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准惊了,她问:“王太妃不是在府上,她容益王这样胡来?” “王太妃?”苏粤安笑的更为自嘲,也更为伤心,“若不是她,益王怎会如此无情?” 她抹了把眼泪,才道:“我其实能忍益王不愿正眼待我的,我刚进府时也不像现在这样艰难。是太妃来游说,让我再为益王纳一房妾室,说这样会缓和关系,我信了她,就给益王纳了妾,可谁知益王大怒,连我的院子也不进了。” “他既同意娶妻,再娶几个妾室也不该如此啊?莫不是......”沈奚准一顿,心里生起一个不太妙的想法,“莫不是你为他纳妾时,益王......不知情?” 果然,苏粤安点了点头。 沈奚准顿觉脑袋一空。 “你说我可笑吧?这事说大不小,怎么敢自己揽下?若益王宠爱我也就罢了,可偏偏我不得宠。” 苏粤安自嘲道:“我太信太妃会向着我,她说凡事有她,可益王发怒时,她反来指责我自作主张,殊不知妾室人选都是她亲自挑好的。” 沈奚准沉默良久,王太妃心思重,苏粤安怎么可能是她对手。 “我后悔没听你们提醒,还天真以为什么有缘,其实都是她一手策划。” 苏粤安很无助,可事已至此也只能长叹息,“嫁入王府这几个月我也看清了,她不过想让益王留个后代,也想借我的手除掉陈双。她为我和益王求亲,就是存这样的心思,是我不中用,才被她当作棋子。” 沈奚准颦起眉,道:“便是如此,你也万不可对陈双下手,若你动手,中太妃下怀不说,刘敬也必然不会饶你。” 苏粤安就算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沈奚准说的是事实,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沈奚准安抚她,“这事从长计议,说到底你才是王府女主人,不要让王太妃操控了你才好。不如就趁这次,断了和她的来往,若她不识好歹,自然有我和未央从中对付,你大可放心。” 她想了想又道,“益王那边,我们虽不能帮你什么,但益王妃这个名份我们给你保下来,它是你的,你一辈子锦衣玉食,陈双也好妾室也好,谁也抢不走。” 苏粤安点了点头,又问,“你说,我与益王,能像你和侯阳王一样吗?” 沈奚准不忍伤害她,但与其让她抱着希望,不如让她认清事实,“这......让刘敬喜欢你怕是有些难,毕竟他和陈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苏粤安凄然一笑,“我就知道,是我贪心罢。” 她们在屋里聊着,锦衣锦绣却在外面等的望眼欲穿,忍不住敲门问了声,“娘娘,可换好了吗?寿宴要开始了,太后正往大殿去呢。” 沈奚准这才想起正事,她瞧苏粤安哭的眼眶通红脸也花了,不由叫了一声糟。现在她这样,恐怕就是换了衣裳也没法去前殿,若遇到太后,那才真是殿前失仪。 沈奚准想了想,对苏粤安道:“这样,你在这歇息一会,我留婢子给你,别人问起来我就说你身体不适,等你收拾好了再来大殿找我,如何?” 苏粤安正不想见人,当然求之不得,沈奚准又不放心的看她一眼,这才自己回大殿去了。 她时间掐的很好,才刚刚落座,沈太后就来了,一同来的自然还有刘寡和皇后裴未央,连同刘寡的几位夫人美人,和良人。 刘寡和裴未央一左一右伴着沈太后走进来,两人面上带笑,全然不似前阵子那般剑拔弩张,看起来很是恩爱和谐,最后还一起扶沈太后落了座,端得天下好儿子好儿媳的表率。 若不是庞子期肚子都已显怀了,沈奚准真要以为刘寡浪子回头。 沈奚准看着看着,刘寡的目光就猝不及防的向她看来,他面上温和,眼中却看不见温度。沈奚准被看的浑身一僵,刹那间她脑海中就浮现出太子府那一幕,刘寡字字锥心的对她说,‘永远不要和侯斯年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句话来。 沈奚准不知不觉的攥紧了手心,侯斯年觉得她神色有异,在这时握上了她的手,担忧道:“准准?可是又哪里不适了?” “没......没有。” 沈奚准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把手缩回来,可侯斯年却不肯放,不仅握住还帮她搓了搓,“怎么又这样凉?可是冷了吗?”
第83章 新声代故8 == 台上帝王的视线始终让沈奚准如芒刺背,她摇摇头,僵硬的冲侯斯年笑了笑。 现下寿星已到,礼乐声也很快拉开了,寿宴开始,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便依次向沈太后进献寿礼,此环节让人大饱眼福,从珠玉珍玩到春秋典籍都应有尽有。 沈奚准和侯斯年自然也忘不了备贺寿礼,他们献上的是一卷福字书和蜜蜡手钏。手钏圆润廿四珠为一钏,色如蜜,光如蜡,此物稀少,老蜡更是难得,但宫中宝物甚多,与其他一比,实在不算太稀罕贵重。 可沈太后却很是欢喜,因福字书是沈奚准亲手所写的,手钏是沈奚准亲手所穿配的,更有古书《山海经》有言曰:“佩之无瘕疾”,便足以让沈奚准的贺寿礼胜在一片孝心中。 沈太后果然被哄得眉开眼笑,当面将手钏戴在了手腕上,道:“准准有心了,这钏子哀家甚是喜欢。” 自沈奚准和侯斯年大婚后,她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沈奚准,因侯王妃去世,他们二人怕冲撞她便不曾进宫来,只时不时送书信和一些小玩意来解闷,如今算起来,要有好长日子没见过了。 沈太后觉得沈奚准婚后变了不少,虽气色好的很,但与从前相比看起来却要安静许多,又见她和侯斯年站在一处,便忍不住多问了句,“近来可还好?” 沈奚准微微垂首,答道:“蒙姨母挂念,一切都好的。” 他们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又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应该出不了错。沈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却不知沈奚准正心乱如麻,她如今正对着台上坐着的刘寡,若她抬头自然会与他对视上,可她不抬头,在外人眼中又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新妇模样。 偏偏周围有人担心沈太后是惦记沈奚准过得不好,便在这时插嘴道,“侯阳王夫妇恩爱的羡煞旁人,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他们夫妻刚刚进门时都是手牵着手的呢。” 众人像是证实他所言不虚,便是一阵开怀的笑声,新婚的夫妻,谁不想去调侃一把。 沈奚准脸瞬间红的要滴血,没想到这群人这样唯恐天下不乱,她身侧侯斯年虽不太在意旁人眼光,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是脸皮厚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夫妻两人站在大殿之上,一时相当羞窘,好在沈太后并不是要为难他们,交代了两句好好过日子,便放他们回席了。 等坐回席位,侯斯年故作镇定的凑到沈奚准的耳边,道:“我发现一事。” 沈奚准诧异,“何事?” 侯斯年道:“他们也盼咱早日有个小侯阳王......” 沈奚准顿了顿,嗔他道:“你快坐好吧。” 锦衣锦绣在他们身后掩着嘴吃吃的笑起来,一家主仆四口看起来分外美满和谐。刘寡的视线落在沈奚准身上,许是他目光太热烈,才让沈奚准想起他还在场。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许多。 沈奚准担惊受怕,也魂不守舍,终于在去拿果子酒时不小心将酒水洒到了身上,这太失仪了,瞧见殿中众人都在盯着歌舞,沈奚准便与侯斯年说要去更换一下外衫。 侯斯年有些不放心,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就是。”沈奚准婉拒了他,“咱们都离席恐要有人说闲话,若有人问起我,你还得替我挡一挡。” “好。”侯斯年只能叹息的目送她绕过廊柱,身形隐没在花树之后了。 侯斯年不知自己望了多久,只突然听殿中寂静了许多,他疑惑的看去,却正见台上的刘寡走下高高的台阶。 太后寿辰,宴请百官,是个隆重的场合,刘寡自然穿的分外隆重,一身黑金的天子吉服,腰上配着玉腰带和两尺来长的黄穗子,头上戴着遮挡面容的衮冕,一十二根五彩缫贯五彩玉,就这样四平八稳的走到他的面前来。 “陛下。”侯斯年赶紧起身见礼。 刘寡扶了他一把,免了他的请安,问道:“准准呢?” 准准?他何时对准准叫的这样亲昵了?侯斯年压下心头升起的怪异,道:“内子未留意打翻了酒盏,暂时小离片刻。” 听闻他对沈奚准的称呼,刘寡顿时敛起眸色,道:“是吗?” 侯斯年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是怪在哪里,想原是不曾见刘寡主动询问过准准去向吧?他道:“陛下寻内子,可是有事吩咐?” 内子,丈夫如此称谓妻子实在再合适不过。可刘寡却觉心头被人刺痛,不待反应过来,话已是说出口了,他道:“侯阳王与馆阳感情甚笃,堂邑侯与太主成婚多年,也不曾叫过一声内子。” 他这话没头没脑,像是称赞他们感情和合,却又带着一股侯斯年说不上的嘲讽,侯斯年不明白他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觉他莫名其妙。 他看了眼刘寡的面色,刘寡的脸虽有一些隐在琉玉之后,但侯斯年仍能看到他的不悦。 这倒不至于使侯斯年惶恐不安,但他也不禁胡思乱想,想莫不是沈奚准又哪里惹到了他,明明他们两人大婚后头一回进宫,沈奚准不可能得罪他才是。 两人就这样彼此沉默的胶着,直到刘敬穿过歌姬走到两人面前来,端着酒盏,要敬他们。 他自进殿后就喝了不少,这时脚步已有些虚飘,面色也红了一层,好在一直酒量不错,不至于说什么醉话。 他打趣道:“臣还以为陛下是要与斯年喝上一杯,可看你们好久,竟是都站着不说话,也不晓得你们是在看什么,再这样下去,恐怕那些大臣的眼珠子都要盯掉了。” 说罢他端起酒盏,道:“臣便先来敬陛下一杯。” 刘寡身后的张玉见状,赶忙从宫婢手中的托盘里取下酒盏。今日免不了有大臣会来向刘寡敬酒,他作为大内监早已做好了酒水的准备,可谁想他才将酒盏拿到手中,已见刘寡微微俯身,拾起侯阳王府席桌上的一只青铜酒盏来。 张玉愕然,只来得及见刘寡将它端到唇边,将里头为数不多的残留,仰首一饮而尽。 珠玉琉带在帝王英俊的面庞上投下漂亮的残影,张玉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还是刘寡将那只酒盏递了过来,示意他将酒水满上。 “益王盛情,朕自当奉陪。” 刘敬微薄的醉意已在不知何时完全醒了,他扯了扯嘴角,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仍是迟钝的啊了一声,才将自己手中的酒盏递过去:“敬,敬陛下......” 刘敬神色古怪的喝完了这一杯,又见刘寡叫人将酒盏满上,这次递到了一直沉默着的侯斯年面前,问道:“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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