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楚替昭阳擦掉唇角的血“公主……” 昭阳嘲讽了一句:“不着急吗?本宫死了,你就是丞相夫人了?”翘楚心下难安于是问道:“公主,公主不恨奴婢吗?为何要成全奴婢?” “恨?翘楚你跟在本宫身边十八年了,如今为了一个男人背板本宫,你要本宫如何不恨你?”昭阳失了力气般靠在榻上:“本宫恨你,恨蒋轩,可我要死了,黄泉路上,本宫希望干干净净的,不想再见到你们了,退下吧。” 翘楚没想到多年情分,如今昭阳竟对她怨恨至此,嘴里发苦道了声:“敬诺。” “公主醒了?”蒋轩匆忙赶来。“你要输了。”昭阳笑了笑,不难看出心情之愉悦。 “药方我已经拿到了,药引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赢的一定会是我。”蒋轩上前握上她的手,不知道是想说服昭阳,还是自我说服。 昭阳用手帕掩住唇,咳了几下,“听说药引是凤凰血,世间本无凤凰,哪里来的凤凰血呢……” 蒋轩心里也是知道,嘴上不说,握住她的手却紧了紧,昭阳难得的没有抽出手轻声道:“那时,你待我好,我并非不知。” 蒋轩猛地抬头,瞳孔瑟缩,原来不是不知,只是装作不知。 昭阳却似乎陷进了回忆里:“那日,大概是父皇下旨赐婚之后,长姐和亲之前,她哭着来找我,说她亦是欢喜你的,你们本是两情相悦,你本要带她逃婚,天涯海角,在所不惜,可她不能走,若她真的一走了之,我就只能替她去和亲,她舍不得我去那苦寒之地,所以她拒绝了你,她是为了我才去和亲的……她说你会待我好的,就算是为了她,你也会。” 蒋轩却红了眼,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声音艰涩:“不愧是天家的女儿,好手段,短短字句,就毁了我,所以你以为我是因为她?那日是她央我带她私奔,圣上已经允了你我的婚事,我为何要带她走?我要的本就是昭阳你,她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她质问我,朝堂上说的为她万死不辞可是谎话?如今可是顾惜性命才不肯带她走?我着实厌烦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同她讲了实话,她当时就告诉我,她恨我,她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我却从未放在心上,一个马上就要去和亲的公主,有生之年都不知能不能回到大锦,她又能如何报复我?这么多年,朝堂上下的明枪暗箭,又有什么能真正伤到我?不想她倒是做到了,让我生不如死,她到底是选对了方法,做的这般成功。” 昭阳又咳出几口血,喘息了片刻:“咳咳,我们姐妹的性子各不相同,只睚眦必报这一点,十分相像。” 昭阳这话意有所指,蒋轩只是另一只手也握在她的手上:“所以啊,殿下要坚持住,不是恼怒因我失了帝姬之位吗?我等你将我也拽下丞相之位。” 昭阳猛地抽出手:“你以为我在意的是那个位置吗?” 蒋轩僵了僵,慢慢收了手,不是早就应该习惯了吗,下意识的想讽刺回去,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终究没说出口:“我知道你想让我偿命,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刀都拿不动,怎么杀我呢?”
第7章 绝望
“大人。”暗影突然闯了进来,蒋轩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唇:“何事?”暗影跪倒在地:“凤凰血找到了。” “什么?当真?”蒋轩猛地回头。昭阳也是一脸震惊。 “只是……”暗影欲言又止。 “说。” “是鬼市市主所有,怕是要您亲自去。”鬼市不归属朝廷,他就是想用权势相压怕是也不行,可鬼市地偏,来回怕是要一个时辰,犹豫着回头看了看清醒的昭阳,就又听暗影道:“今日不去,下次鬼市开市就是下月了。” 昭阳她就算有……也撑不到下个月了,他终于还是狠下心:“备马。” 昭阳有些慌了,扑上前扯住蒋轩的衣袖:“不要去。” 蒋轩俯下身子:“臣说过,臣一定会救公主的。”扯开了昭阳的手,转身离开“蒋轩,你回来,蒋轩。”他丝毫不为所动。 “蒋远廊。”听到这个称呼的一刹那他顿了步子,僵直了身子,就听到昭阳道:“别让我恨你。”远廊是他的表字,她竟然记得…… 蒋轩却只是转身,走回榻边,将昭阳按回床上,替她掖了掖被子:“殿下一直都恨我不是吗?就算我放任殿下死去,殿下对臣的仇恨也不会消解半分吧,何况,臣宁可殿下活着恨我,也不要你死了爱我。”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去。”蒋轩只是替她理了理额边的碎发,转身离去。 不多时,翘楚进来了,屈膝道:“翘楚见过公主。” 昭阳招了招手“上前来。”翘楚走到床边跪下,昭阳从床上摸索出一块令牌还有一封信:“现在拿着这令牌进宫,将这封信给我父皇,还有……” 昭阳又拿出一块锦帕,咬破手指,写了一个“谅”字。“将这方帕子快马加鞭送去西域,给我长姐。” “公主。”翘楚有些疑惑,如今,宫门落了钥,为何不等明日,再说为何要送方锦帕给长公主…… “信里交代了本宫的身后事,你就是本宫为驸马新寻得夫人,这令牌是祖父当年给我的,哪怕宫门落了钥,也能进去。你不必担心,本宫从不说谎。至于这锦帕,是我和长姐的事,望你帮我这一次,至于你与丞相,百年好合。” 翘楚将锦帕揣进怀中,拿了信纸和令牌,退了两步,深深一拜“翘楚拜别公主。” 起身,再不多看她一眼,匆匆赶去皇宫。昭阳看着翘楚急不可耐的背影,敛下眉眼中的算计,伤害他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知第多少次,她再次想到了他,昭阳笑着摇了摇头,昭阳啊,这一生到底没有如同朝阳般……父皇爱她,更爱江山;翘楚爱她,更爱蒋轩;无嗔爱她,更爱他的佛……就连长姐也算计她至此……她这一生,竟活成了一个笑话。 颤抖着从枕下拿出从张晟那里讨来的火折子,手指摩挲着上面的雕花,释然的笑了,拔了盖子,点燃了床边的帷幔,这样也好…… 一时间,火光冲天。 “着火了,快来人啊,救火。”一个婢子嗅到了烧焦的气息,发现昭阳的卧房着了火,连忙冲出院子喊人。蒋轩到底是低估了昭阳,也太过信任翘楚,是以,芳华院并无多少人留守,留下的都是照顾昭阳的婢子。昭阳素来不与人亲近,是而,婢子都住在芳华院的偏院,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火情,待发现时,火已经扭曲着,摇曳着,吞噬了昭阳的房间。 整个丞相府的人,都帮忙来救火,火势虽然小了很多,终究是于事无补。 蒋轩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他去鬼市时凤凰血已经被人买走了,他已经派了人去打听何人买走了凤凰血,想是不日便有结果。 他实在是想在昭阳再次陷入昏睡前赶回来,本来要一个时辰的路程,被他生生缩短了近一半,只是离府门越近,心中不祥的预感就愈发强烈,在看到后院冒出的浓烟后,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推开府门,却无人出来相迎,突然想到昭阳最后的话,他猛地一惊,冲向芳华院,耳边寒风呼啸,他跑掉了斗篷,跑散了头发,明明是腊月的寒冬,他却出了一身的汗,终于到了,他却觉得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火势渐微,他不发一言,伸手推开人群,身边人似是在和他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到,他眼中只有那燃烧的宫室,有人伸手拽他,被他甩开;有人拦他,被他推开;他挪了挪步子,发现动不了,低头看去,发现还是被拉住了,这才如梦初醒般:“公主呢?”他也是这才听清他们同他说的话,他们说节哀。节哪门子的哀? 他这样想着又听人道“火太大了,奴才实在没能……”昭阳,在里面?他像是刚刚知道发生什么般,甩开身边的人,朝着大火冲了过去,他得进去,昭阳还在等着他…… “没有用了,大人,晚了。”老管家这样说着,抬手派人制住他。蒋轩双目赤红,几个人竟一时间抓不住他,还是暗影出现,点了他的穴道。 “暗影,你解开我的穴道。”暗影则是跪地告罪:“属下事后定当领罚。” 蒋轩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火随着最后一根支柱的倒塌,一点点燃尽。他恍惚间看见了昭阳:“蒋轩,你输了。” “赢得最终还是本宫。” “本宫的命,只由得本宫。” 他的昭阳啊。众人只见蒋轩仿佛遭受了什么痛击一般,呼喊了一声,只一个“啊——”字,饱含的痛,伤,哀,竟让人感同身受一般。 他跪伏在地上,呕出一口血,喘息着。暗影也是一惊,蒋轩不习武功,竟能冲破穴道。蒋轩强撑着起身,走到昭阳房门石阶下,失了浑身气力一般,跪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他走上前,想在废墟中找出昭阳的遗骸。他一点点的翻找着,手被灰烬的余温灼伤了,也毫无感觉般,终于,一副白骨被理了出来,蒋轩的手已是血肉模糊,半分看不出之前白皙纤长的模样,那本是双弹琴弄箫的手,如今却…… 他将那骸骨揽到身前,闭着眼:“这样也好,再没有人能将你我分开……” “圣旨到。”张晟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平地响起。蒋轩抬了头,愣了愣,才上前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女寡德,上罪己诏于朕,朕怒其乖张,奈何其揭难,故敛其骸骨,收于宫中,待朕百年,随葬地宫。医女翘楚,娴熟大方,品貌出众,特赐婚于丞相,则吉日完婚,钦此。”蒋轩像是没明白圣旨内容一般,怔忪着,没有反应。 还是张晟开了口:“大人,接旨吧。” “臣不……” “大人是想抗旨吗?”蒋轩还是僵持着不肯接旨,张晟摇了摇头:“大人,您何苦呢?这是公主的意思。” 蒋轩猛地抬头看着张晟,张晟叹道:“这是公主的遗愿。” 蒋轩这才注意到张晟身后的翘楚,忽然想起昭阳说过的“倘若你输了,要答应本宫一件事。”一时间,全部都串起来了,下意识的勾了勾唇,却是笑的比哭还难看“臣,领旨,谢主隆恩。” 张晟抬了抬手,立马上来了人,抬走昭阳的骸骨。蒋轩看着那些人带走昭阳的骸骨,双拳握的咯吱作响,牙齿紧咬着唇内软肉,疼痛的刺激才能让他不失了理智,抑制住冲上去的欲望。 “那咱家就先回宫中回禀皇上了。”张晟拱了拱手。 见张晟转身要离去,蒋轩还是叫住了他:“公公留步。”颤抖着开口:“殿,殿下,可曾有话留给我?” 张晟回了头:“瞧咱家这记性,险些给忘了。”蒋轩眼中显出希冀之色,张晟如是道“殿下说,祝丞相与翘楚姑娘百年好合。”听了这话之后,蒋轩眼中的希冀之光,一点点暗淡,眸中只剩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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