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承诺在实现前,大多是一文不值的,鹿鸣珂没有分辩。他目光沉沉,想到了许多,眼神愈发深邃。 梳好了发髻,两人起身往回走,刚迈出一步,羽徽若“哎呦”一声,趔趄倒入鹿鸣珂的怀中。 之前行路都是鹿鸣珂抱着,浑身都是伤口,哪哪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崴伤了。 鹿鸣珂将她抱在青石上坐着,撩起裙摆,褪下鞋袜。 白皙的脚踝已鼓起一个大包,鹿鸣珂手指按下去,羽徽若疼得连连皱眉,出了身冷汗。 荒郊野外,没有跌打药酒,鹿鸣珂只好将她背起。 羽徽若稳稳趴在他的背上,美滋滋地说:“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背我。” “不是。”她昏过去的几次,都是他背的。 “我说的是醒着的情况下。”羽徽若歪着脑袋,枕靠在他的肩头,“悯之,我们的感情似乎很好,似乎,又不是那么好。我这两日做梦,总是梦见你对我很冷淡,甚至仇恨。” 鹿鸣珂脚步顿了一下,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说得对,我不该这样想,想多了,就会呈现在梦里。我不喜欢梦里的你,梦里的你,想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鹿鸣珂说。 两人走了一段路,经过一片红薯地。 羽徽若肚子恰在此时响起,她抱住鹿鸣珂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悯之,我饿了。” 鹿鸣珂会意,将她放下来,挖了几个红薯,刨了个坑,生出一堆火来,埋在火堆里烤着。 羽徽若解下一只耳环,放在被挖的红薯地里。帝姬娇蛮,该有的教养不会有,比如拿人东西,就要给钱。 鹿鸣珂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动作。 那红薯个头小,焖在火里半个时辰就熟了,刚挖出来,外面烤得焦黑,一摸,满手都是黑乎乎的。 鹿鸣珂知晓帝姬爱干净,自己取了红薯,剥开外皮,再摸出张帕子裹住,递给羽徽若。 羽徽若向来被人伺候惯了,对他的举动受用得理所当然。 待两人吃完红薯,灭了火种,赶回客栈中已经天色大亮。 方祈玉已经先他们一步回来。 本来他还在四处找寻羽徽若,收到鹿鸣珂的消息,立即赶了回来。 他被祝炎伤了一只手,正在被大夫包扎着。 “大师兄,你的手怎么样?”羽徽若还在鹿鸣珂的背上,关切地问了一句。 “还好是左手,不耽误参加比试,师妹和师弟没事就好。”方祈玉莞尔一笑。 羽徽若松了口气。方祈玉这次是受她连累,若不是陪着她前往,怎会被祝炎和姜潮生二人算计。 说起姜潮生,羽徽若将洞中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告诉方祈玉。 方祈玉向来温润的面庞凝重起来:“二师弟这次外出缘由,我并未得知,他忽然叛出师门,必是遭遇到了什么大事,我会禀告师尊,请他来定夺。” 鹿鸣珂问大夫要了瓶药酒,抱着羽徽若上了楼。 他将羽徽若放在床榻上,握住那只受伤的脚,放在双|腿间,倒了点药酒在手上,按上肿起的脚踝。 羽徽若闭上眼睛,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鹿鸣珂动作,睁开眼,对上鹿鸣珂似笑非笑的一双眼。 他笑起来怪好看的。 被他握住脚不是一回两回了,偏这回不好意思起来。 羽徽若脸颊一热,扭过头去。 鹿鸣珂用力按下去,羽徽若哪里还有闲暇心思去害臊,立时哼哼唧唧地叫着。 直到太阳升起,这场酷刑才结束。
第48章 [VIP] 咫尺 剑仙大会如期举行, 只有获得大会颁发的剑仙令的门派,方有资格进入归云山,因此, 山上与山下相比起来清净了许多。 各大门派都有固定的座位,羽徽若不参与试剑, 早早进入观剑区, 选了个绝佳的位置。 入口处张贴试剑榜,实时更新名次,鹿鸣珂和方祈玉作为明华剑尊看好的仙门新秀, 在前三轮的比试中就取到了不菲的成绩,名次一路往上攀爬。 激烈的战况引得越来越多的弟子前往观剑区, 第三日,羽徽若被挤在人群中,忽听得身后有人唤道:“殿下,殿下。” 声音耳熟,羽徽若回头张望, 只见人潮中一名青衫少年疾行而来,眨眼间就到了跟前:“殿下,是我, 云啸风。” “云啸风, 你怎么在这里?”羽徽若又惊又喜。 “我特意来找你的,殿下, 这里不方便, 我们换个地方说。”云啸风满头大汗, 用高大的身躯为羽徽若隔开人流。 羽徽若点头。 两人逆着人潮走, 行至一棵树下。 羽徽若打量着云啸风,两月未见, 他又长高了些,比之记忆里的模样,更加稳重成熟了。 羽徽若问:“你是不是在明德院惹事了?” 云啸风大呼冤枉:“我听闻殿下会来此,才买通了一人,用他的身份混进来的。” “你哪来的钱?”羽徽若狐疑。 “义父给我的。”云啸风挠挠头,“上次汇报食心魔时,我顺便在信中提了一嘴,你走后,义父就派人过来找我了,还带了一大笔钱。” 这个摄政王,表面刚正不阿,实则对这个义子比亲儿子还上心。 谁让摄政王没有亲儿子,只这一个义子。 羽徽若撇撇嘴。 两人聊了些幽都魔人的事,那厢,试剑榜又更新了名次。几人经过羽徽若和云啸风的身边,兴致勃勃地说起今日的战况。 “七曜阁只听说过方祈玉和姜潮生的名头,未曾听过什么鹿鸣珂,这回姜潮生没来参加,反倒来了个鹿鸣珂,连胜十场,连他们大师兄的风头都给比下去了。” “他拿的是东皇剑,那可是七曜阁师祖的佩剑,这小子说不定大有来头,我看这次魁首非他莫属。” 云啸风抬起手,掐着下巴,疑惑道:“鹿鸣珂这小子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当初在咱们羽族,他就是那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 鹿鸣珂身为帝姬的未婚夫,树大招风,是在羽族被人排挤过,哪有像云啸风说的这么严重。 什么阴沟里的老鼠,太难听了。 羽徽若皱皱眉,说:“云啸风,悯之是我的未婚夫,你不能这样说他。” “你叫他什么?”云啸风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道九天神雷劈中。 “这不关你事,总之,你不许轻贱他。他现在比你厉害,你惹恼他,被他揍了,我可不会为你做主。” 云啸风还沉浸在那声“悯之”中,这般亲切的称呼,酸得他整个人快要变成一颗柠檬了。 酸归酸,云啸风的脑子还没有糊涂到至此,他反复咀嚼着羽徽若的那声昵称,认真打量着羽徽若。 帝姬不对劲。 眼前的黄衫少女明媚娇艳,美得不可逼视,眼角眉梢比之从前更为柔和,美则美,缺了点帝姬独有的骄纵。 云啸风和羽徽若是青梅竹马,一起玩到大的,当年云啸风还是个小乞丐,羽徽若与摄政王微服私访,乘车出行,被一群小乞丐拦住,她一眼就看中云啸风,只因所有孩子都围着他们转,只有他在角落里酣然睡着。 她好奇为何他不来乞食,摄政王认定他有骨气,她认为他不饿,两人打了个赌。直到摄政王将他抱上车来,经过诊断,才知这个孩子生了病,烧得昏过去了。 羽徽若可怜他,就请摄政王收留了他,再后来,他成了摄政王的义子,被送到羽徽若身边一起读书。 两人可以说,彼此什么模样都见过了,羽徽若的反常,瞒不过云啸风的眼睛。 云啸风自是不会怀疑眼前的帝姬是人假扮的,他们熟知彼此的模样,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 帝姬还是帝姬,帝姬却不是从前的帝姬,这一系列的变化,很难不让他联想到鹿鸣珂从中捣鬼。 光是这一声“悯之”,就值得叫人怀疑。 帝姬那么讨厌鹿鸣珂,才不会唤他悯之。 听说人族有一种蛊,可以让人变得千依百顺,帝姬这副模样,可不像是中了鹿鸣珂的蛊! 云啸风虽然起疑,暂时没有证据,要真是鹿鸣珂捣鬼,他现在嚷嚷出来就是打草惊蛇,他决定先按兵不动,发一封书信回羽族,将帝姬的专用大夫请过来。 鹿鸣珂对帝姬做了什么,到那时就会真相大白。 思及至此,云啸风找了个借口,向羽徽若告辞。 羽徽若目送他离开。 这一打岔,今日鹿鸣珂的比试已经结束,羽徽若提着裙摆来到台下,仰头望去,就看见那白衣少年握着东皇剑步下台阶。 “悯之。” 少年额间都是薄汗,羽徽若掏出帕子,为他擦拭汗液。 “方才我在台上,没有看到你。”鹿鸣珂不知道自己何时双眼已完全被羽徽若占据,每每站到比武台上,先要扫量人群一眼,找到羽徽若,方才安心。 刚才他没找到羽徽若,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狂躁,下手不分轻重,直接一招将对手轰下了高台。 “见到熟人,多说了几句话。”羽徽若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见到云啸风了?”鹿鸣珂眼神一沉。羽徽若在这人间没什么熟人,他能想到的熟人,只有云啸风。 羽徽若没料到他会这么敏锐,点点头,蚊子似的哼了声。 “你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随意聊了几句羽族相关。”羽徽若下意识不想泄露谈话内容,尽管他们并未交谈什么机密。 鹿鸣珂没有追问下去。 羽徽若想到鹿鸣珂名次又上升了几名,比试到现在,经过好几轮的淘汰,越到后来,名次越是难以前进,她不由道:“你会和大师兄成为对手吗?” “迟早会的。”鹿鸣珂不甚在意地说道。 羽徽若有些担心他和方祈玉做对手,毕竟,七曜阁内风言风语的,说他们两个将来会抢掌教之位,还说这次的试剑其实是对掌教候选人的考核。 “你在担心什么?”鹿鸣珂没有错过羽徽若眼底的犹豫。 “悯之对魁首志在必得吗?” “志在必得。”鹿鸣珂抬起手,落在羽徽若的肩头,为她摘下一片碎叶。 羽徽若认真想了想,说:“无论悯之做什么,我都支持。” * 晚间的时候,弟子们私底下准备了场酒宴,庆祝鹿鸣珂和方祈玉同时进入前五名。 仙门百家,各显神通,七曜阁不上不下,地位着实尴尬,以往的剑仙大会群英荟萃,七曜阁派来参加的弟子往往止步于前十就被淘汰。这是七曜阁第一次有两名弟子同时进入前五,这意味着这一代仙门的中流砥柱将在七曜阁中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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