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浅浅一笑,道:“汪嫂,吾能得你与吉祥为伴,是吾之幸。若有一日你二人皆厌倦了这宫内生活,定要告于吾知,切莫委屈自己。” 汪氏点了点头,道:“奴如今公婆皆已过世,家中又无儿无女…若昭仪不弃,奴这一生便跟随昭仪,常伴左右。” 禾亦心知汪氏所言非虚,当即笑道:“有元朗与你二人相伴,这深宫之中亦不觉孤寂。“ 二人正说话,吉祥撷了一支牡丹奔二人而来。吉祥面有绯色,欢喜道:“昭仪,陛下着人所栽牡丹尽数盛开,您快去瞧瞧。” 这牡丹本生长于秦岭与大巴山之上,于大汉朝引入汉中之地,后有少量植于长安与洛阳皇宫御苑之内,故而禾亦未曾得见其真容。此时禾与汪氏闻吉祥之言,亦是欢喜十分,于是便随了吉祥往牡丹花圃而来。 恰一阵清风吹来,不及三人行至花圃,便有阵阵花香扑鼻而至,令人只觉心旷神怡。 待行至牡丹花前,三人便驻足观望。只见那牡丹花色各异,花朵硕大,花瓣肥厚,果不同于平日里所见之花。沁脾之香引来蜂蝶飞舞,三人皆觉此花赏心悦目,陶醉其中。 “好一幅美人赏花图!”禾与汪氏、吉祥,三人皆循声望去,便见元宏携了三宝与几名内侍大步往牡丹花圃而来。 禾与汪氏、吉祥急忙忙向元宏行了常礼,待元宏示意众人起身,便疾步向禾迎了上去。 元宏望着这满圃盛开之牡丹,笑对禾道:“旧年腊月二十二大宴群臣之时,陕州牧薛秋仪以此花为朝贡之物,其对朕言‘此为秦岭高山之牡丹,花... -->> 丹,花开之时硕如铜盘,娇艳饱满,其瓣重重叠叠,其色林林总总,其香郁郁浓浓’。此时一见,果不其然。” 禾本就觉此花独特,此时听闻元宏之言,方才知此为朝贡之物。 禾望着元宏,微笑道:“此花令人赏之悦目,闻之心怡,非平常之花可与之相媲美。” 元宏微微颔首,笑道:“皇祖母在世之时,因听闻牡丹雍容华贵,为花中之王,便自长安移植牡丹于平成东宫。许是平城冬日严寒,春日里所开之花虽非皇祖母心内所期,却较之其他,亦是高贵艳丽。” 言罢,元宏便近前撷了一朵似玛瑙般红艳的牡丹,亲手簪于禾发髻之上,亦不顾众侍在侧,又轻轻吻禾之前额。 众人见状,岂敢直视,便急忙忙转身垂首而立。 禾面有羞涩,不及开口,便被元宏一把揽入怀中。元宏柔声道:“宝儿便似这花中牡丹,于朕心中亦是无人可及。”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皇帝虽解了众人禁足之令,却仍令贵嫔夫人李氏执掌宫权,皇后冯氏亦是心内恨恨。 乳母萧氏恐冯氏心中忧郁,见今日春光正好,便与婵梅一道劝了冯氏同至御花园中散步。 春日里阳光明媚,加之百花齐放,鸟雀齐鸣,纵如冯氏般心有怨气之人,亦觉心内舒畅许多。 萧氏见冯氏此时面色渐缓,亦是心内安慰几分。 婵梅搀扶着冯氏于前面行路,萧氏则紧随冯氏,只距其半步之遥。三人不知不觉,已行至园中留春湖畔。 冯氏望着满园春色,感慨道:“平城为塞下之地,谷雨时节虽不似邺城这般繁花似锦,却亦是春花烂漫。只那时吾执掌后宫,整日间奔波劳碌,却是不曾静心赏过春日之景。” 轻叹了一口气,冯氏冷冷道:“吾执掌后宫之时,吾之寝宫,门庭若市;如今倒好,一个个潜了踪匿了影。” 萧氏听其言罢,知其定是触景生情,于是急忙行劝解之言,道:“您是中宫皇后,这阖宫上下又有何人敢不敬您?宫中那些夫人、嫔妾,许是因先前陛下禁了众人之足,现下里不敢随意出门,皇后您切莫多虑。” 冯氏摇了摇头,道:“此番迁宫如此紧要之事,陛下却只令吾行照拂众皇子与公主之责,待将来至洛阳,吾还有何颜面再见父亲。” 萧氏心知之所以李氏可兵不血刃,轻而易举夺了治宫之权,皆因冯氏平日里所言所行引了皇帝厌烦所致。然此时萧氏亦不可将此言明,故而又安慰道:“陛下不过一时之气,待日后消了气,这后宫依然由您主持,又有她李夫人何事?” 冯氏素来信萧氏之言,闻罢心内亦觉宽慰几分。 二人正言语间,忽闻婵梅轻声道:“皇后,您瞧,李夫人。” 二人转头一看,果然不远处,李氏与近婢环丹正往这边而来。 第六十五章 攻心计(一) 邺城行宫本为曹魏故宫,虽魏文帝曹丕后迁都洛阳,然其却将此宫城做避暑之地。故而邺城宫内水系众多,尤以这韵澜湖景色为最。除去前朝议政几座大殿,不论皇帝、皇后,亦或妃嫔寝宫皆临湖而建。 方才贵嫔夫人李氏得了消息,知皇后冯氏漫步于湖畔,故而假作巧遇,便迎了上去。 待李氏与环丹向冯氏行了常礼,复萧氏与婵梅亦向李氏行了礼,李氏方才开了口。 只见李氏眼中带笑道:“早知皇后于此赏景,妾该早些来侍奉才好,皇后切莫怪罪。” 冯氏本就因李氏如今取其代之,打理后宫,而心内对其厌恶至极。此时听李氏如此言,冯氏便冷哼一声,道:“如今李夫人忙于料理迁宫之事,岂会得空侍奉吾这个皇后。” 李氏心内早已料定冯氏会有此反应,于是不动声色,道:“皇后乃一宫之主,妾便是再忙碌,亦不敢怠慢于皇后。” 看了一眼冯氏,李氏心内冷哼一声,面上却笑盈盈接着道:“陛下体恤皇后,这些粗重之活由妾代为料理便好,皇后您就毋需劳心伤神了。” 冯氏听闻李氏之言,冷冷道:“吾执掌后宫多年,从不曾有半分言及劳苦。如今李夫人不过才协理后宫半月,便口口声声言此辛劳,那不如吾去告知陛下,收回夫人协理之权,可好?” 李氏不妨冯氏会有此一驳,心内亦是一怔。然李氏是何等精明之人,只做一个弹指停顿,便嘴角微扬,道:“皇后误会妾所言之意了。陛下所嘱之事,妾又怎敢言其辛劳?只妾心疼皇后,恐您哪日因凤体违和,陛下又行体恤之心,着您安于寝宫修养,不便外出。” 冯氏本就心中不悦,此时听闻李氏如此言语,看似意在向自己解释,实则是为行嘲讽之举。 念及此,冯氏已怒火中烧,斥道:“吾竟不知道,于这后宫之中还有人敢诅咒于吾!吾凤体违和?吾禁足宫中?哼,你不过一个贵嫔夫人,便欲飞上枝头作凤凰,道逾矩之言,无视吾这个皇后的存在?” 言罢,冯氏仍觉心中之气难解,又接着喝道:“你三番五次行越俎之事,吾今日断不能饶恕于你!” 萧氏心知皇帝对冯氏如今已生了厌恶之心,又素喜后宫清净,此时若将事情闹大,于冯氏定是大为不利。于是急忙近前,轻声劝道:“皇后,李夫人如今只是暂行料理宫事,待您迁至洛阳宫,养好身子,这宫内之事必仍由您定夺。” 李氏今日本就为激怒冯氏而来,此时见萧氏行劝阻之言,心内恐冯氏便就此离去,于是故作附和萧氏之言,道:“皇后息怒,方才是妾失言,这后宫之中当属皇后与昭仪为最尊贵之人,妾岂敢存不敬之心?” 偷偷瞧了一眼冯氏,见其满面愠色,心内窃喜,李氏继而又道:“论位分,昭仪在妾之上,论情分,昭仪为皇后亲阿姊。现下里皇后要行照拂众皇子与公主之责,昭仪又抱恙在身,若妾此时不帮衬皇后,岂不愧对皇后平日里待妾之情?” &n... -->> nbsp; 冯氏因昭仪滑胎被禁足,更因此事失了治宫之权,虽说又因昭仪求情方解了禁足之令,然其心内已是满腔妒火。此时听闻李氏言及昭仪,当即恼羞成怒,冷喝道:“贱妾!婵梅,替吾于其掌嘴。” 婵梅闻言,便欲近前,却被萧氏一把拉住。只见萧氏急忙忙道:“皇后,您息怒。如今李夫人受陛下之命代掌宫事,您该为其留些体面啊!” 冯氏一把推开萧氏,冷哼一声,道:“你是吾之乳母,竟处处维护她人?好,如今连你二人皆不为吾所用,那吾便亲自动手。” 言语间已近前一步,冯氏已行至李氏面前。 李氏此时心内窃喜,却故作惊惧,缓步后移。冯氏继而再进半步,怒不可竭道:“吾是皇后,陛下嫡妻,你一个贱妾,休想取吾而代之!” 李氏复又后移半步,假意求饶道:“是妾冒犯了皇后,妾自当禀明陛下,将这治宫之权交还于皇后。” 冯氏此时不依不饶,亦紧随其往前进了一步。 “皇后,您饶了妾,啊,救命!”只听李氏尖叫一声,便跌落湖中。 众人见此情景,一时皆慌了手脚。 御花园内本就有做杂役之内侍。方才皇后与李夫人于此间争执,内侍们亦是听得真切,只恐惹了祸事,无人敢近前半步。此时见李氏落水,内侍们又怎敢再装聋作哑,于是急忙忙下水将人救起。 李氏寝宫之内,元宏已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 见李氏秀发湿漉,面色苍白,元宏亦是心内怜惜。 太医乔怀德向元宏行罢礼,道:“陛下,李夫人本不识水性,便受了惊吓,落水之时又吸入湖中之水,故而方才昏迷过去。” 元宏闻言微微颔首,询乔怀德道:“夫人可有大碍?” 乔怀德解释道:“陛下放心,臣已为夫人施针,令其将腹中之水尽数呕出,方才臣已令药丞去为夫人煎驱寒之汤,夫人只需再修养两日,便可大安。” 元宏闻言略觉安心,转头询环丹道:“夫人缘何落水?” 环丹闻皇帝相询,忙近前垂首答道:“奴陪夫人于园中散步,恰逢皇后携了萧乳母与婵梅阿姊亦于园中。夫人近前向皇后问安,不料皇后却因陛下予了夫人治宫之权,迁怒于夫人,故而对夫人行责罚之事。夫人心中惊惧,退至湖边,却不慎落水。” 元宏闻言,紧锁了双眉,疑道:“依你所言,那便是皇后将夫人推入水中?” 环丹摇了摇头,弱弱道:“奴与众人皆只随侍一旁,并不曾近前,故不敢言是皇后所为。只是…” 见环丹欲言又止,元宏便面露不悦,道:“朕最不喜人遮遮掩掩,你有何事,不妨直言。” 环丹见状,小心回道:“陛下,方才夫人昏迷之际,口中喃喃言语,道‘皇后饶命’…” 第六十六章 攻心计(二) 元宏出了李氏寝宫,边登御辇,边询三宝道:“朕令你去查方才之事,可有何下落?” 三宝近前半步,答道:“陛下,奴方才已询了园中劳作的杂役,众人皆道李夫人落水,恰是与皇后龃龉之际。” 元宏微微皱眉,片刻道:“朕倒是该去会会皇后了。”三宝连忙应下,便吩咐内侍往皇后寝宫而去。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8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