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江夫人起疑,红豆暂且陪江缨去见江夫人,等到改日找个机会,再去德善堂买药。 江夫人院中伺候的人很少,只有张妈妈和负责洗衣杂活的两名侍女,都是院中的老人了。 江缨记得年幼时,江夫人酷爱养花,院子里的每一盆花都是稀罕的物种,被养的极好,前几日留着几盆,现在一盆都没有了。 见此情景,江缨忍不住替江夫人心疼。 江怀鼎的官职虽低,到底是朝中的官员,每年的俸禄不至于让江夫人过得如此清贫。 她自然知道这些年,他的俸禄都花在了哪。 江夫人的吃穿用度一省再省,隔壁院子里,江怀鼎娶回来的两房姨娘倒是打扮的精致得体,衣食首饰样样不差。 “夫人,小姐来了。” 江夫人正在清点自己的首饰和银钱,而后整齐地包在一块绢布里,交给许妈妈:“你拿着这些银钱,去街上再买一把琴回来,切记,要买最好的焦尾琴。”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办。” 昨天在宫宴上,江缨弄砸了琴曲,保不齐江夫人这次叫她来,是要罚她。 但仔细想想,连太后都念在是焦尾琴断裂的过错,她所弹奏的阳春白雪并无任何差池,江夫人就算要罚,也不会罚得太重吧。 这时,江缨注意到了江夫人右脸上的巴掌印,过了一夜还是这样的明显。 江缨当即道:“母亲,父亲打你了?” “我被打是为了什么,想必你很清楚。” “宫宴上,我......” 话还没说完,却听江夫人的声音骤然冷到谷底:“跪下。” 江缨心头一紧,本能地掀起衣裙跪在了江夫人的面前,红豆也赶紧跟着跪下。 江夫人的声线是柔和的,发起怒来并非是暴跳如雷,而且在面容上交织着温柔与盛怒,让人看着心中产生一种怪异之感,不寒而栗。 “只差一点我们就成功了,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纰漏?”江夫人抓着江缨肩膀,几近苦涩地道,“琴坏了也就罢了,后来太后娘娘为在场的世家小姐们出了一道诗谜,所有人都没答上来,你可知你定能答上来。” 江缨愣了愣。 什么…… 太后娘娘出了一道诗谜?是自己离开宫宴后的事? 她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吗?难怪江夫人会这么生气。 江夫人又气又急地追问道:“你离席后一直没回来,派人去找你也不见人影,究竟做什么去了!”
第03章 身孕(修) 宫园中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在江夫人的逼问下,江缨咬紧牙关,迫使自己不出于害怕而说出来。 现在江夫人正在气头上,要是知道了真相,必然会吃苦头。 “母亲,我……”江缨咬了咬唇,嗓子眼快崩紧了,“我离开宫宴后,在城中随意逛了逛,便回江府了。” 江缨不能说自己直接回到了江府,昨夜回来,府中家丁都是看到的,时辰对不上,会被识破。 江夫人显然听不进去这些,她命侍女将戒尺拿出来,那把戒尺江缨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 上次被这把戒尺打还是在八岁那年,她没有完成江夫人布置的刺绣,还跑去和红豆偷偷摘树上的果子,还不小心掉下来摔伤了。 从那以后,江缨就再也没让江夫人如此生气过。 “母亲,宫宴之错在我。”江缨规规矩矩地摊开双手,低下眉道,“我愿意领罚。” 红豆见不得江缨挨打,试图消解江夫人的怒火:“夫人,你就原谅小姐这一回吧,小姐是江家嫡女,不一定要入宫为妃,朝中大臣这么多,随便一个官员家的公子也可以啊!” 江夫人:“你一个奴婢又懂什么?江家这样的门第,她能配得上的男子,断然不会多好的出身。” 听到这话,江缨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说不清楚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红豆道:“江家门第低是不假,可是夫人,小姐好歹是每年桂试八雅的第二呢,奴婢觉得,不见得也不比寻常女子差。” “第二而已。”江夫人的戒尺指着江缨,话中带着一丝痛心,“若是第一,我们岂会走到入宫为妃这一步?你父亲怎会冷淡我这个正妻?” 戒尺抽打皮肉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江缨咬着牙,只觉得被戒尺抽打过的地方,泛起火辣辣的疼。 这和那名男子俯身贴过来时,水乳交融,酸楚中夹杂着舒畅之感,会逐渐令她头脑发昏的疼是不一样的。 被江夫人的戒尺打,反而越打越清醒。 江夫人正罚着,殊不知两名不速之客悠哉悠哉地来到了江夫人的小院,站在小道上看戏看了许久。 是江淮鼎娶的两房姨娘。 许姨娘摇着团扇道:“呦,夫人,你下得去手啊?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身边的吴姨娘道:“亲生女儿怎么了?咱们江府的江缨啊,从小读书都读傻了,夫人若再不好好调教,以后老爷可就连正眼都不肯看她们母子了!” 江夫人握紧了手中的戒尺。 江怀鼎本就宠妾灭妻,江缨昨晚又在御前闯了祸,断不能再惹事,让江怀鼎的眼里彻底没有她这个正室。 戒尺抽打的更加频繁了,江缨咬牙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疼出了声,她看着手掌的紫红痕印,眼角无意识红了。 打了一会儿,余气渐消的江夫人把戒尺丢在了地上:“罚你在院子里禁足两个月,期间无论是你还是红豆,都不准出门。” 戏看够了,两位姨娘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江夫人让侍女将江缨的院门上了锁,只有每日灶房送膳才能把门打开。 江缨抚摸着江夫人新买回的那把焦尾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倒霉的总是她呢? 明明勤学苦练,年年桂试八雅只拿了第二名。 明明日夜弹奏的阳春白雪可以技惊四座,偏巧琴弦断裂,成了笑柄。 明明今日准备让红豆去德善堂买避子汤,怎么转眼就被困在了家中,不能出门? 有时,江缨真的很想静静,坐在夜里吹吹凉风。 红豆试着推了推院门,果然被锁住了,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就算翻墙出去,也只能出的了院子,出不了江府,更何况没有爬梯。 “小姐,出不去就罢了,避子汤怎么办?” 江缨正在院子里弹琴,依旧是那首准备在宫宴里弹奏的阳春白雪,闻言道:“不买了。” “不买了?” “我运气一向差,什么都做不好,也什么都做不成,不至于一次就有了身孕。” 若真一次就有了身孕,那才叫见鬼了。 * 胭脂铺前,一辆马车在拐角处停了很久,从清晨一直到天黑。 马车上,男子眉眼清冽,视线穿过车窗,贺重锦望着胭脂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他观察的很认真,每个进出胭脂铺的女子都要仔细辨认。 贺重锦道:“确定是这里?没弄错吗?” Ɩ 身侧的侍卫文钊恭敬答道:“回主人,错不了,属下打听过了,这间胭脂铺子在皇京之中甚为红火,它家的胭脂乃是上乘,价格也水涨船高,朝中大臣的家眷们都在用。” “是吗?”贺重锦的目光没有移开,缓声道,“但没有我要找的人。” “敢问大人一句,和大人……咳咳,那个的女子,大致长什么样子?” 贺重锦沉默良久。 那夜,他本是来参加汝南王的接风宴的,却在听阳春白雪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头脑一阵晕眩。 宫宴不允许侍卫跟随,贺重锦知道自己在朝中树敌颇多,所以每次参加宫宴的时候,会备上一颗解毒丹。 但这次,却有人给他下了合欢散,合欢散不是毒,这是一种药力极强的春.药,但凡沾上一点都会浑身燥热,控制不住与和人交合。 贺重锦记不清太多的特征了,都是模糊的,他唯一记得,对方姑娘必定是年轻的,尚未出阁的。 “依稀有些印象。”贺重锦的语气不重不浅,目光渐凝,“只要再见上一面,我想必会认出来。” “……是,大人。” “另外,你不必在这里等了。”贺重锦道,“去查宫宴那晚我喝的茶水都经由过谁的手,务必把下毒之人给我找出来。” 文钊得令:“属下这就去办。” * 转眼过了一个月。 合欢散的事终于有了眉目,文钊查到了一名婢女,而这婢女是汝南王府,昭阳公主身边的人,所以是谁要害贺重锦,一目了然。 马车里,文钊继续说:“大人,昭阳郡主在大人的茶水里下了合欢散后,又在大人离席的小路上,安排一名不知情的老宫女打扫宫道,幸好主人一丝理智尚在,拐路去了无人的宫园,否则……” 贺重锦神色微微一凛,肉眼可见的僵了僵,答道:“你是想说,否则那夜和我在一起的,就是老宫女了?” 文钊不敢再说什么,便道:“昭阳郡主是汝南王的女儿,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车车身轻微颤动了一下,站了一天的黑鬃马打着响鼻,蹬了蹬蹄子,表达着不耐烦的情绪。 贺重锦眉宇渐舒,单手撑着头,仿佛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道:“等找到了人,昭阳郡主的账我自会清算,做错了事便要接受惩罚,就算汝南王的女儿又如何?” 夜半,最后一个买胭脂的客人离开后,胭脂铺的老板娘关好铺门,用钥匙上了锁,殊不知身后站着位气宇不凡的貌美郎君。 老板娘笑道:“原来是你啊,公子。” 贺重锦迈步走上前,见她如此熟络,倒不意外,礼貌性点了点头,随后说:“你认识我?” “公子的马车日日在我铺子门口停着,我焉能不认识?我还知道,你是位贵人呢!” “嗯。”贺重锦解下腰间玉坠,放到老板娘的手上,“我能否向你打听位姑娘?她是官员女眷。” 尽管胭脂铺子的生意已经大好,可老板娘一眼看出这块玉佩的成色质量,立马两眼放光,将玉佩收下。 “成成成,这朝中的官家女眷我最熟络了,她们都爱买我家的胭脂。”老板娘喜笑颜开道,“公子想打听哪家的姑娘?我啊,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重锦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如何描述那个人,他满脑子都是那夜肌肤相贴时的触感,和灼热的快感,过了一个月都印象深刻。 “她身材……较为纤瘦,至于模样长相,我不记得了。” “……没了?” 贺重锦思考良久,答:“没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少了。 “这……”老板娘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公子可就为难我了,整个皇京纤瘦的官家女眷比比皆是,要不公子明日来我这铺子里坐坐?等那位姑娘来买胭脂?”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4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