” “大人,让我先给你看看伤。”翘楚伸手要查探他的伤口,却被他伸手挡开,他闭着眼, “不必了,就这样吧,生死有命……” 看着这样的蒋轩,翘楚心中钝痛“大人,翘楚会帮你的。” “什么?” 翘楚低着头,语气坚决:“大人对公主一番真心,翘楚会帮您的。” 蒋轩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松了口气,轻轻道了句“多谢。”然后伸手撑住旁边的椅子想起身,却是一个踉跄摔倒昏了过去。 丞相又病倒了,他本身就旧疾复发又逢风邪,热还没退,又被昭阳发作了一回,翘楚替他处理伤口的手,都有些发抖,殿下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蒋轩还昏迷着,脸色白的厉害,额头上析出了豆大的汗珠,她甚至不知哪里更难受些,只得尽力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殿下,殿下…别走,求你了,别走,殿下……求你。” 蒋轩的声音很轻,翘楚怔了下,几乎是疑心自己听错了,倾身去听,果然不是错觉,便是被伤成这样还是放不下吗?然后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殿下纵使万般看不穿,但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丞相的一番情真,注定是错付了。 包扎好伤口,又抬手拔了蒋轩针灸用的几根针,收了起来,起身,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替他掖了掖被角,叹了口气出去了。刚出门就迎上了等在门口的暗影:“大人怎么样?” “伤寒未愈,我已经遣人去熬了药,至于旧疾你也是知道的,除了温养并无法子。” “你家殿下怎能如此狠心,下如此狠手,大人待她如何,她是眼盲心瞎了吗?她是不是一定要逼死大人?” 翘楚斥了一句“暗影,殿下不是有意的……” “呵,不是有意的我家大人几乎去了半条命,她若是有意的,现在屋里躺的是不是大人的尸体?” “殿下是脾气急了些,可,大人昏倒还是因为伤寒和旧疾,同外伤关系并不……” 暗影是真的动了气,语气上染了几分质问 “怎么,外伤是你家主子动的手,旧疾和你家主子就没关系了吗?若不是因为你家殿下,出去惹是生非,大人怎么至于……” 翘楚辩解道:“殿下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有意的,你还有没有别的话替她开解,她是天潢贵胄,闯下祸事自然没人敢对她动手,这些年来,那些人的愤怒,手段,全都是我家大人替她挨着,受着。若非是她,我家大人身体也不至于差成现在这样。” 翘楚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杏花过来“翘楚姑娘,药熬好了。” 翘楚接过药道了声:“多谢。”然后转身把药塞到暗影手里。 暗影皱了皱眉:“你干嘛?” “大人不近女色,喂药这件事,我不方便,再者说,我还得去看殿下。” “你还去看她?我现在都后悔今日劝大人去看她。” 翘楚皱了皱眉,几乎想砸开暗影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你没事劝大人作甚?殿下最近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就会迁怒。” 暗影听了这话,知道这件事自己要负责任,又有些担心翘楚:“知道她会迁怒你还要去,你是不是有病?” “首先,我是殿下的侍女,守着殿下是应该的,其次,我若不在,殿下再做出些离谱的事情,你是打算让大人起来解决吗?你还当大人病的轻吗?”说完再也不理暗影,转身去芳华院看昭阳。 暗影见翘楚走了,回身想找杏花,发现杏花也不在,大抵是趁他和翘楚拌嘴时溜了,随即叹了口气,认命的去喂蒋轩药。 ----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下一章就是昭阳第二次家暴……
第22章 昭阳第二次家暴——耳光
蒋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环视房间,暗影看出他在找昭阳:“别找了,没在。” 他撑起身子,咳了半晌:“你去告诉殿下我醒了。”他想着,昭阳总会来看他一眼的吧。 可是她没来,他整整等了三天,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日升等到月潜,她一次都没来过。他想着只要昭阳来一次,只要她肯来一次,他就可以说服自己,昭阳还是在乎他的,他就可以放过沈旭,可昭阳一次都没来…… 芳华院 “阿弥陀佛,丞相。”无嗔见到蒋轩,捻着念珠的手停了停,起身念了声法号。 蒋轩颔首:“冒昧打扰了,法师。” 无嗔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和:“这里是丞相府,该是贫僧叨扰了。”随即又伸手请了一下:“丞相坐吧。”蒋轩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 言罢二人相对而坐,还是无嗔先开了口“丞相过来,想是有事。” “确有一事。”蒋轩说着从胸口的衣襟里拿出一方锦帕,放在案上,慢慢打开,赫然正是前几日昭阳摔碎的腰佩。在看清手帕中东西的刹那,无嗔的瞳孔骤然紧缩,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之前平静无波的样子“近些日子,殿下情绪反复,这玉佩自我认识殿下时她就戴着,想是殿下的珍贵之物,殿下之前怒极,失手砸碎了,听说法师出家前,修补金石负盛名,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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