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幼,她被久养于先帝在长安郊外的龙邸行宫,每逢年过节时才会来宫中一趟。汉帝刘岂登基不过几年,算起来这馆阳长公主也才三四岁,可不就正是贪玩的年纪。 众人哈哈一笑,很快便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歌舞升平里,只有临江王刘荣坐立难安,自他被刘岂废除皇太子位后,越是热闹的场合他越是不自在,后来他便越来越不喜在人多处出现了。 刘荣正苦于没有借口离开,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他自然不愿错过,当即主动向刘岂请命,说要带人出去寻找沈奚准。 刘岂对他这个废太子儿子已没什么指望,便挥了挥手随他去了。 只是女人心思重,沈皇后在听他要去寻沈奚准时,顿时如火上宾,再也坐不住。 这刘荣生母便是薄氏,原是刘岂的皇后,后因刘岂改立她为王后时被废,刘荣也因此身受牵连,没过多久也被刘岂褫夺皇太子封号,贬为临江王。 刘荣母子与她沈家恩怨积深以久,这时说要去替她找人,便是刘荣指天发誓,沈皇后也是不肯放心的。 她赶紧道:“外面天色这么黑,这两个孩子定然不容易找到,临江王身边侍卫不多,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不如这样,太子身边还有四十余名侍卫,也让太子带了人同你一起去寻吧,也好快一些。” 被点了名字的太子只好起身,随着刘荣一起去了。 这位太子便是刘荣被废后被刘岂改立的太子,乃是沈皇后亲生儿子,时年八岁,因日日与太子太傅走在一起,小小年纪便修炼的老成稳重,明明与刘荣同时皇子皇孙,但侍卫们并未因他年幼就看轻他,反而更愿听从他的号令。 这让年长他近十岁的刘荣十分无地自容,两人就这样勉强搭伙搜了两条路,刘荣就已是受不了他了,这哪是出来透气,简直比和刘岂出巡还要让人痛不欲生。 “哎呦!”刘荣扶住肚子,一脸痛苦模样,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他道:“我今日不知是吃坏了什么,肚子疼得厉害。” 小太子闻言微微停住脚步,说道:“既如此,临江王就先回去休息。” 刘荣一愣,便是问都不问自己? “这、这……” 小太子并没兴趣听他这这那那,伸手召来两个侍卫,言简意赅,“送他走。” “……”
第33章 琴瑟在御5 == 太子有令,侍卫立即走上前来,“临江王请。” 刘荣心惊胆颤,看看侍卫又看看刘寡,“其实我,我那个……也不是……” 刘寡淡淡的扫他一眼,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让刘荣妄图再挣扎挣扎的气焰萎靡了下去。他只得灰溜溜的向刘寡行礼,“臣兄告退。” 刘荣说着慢慢向后倒退几步,待离刘寡三丈远后,迫不及待脚底抹油,动作麻利到都替刘寡省了还向他的颔首礼。 好在刘寡也并不想冲他点那一下头,于是便从容的收回视线,抬脚往另一条路走了过去。自刘寡年幼时便在他身侧服侍的婢子紧随在他身后,但像是有重重心事。 刘寡问:“你要说什么?” 张玉踌躇道:“郎君刚刚那样,会不会让临江王觉得很失面子。” “为何?” 张玉年岁也小,想法也过于单纯,“他说肚子疼,可郎君问也不问便要他回去了,若是奴婢,奴婢肯定会想是不是殿下不喜欢奴婢。临江王是郎君兄长,应当也会不开心吧。” 刘寡问,“那若你是孤,会如何做?” 张玉想了想,道:“若奴婢是郎君,会替临江王请太医过来诊治。” 刘寡停住脚步,目光看向不远处在御花园中寻人的侍卫们,而后淡淡问张玉:“你觉得这样做,他会感谢孤?” “是。” “并不会。”刘寡说,“反而会让他对孤怀恨在心。” 张玉不懂,“郎君是太子,这样做难道不是友爱兄弟?” “他只是装病想走,并非是需要孤的关心,孤若请太医给他,他只会认为孤与他作对。” 刘寡说道:“况且天家有别于寻常人家,学傅曾教导孤,天家先有君臣,其次不论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皆是吾之黎民百姓,家人二字最后才可谈及。” 他说,“兄友弟恭于天家并不适用,孤是太子,臣民只需对孤心怀敬畏。” 张玉摸了摸脑袋,刘寡的话他还是不能理解透彻。他虽常伴刘寡左右,但由于身份低微,是无法作为刘寡伴读进入书院的,所以帝王权术于他来说,的确过于艰深晦涩。 刘寡也沉默一瞬,而后道:“吾会向学傅奏请,日后许你在一侧研墨。” 张玉险些喜极而泣。 另一边的侯斯年与沈奚准正结伴往长信宫走着,两人并不知他们这一跑,害的多少人为了找他们而愁破了头。 半路上他们也偶尔会遇到来往宫人,但对方对宴厅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只匆匆看他们一眼,便又各忙各的去了。 侯斯年见没有人拦亦没有人管,也就越发大胆起来,而沈奚准惯来没心没肺,只要身边有人哄她,她就不哭不闹。 两人就这样一会儿牵着手走,一会儿又因为被对方踩到影子而互相追赶起来,后来他们开始比赛踢石子,她踢一脚他跟一脚,一路嬉笑着跑到了长信宫。 长信宫是有奴才守门的,见到他们俩手牵手跑回来可是大吃一惊,毕竟从宴厅到这里可是远着呢! “奴婢参见长公主,参见小王爷。” 沈奚准抬了抬手,学着上次侯斯年教她的那样,奶声奶气的说:“尔平身。” 侯斯年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劲了,但是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摸了摸鼻子,一边默默在心里记下来,一面对宫人道:“免礼。” 宫人小心翼翼的扶着沈奚准迈过了长信宫的高门槛,而后犹豫的看向侯斯年,“小王爷,可是未央宫的宴席了了?怎么您和长公主这么早就回来了。” 侯斯年哦了一声,说道:“没有,她们还在跳舞,我们是回来拿珍珠的。” 珍珠? 宫人不知道他们拿钱要做什么,只继续不放心的追问,“还有人随您一同回来吗?” 侯斯年摇摇头,“没有了。” 宫人留了个心眼儿,又悄悄问道:“那是不是王妃娘娘也不知您回来了?” 侯斯年立即点头,“嗯!” 宫人心道,果然。 侯斯年见他还在跟着,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奴婢没事儿,就是想问问,您用不用奴婢在一边伺候着?” 侯斯年才不想有人在他和沈奚准的身边呢,于是他说道:“我们不用人伺候,我们可以自己玩。” “喏。”那宫人帮他们打开门,看着他们两个走进去,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奴婢在外面守着,小王爷如果有需要就喊奴婢一声?” “知道了,你快走吧。”侯斯年嫌他啰嗦,自己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宫人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在外头站了一会,直到听见屋子里确实传出笑闹声来,他才算放下了一颗心。 他悄悄退到一旁,招手叫过来一个同伴。“你现在去未央宫找王妃娘娘,就说小王爷和长公主殿下已回长信宫来了。” “是。”那宫人怕侯王妃着急,赶紧去了。 屋内侯斯年正到处翻找着和沈奚准说的珍珠,他记得出门时他的婢女给他装了一兜的,可是现在他怎么也找不到了。 侯斯年没问过婢女是放在了哪儿,只好东翻翻西翻翻,可长信宫不是侯王府,即便他在这里住了几天,对这里也依旧不熟悉,所以翻来翻去,到最后还是一颗珍珠也没找到。 沈奚准最开始是跟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找的,但总也找不到,她就坐到榻上等着去了,侯斯年在那边翻箱倒柜,她瞅着瞅着上眼皮和下眼皮便开始打起架来。 待侯斯年把屋子里能翻的地方全翻了一遍,依旧没找到珍珠后,他心虚的回了下头,却看见沈奚已经在那睡着了。 侯斯年立马忘记了什么劳什子的珍珠,他轻手轻脚的朝沈奚准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瞅她。沈奚准确实睡着了,眼皮儿都闭的好好的。 侯斯年凑的更近了一些,发现她睫毛真长。侯斯年觉得好玩,就忘记了她还在睡觉,没忍住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他新奇的不得了,因为他是家中独子,身边也没有比他更小的弟妹,所以他还没这样碰过比他还要小的孩子。侯斯年摸摸沈奚准的眼皮,又摸摸她的睫毛。 沈奚准睡得不安稳,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就扫过了侯斯年的手指。霎时侯斯年就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被沈奚准睫毛扫过的地方,像是被什么小虫子爬过去了。 侯斯年甩了甩手,可甩着甩着注意力又被沈奚准的脸引走了,淡淡烛光下的沈奚准的脸看起来特别软,侯斯年又没忍住把手伸了过去。沈奚准就这样被他扒拉醒了,她睁眼的时侯斯年还在划拉她的脸,沈奚准懵懵的问,“你干嘛呢?” 侯斯年有点不好意思的把手缩回来,“没事……”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坐了一会儿,侯斯年才想起那个珍珠来,说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珍珠被她们放在哪了,我没找到……” “嗯。” 沈奚准有点委屈,低头去看自己手里一直攥着的那颗,还举起来安慰他说,“我这儿有一个。” 侯斯年手足无措的站了一会,然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个小小的寄名锁来。 那上头自然是金银宝玉全占了,正面镌长命百岁和仙鹤入云的祥纹,背面镌着富贵平安和五蝠避祟的图腾,里头装了一个刻着他名字的玉生肖,底下还有三颗用小字梵文刻满的金铃铛。侯斯年手一动,寄名锁就发出叮叮当当好听的声音。 果然沈奚准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侯斯年说,“我没找到珍珠,那这个给你吧。” “这个是什么?” 沈奚准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 “这是长命锁。”侯斯年说,“母亲说戴着它就能够长命百岁,是窦太后赐给我的。” 沈奚准期待的看向他,“我能看看吗?” 侯斯年把它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寄名锁小小巧巧的一个,正好填满了沈奚准的手心,沈奚准每摸一下,侯斯年就觉得自己的心口也被人碰了一下,这种被人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特别好,暖融融的冲撞着他的胸腔。 侯斯年看沈奚准一脸珍视的样子,都快后悔没有早点把长命锁拿出来了,有这个还找什么珍珠啊。 但现在也不晚,侯斯年心头不由雀跃,献宝一样对她说,“准准,我把它送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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