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她跟着长兄去父亲任上,父亲和长兄这几年势态良好,有他们挡在前面,又是鞭长莫及的,祖母也不能怎样。 现在她再给父母去信也晚了,只要她到了老家凤翔,父母就很难插手了。 冯妙嫦再是面软好脾气的,这会儿也生了怒气。 “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吗,这会儿该找我父母商量,按礼夫人这么守礼的人,不该呀?” 徐夫人脸上就挂不住了,嫁来三个月,冯妙嫦事事恭谨顺服,看着就是个没脾气的,没想到也会刺人。 徐夫人还未说什么,裴三郎先发作了。 “冯氏,你自己不知廉耻有违妇道,母亲为你好想让冯老夫人多看顾你,你竟不知好歹。 我说你是装贤良,实则粗鄙不堪,母亲一直不肯信,这下现形了,看你还怎么装!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和离,没有你说不的份儿!” 冯妙嫦已是心灰意冷,连敷衍都不想了! 和裴三郎夫妻虽做得不和睦,可妻子该顾的她都做足了,这人竟一点不念。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呢! “放心,我这就给玉树公子腾地方,好叫你和有情人终成眷属!夫人看着佳儿佳妇一定很欣慰!” 冯妙嫦也不是不会恶心人的。 果然,母子两个脸上白白红红的很是丰富。
第003章 何去何从 “六小姐不得无礼!”陶嬷嬷等差不多了才出声喝止。 对裴家,冯老夫人不是不气的,只是势不如人没得发作罢了。 看了冯老夫人信上说要退聘礼,徐夫人脸上带了难过,“我和嫦娘母女一场,如今我不能为着自己舍不得累了冯家的家声,这些就给嫦娘做个体己傍身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陶嬷嬷一脸羞愧,“夫人心善,我们老夫人更要过意不去了……” 冯妙嫦可不担这个,“回去我就家庙里呆着了,每天布衣素食的,傍身的体己于我无用,留着也不会是我花呢!” 徐夫人没想到她连这个也肯说出来,这让她之前的体贴说法站不住脚了。 裴三郎有些被惊到了, 不由望向徐夫人。 他再不喜冯妙嫦,也没想让她在家庙里了此一生。 徐夫人躲开来只管看着陶嬷嬷。 冯老夫人可没有真想给聘礼退回来的想法,陶嬷嬷只能含糊着说,“回去让三夫人给她存着,花不到外人身上。” 再说就是打祖母的脸了,冯妙嫦没再说别的。 那边和离书已写好了。 裴三郎上前写了名字,按了手印,这次他倒没有像前阵子怕被她脏污了一样躲开。 冯妙嫦却已不在意,挺直腰走过去,提笔落了名,用力按了个无比清晰的手印。 这回徐夫人和裴三郎都意外了。 母子俩以为刚冯妙嫦只是外强中干,想引起两人的愧疚呢。 等到真签和离书的时候,冯妙嫦就会哭哭啼啼纠缠求留下的。 没想到她竟是个真硬气的。 徐夫人就有些惋惜,若不是这事儿实在容不得,好好教教,会是个能顶用的当家媳妇。 到时裴三郎主外,冯妙嫦主内,何愁家业不兴。 可惜了! 如此,只凭着陶嬷嬷带的冯老夫人的手书,再有裴家两位旁枝老太太见证,一场潦草的男女和离就这么结束了。 裴尚书从头至尾都没有露面。 倒是裴三郎看着冯妙嫦有些欲言又止,只是冯妙嫦根本当看不到。 冯妙嫦的嫁妆没多少,一会儿的功夫就清点完毕。 陶嬷嬷说不忍徐夫人对着人伤情,竟是一天都不肯多耽搁,由着带来的人手当场给嫁妆装车,就带着冯妙嫦一行离开了裴府,往凤翔府赶路。 这回是这么丢人的事,不想给裴家看低,冯老夫人给陶嬷嬷摆足了车马架势。 只车子就跟来了十几辆,拉上了冯妙嫦的嫁妆,这些人坐着还宽宽绰绰的。 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出了洛安城,引的经过的路人不住探看询问。 知道是冯家接了和离的冯妙嫦回去,皆唏嘘不已,这就是偏僻小地女郎自不量力的结果,玉树公子委屈了这些时候可是解脱了! 出了洛安城不远,陶嬷嬷就派了小丫头过来。 “六小姐,陶嬷嬷说你这些日子遭了大罪,让那些拉着嫁妆的先走,她陪着你慢着些走,给你将养下身子,免得老夫人见了心疼。” 从裴府出来,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跟她嫁过来的那些伺候的陪房都被陶嬷嬷打发去跟着嫁妆车,冯妙嫦身边只有忍冬和茯苓陪着。 看着小丫头走了,忍冬和茯苓掀了一角车帘往外看。 “小姐,只剩陶嬷嬷那两辆车了。” 冯妙嫦心下一沉,“咱们那几房人呢?谁跟着车?” “都不见了,是冯全带着他那队人跟着咱们的车。” 冯全是陶嬷嬷的儿子。 这是要做什么?祖母是觉着只让她关家庙里还不够,想让陶嬷嬷在路上教她学乖吗? 想到小时候在陶嬷嬷那里吃的苦头,冯妙嫦歉然地看着忍冬和茯苓,“路上先忍着,等到了我再想法子。” 小时候她都能在祖母面前挣出一席之地,她自问比那会儿长进多了,不信现在就不行了。 家庙里呆着她认了,可让她见天对青灯下抄经苦巴巴地过,她不想认! 所以晚上在丰谷县的一家客栈里宿下,吃罢夕食后,见陶嬷嬷过来,冯妙嫦很淡定。 陶嬷嬷让忍冬和茯苓下去,她也由着了。 和她想的一样,陶嬷嬷坐下来说要给她讲女德典范,冯妙嫦忙端正坐好,很是乖觉配合。 一通通大同小异的贞洁烈女的事迹听下来,血色从冯妙嫦脸上一点点褪去,白生生的看着就跟没了活气儿,攥紧的手心里,指甲嵌出了深痕,她都觉不出疼来。 陶嬷嬷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领会了,如此也不急于一时。 “六小姐,你身子弱,早些歇着罢,明儿我再来。” 木头人一样送走了陶嬷嬷,冯妙嫦跌坐到椅子上,身上一阵阵地发寒。 她没想到祖母会狠心至此,竟是这样的打算。 这会儿想来,自己是多么天真烂漫。 祖母不止想要她死,还要她自绝于人前,好成就冯家女贞烈的名声! 而地点都是精挑细选的,要进了凤翔境内才是最好。 真是用心良苦的好算计,她那样明明白白地自绝于人前,父母和兄姐弟妹他们只会当是她自己想不开,哪会怀疑别的,再伤心也不会怨怪祖母,一家子照旧和睦过日子。 冯妙嫦心里堵得难受,眼泪自有主张一样不停地涌出,连着串地滴落,很快就打湿了衣襟。 打小学的乖,她很明白遇事哭泣是最无济于事的,可这会儿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虽亲近不来祖母,却是发自肺腑的敬重。 对于祖母的严苛,她也能理解,毕竟当初一个寡妇带着没长成的儿子们守着偌大的家业,唯有树起好家声才能立起来。 虽到如今已走得太极端了,心里还是慈爱的。 这会儿冯妙嫦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冯家的这些女孩儿,在祖母眼里只是工具,若有损家族利益,连怎么死都身不由己。 祖母一旦出手,就不会给人退路。 若她不肯自绝于人前,陶嬷嬷也不会让她活到进家门。 到时掩饰得当没人会怀疑,不过换了羞愧绝食自绝的名头,也差不了多少意思。 她抬手抚到耳垂上那枚小小的福字赤金耳饰,是去岁母亲挑的样子,给她们三姐妹一人打了一对戴着。 嫁到裴家后,只要衣裳配得上,她都要戴着这对福字耳饰。 在她心里就觉着母亲和姐姐妹妹还在她身边看着她,陪着她。 与其受折辱…… 可手上却使不上力,她扣着那枚小小的耳饰却始终摘不下来。 她才刚满十八岁,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去了又怎会甘心! 可冯全和陶嬷嬷带着人时刻盯着她,她根本走不脱。 外面打家劫舍的也多,就算跑脱了,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婢女怕是走不多远就要被人盯上。 想到老妈妈们背地里嘀咕的那些庙会灯会被拐女子会有的下场…… 父亲任地太远,找人送信也来不及,而且在陶嬷嬷母子的眼皮底下也送不出去。 房门突然被撞开,忍冬和茯苓神色慌张地跑进来。 那边两个关好门过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小姐,我们听到陶嬷嬷和冯全说……说……” “说什么?说我活不长了么?” “小姐咱们想法子走掉去找三老爷吧?”忍冬也带了哭腔。 “你们出得了这院子么?” 忍冬两个想到刚才在他们包下的院子门口,两人不过是想探头往外望下,就被冯全手下的人给撵回来了。 也是因着这个起了疑,路过厨下听到陶嬷嬷母子在喝酒说话,刚好那会儿没人,两人才偷听了那一嘴。 “那也得想法子呀,小姐你不能等……”那个死字两人怎么也说不出来。 冯妙嫦忽然意识到,忍冬两个也没活路了,两人被留下是要陪她一起死的。 或者为着不让三房的人起疑,两人路上就会被“病死”。 三条人命!凭什么! 即便最后都是死,她也要抗上一抗! 这几日陶嬷嬷为了让她想通,一天里也行不过八十里,这样最少也要半个多月才能到凤翔。 有这些时间,总能找到机会跑掉,等去了父亲那里,她就安全了。 待到父兄起势之时,这一切必要有个说法! 冯妙嫦很快计较停当,拉着忍冬和茯苓如此这般小声说了。 第二日起,主仆三人开始想法子找机会。 只是谈何容易,陶嬷嬷母子两个带人不错眼盯着,那些人连晚上都是两班倒换着睡的,一点漏洞都找不到。 这样又走了几日,陶嬷嬷仍是每晚过来讲那些烈女故事。 冯妙嫦还稳得住,忍冬和茯苓却一天天惶急焦虑起来。 又是一天,傍晚在一处叫石桥镇的地方停下。 前几日停经的地方都是县城,大客栈里都有独立院子的上房,冯全直接都是包一个院子,这样四面都留人守着,冯妙嫦三个连客栈的伙计都接近不了。 今日却不同了,石桥镇很小,镇上只一家还算像样的客栈。 石桥镇前后也没有别的能留宿的地方,冯全和陶嬷嬷商量一番后,还是决定在 镇上落脚住一晚。 问了二楼有上房五间,冯全还是那个做派,要给全包了。 这回却不行,掌柜的说另两间已有人住了,只能给三间。 冯全满不在乎道,“给客人说一下,多许他们银钱,把房间让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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