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扆少爷!请您留步。” 扆克林回过头来,看到拟冬着实有些诚惶诚恐,他自是认识她的,侯阳王妃的贴身婢女。 “姑娘唤在下是有什么事么?” 拟冬虽自幼习武,身子骨比一般女子强些,可跑这一阵也难免微微带喘,但托福,脸色比从辎车上下来时红润了不少,看着委实温润动人。 “是这样的。”拟冬缓了口气才道:“刚刚门厮与我家王妃说您来过,王妃便让我来追您了。” “……娘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只是娘娘说这几日带郡主出门,走的太急,忘记差人去您府上告诉一声,还请您不要见怪。” 扆克林不可谓不受宠若惊,“怎、怎么会!” 拟冬淡淡一笑,道:“娘娘让我转告您,郡主还在庙中礼佛,主持将她留下了,怕是还要一半个月才能回来。 娘娘还说卫氏朝鲜国新向我大汉进贡了一出傀儡戏,因皇后娘娘不爱这些东西便赏给了侯阳王府,但府上无处安置这些人,所以只得归在城中的另一处别院里。想来郡主也还不曾看过,若扆公子感兴趣,待郡主回来,可以约了郡主一同去看。” “好!好!”扆克林喜出望外,自然满口答应。 拟冬看话传达完毕,对两人又是一笑,才告辞离开了。 扆克杨犹在出神中,冷不防被大喜之中的扆克林拽住了袖子,他摇晃起来,激动的同他道:“哥!你听到了吗?!王妃娘娘许我带郡主看傀儡戏!” “听见了,我当然听见了——”扆克杨被他晃的七荤八素,以前一直当他文弱,却不想也有这般大的力气。 “恭喜,恭喜。” 嘴上这样说,但他心中总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要他说却又说不上来,就这样扆克杨憋了一路,直到家门口,他才忍不住试探的询问道:“刚刚来传话的那个,可是侯阳王妃身边的婢女?” “正是。” “嗯,那个……” 扆克林很认真的在听。 “我是说……呃……” “兄长请讲。” “咳!”扆克杨脸色破天荒的有些发红,连他的目光也有些慌乱了,“我是想问,她叫什么名字?” “……拟冬。” 拟冬,拟冬,好女如冬。 霜降前几日天气就变得变化莫测,乍暖乍寒,清晨夜晚湿气尤重,若一天里没出太阳,便是阴沉沉的让人难受。 沈奚准体贴侯斯年每日早朝,已着人开始早早的做新一轮的冬衣了。只是眼下新的还未送来,她只好翻出去年做的旧氅衣给他顶着。 但其实侯斯年并不觉得冷,只是不忍驳她一片好心才穿上了。沈奚准伺候他穿衣时他趁机攥了攥她的手,果然冰冰凉。便暗暗记下下朝后要从宫里要个御医回来。 早朝时左相扆升与侯斯年同座,两人隔的不远,所以他每一次叹气侯斯年都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是怎么了愁成这样,侯斯年揣着疑惑看向他,却见扆升正叹息着冲他摇头。 “……” 侯斯年莫名其妙,正要问,却突然听内监传刘寡的车仪到了,忙伏谒迎接。 他揣着心事,等下了朝不忘叫住扆升。 “大人缘何故一直叹气?莫非勘察泾渭洛河之事大人不便前去么?” 方才朝上刘寡就开发泾渭洛等水系,与开凿沿秦岭北麓与渭河平行的人工运河漕渠之事同大臣商议,最后决定先由侯斯年与扆升两人做为特使带人去源地考察,回来后再行开凿规划。 扆升欲言又止,但不讲又憋的难受,犹豫了一番才道:“并非如此,只是不知你们侯阳王府,是给我们扆家下什么降头罢了。” “嗯?”侯斯年一头雾水。 扆升既疲惫又诧异,“殿下、殿下不知么?” “……大人请说。” “唉,也是,陛下向来看重王爷,您事务繁忙,又怎会注意这些事。” 扆升愁眉苦脸,“不过是我那俩不孝儿子,一个爱慕贵府郡主,一个爱慕王妃娘娘身边的大婢女,日日去你们侯阳王府蹲着,街坊邻居传的我实在没脸见人了。” “您也看见了,这一早有多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侯斯年一向没兴趣那些,他还当那些人是在说兴修水利之事,原来竟是这。 他摸了摸鼻子,不过倒是觉得这是好事,毕竟他一向看好扆克林,但身为父亲也不好直接过问侯宛儿对扆克林什么心思,她母亲又偏要孩子自己决定,不肯接受两家由父母定亲,所以他也是爱莫能助。 “这些事宛儿母亲兴许知道,我一直在外面,确实没怎么过问孩子的事。不过克林这孩子不错,两人多处处也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扆升是理解的,他早就被家中的两个小子弄得焦头烂额了,“王爷大度,克林我倒也不担心,我愁的是我们家大小子,他看上的是王妃的婢女,天天求我去你们侯阳王府求亲,现在弄得我……我真的是……唉!” “不知大人说的是拟冬还是拟夏?” 虽然不知道扆家大公子是怎么看见人的,但沈奚准常带在身边的只有这对姐妹花。 “是那位名叫做拟冬的姑娘。” 看着扆升期待的目光,侯斯年还真不好直接给他个准话,他虽是王府主人,有权决定下人买卖,但那毕竟是沈奚准的婢女,说给人也要先同她商量过才行。 不过就扆家家底而言,一个奴婢能嫁给公子,那必然是个好归处了。于是侯斯年便替沈奚准多问了两句,“那不知大公子是要娶妾还是填房?” 妻子的话,侯斯年都没敢想,像扆家这种高门更该讲究门当户对,侯阳王府虽不差,可拟冬到底是个婢子,为人父母的谁能同意给嫡长子娶个婢子为妻呢。再者若将来万一扆克林娶了侯宛儿,她贵为王府郡主,夫家长嫂却是以前伺候母亲的婢女,她甘与不甘两说,要传出去扆家与侯阳王府也脸上无光了。 可谁知扆升一脸生活无望,道:“正妻。” “……”他可真敢开口。 侯斯年面色有些不虞,但扆升依然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下臣也知王爷心中所想,这也正是下臣与府内烦心所在,并非我们有意冒犯贵府,实在是扆家祖上有训,扆家儿郎只可娶妻不可纳妾填房,下臣也是不得已才向您开这个口啊!” 侯斯年不爱与人撕破脸皮,他只道:“大人不必如此,婚姻之事都是大喜之事,此婢子自幼就长在我府里,本王也算看着她长大,且奚准尤其喜爱她,品行自然是没得挑的,既然大人不嫌弃她身份低微,那本王与王妃自然更不会做出不肯成人之美之事,只是此事本王不能现在就答应大人,还要回去问过王妃,与她商量后再给大人准话。” 能得此话扆升已是知足了,当即对着侯斯年又是一顿千恩万谢。侯斯年还要去趟太医院,便没再久留,告辞先行。 然而他到太医院后却并未见到太医,里头甚至连个抓药药童都没有,侯斯年觉得新鲜,便询问当差的内监人都去了哪里? 那内监答道,原是狗监宫人失职,忘记关闭狗室,惹得里头的一只猎犬跑了出来,冲进太液宫咬伤了庞夫人和一竿宫人,伤势惨重,御医全都赶过去救治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尚且未知,他们来换班时人就已经去了。 侯斯年明日就要启程去勘察黄河,一去少说也要月余之久,自是不能再前来请御医去王府的,而这些内监两个时辰一班,让其带话也是不可能。 想到沈奚准冰凉的手脚,侯斯年觉得还是得找个靠谱的御医瞧一眼才行,思忖片刻,便动身去了未央宫。 刘寡正在天禄阁批阅奏折,近期来民间安定,若非有燃眉之急,他也显少叫臣子来商议什么了。 只是往日日子安分,偏唯独今日不美,太液宫突然出了狗咬人的意外,那边没眼色的宫人正在未央宫外哭了几回,要他去看一眼庞子期,说的她们夫人快要死了一样。 明明太医院的人已来回禀说人只是受了惊吓,还这样一请再请,无理取闹的样子当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刘寡往日待女人还算温柔,但那也仅限听话懂事的,对于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也向来没什么耐性。 于是他便着张玉出去打了那宫人二十大板子。 侯斯年到时天禄阁前正摆着刑具,那倒霉宫人腰以下的裤子都被打红了,惨叫声里还能听见张玉的训斥声,“陛下政务繁忙,今日还约见朝廷重臣来此议事,太液宫人怎么这么不懂事,陛下震怒,只赏你二十板子让你长长教训!” 那厚重刑木拍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抬起时都隐约可见有血丝拉起,张玉掩住口鼻,指使行刑宫人,厌恶道:“打!晕了就给我泼醒,二十板子一个都不能少!” 他抬眼看见侯斯年,陡然间又换了一副嘴脸,“参见侯阳王殿下,是来见陛下吗?奴婢这就去通禀。” “……有劳大人。” 张玉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陛下在里头批阅奏折,侯阳王请随奴婢来吧。” 此时二十板子已经打完了,那宫人已经疼昏了过去,看侍卫在地上拖行出的血迹,忍不住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嗨!太液宫的那位早上被狗咬了,吵着要见陛下,只是不太有眼色,陛下便给她个教训罢了。” 张玉好心提醒他,“王爷进去了可莫要提此事,免得引火烧身。” “多谢大人提醒。” 张玉尤爱他的没架子,笑弯了眼睛,“殿下客气,快请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ω⊙
第28章 殿前椒开16 === 繁花木门开了又关,在侯斯年身后闭住时,门扇对阖发出的轻微摩擦声,让天禄阁内显得更加寂静。 刘寡不爱身边有人伺候,所以天禄阁中并无其他人在,侯斯年进去后偌大的藏书阁中也才有他们两人。 刘寡免了他的请安,赐其坐于下手,也暂且撂下了手中折子,问道:“侯阳王找朕是谓何事?” 侯斯年道:“臣想请一位御医去府中看诊,但方才去太医院时并未找到太医,臣想到明日就要启程去勘察水系,府中仆人又不便出入外庭,便斗胆请陛下一道恩旨,许臣带一位御医回去。” “府内有人病了?” “倒不曾。”侯斯年道:“只是近日天气变化莫测,奚准许是受了寒气,手脚总是冰凉。臣思及宫外郎中医术不及宫内精湛,便想请一位给她调理调理。” “还有其他事吗?” “便是没了。” 刘寡淡淡嗯了一声,而后重新拾起折子,说道:“那你回去就是,今日允你休假,勘察水系一事少则也要半月,明日启程也是为难你,回去好好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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