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面一辆货车就不够了,为了不多拉货,贵些好些的货也多了起来,总之不叫拉货的车超出三辆。 谁能想到,不过是晋王就河西封地,就能让冯妙嫦弄出这些花头给生意做了起来。 西岭是个心细眼尖的,看到冯妙嫦手上不见了缠丝金镯,就知道镯子被她拿去当本钱了。 那样的镯子最多不过一钱半的金,能折银一两半。 他又和沿路住店的几家掌柜的探了话,大概就算出来,不过短短五日,冯妙嫦用五两银的本钱翻出来有七两多,差不多有五倍的利。 照她这么一路不断的加大本钱,就算后面早上那点时间销不出那么些的货,加贵价的货也出不了十两的本钱,到会泽也能有一百大几十两了。 要知五品官的年俸是一百三十七两。 冯妙嫦不过短短一个月十间就能赚出五品官的俸禄来,很了不得了。 不说别个,西岭是服的不行。 能给成堆的破布头卖成紧俏货,就算西岭不懂买卖经济,也知道这不是任哪个买卖人都有的能耐。 他无论如何没想到,那样拘谨木讷见到男人话都说不利落,被人奚落称冯木头的冯娘子,做起生意来是这么有手段有章法,让人耳目一新。 他忍不住又跟七爷提了,“七爷,没想到冯娘子在经济买卖上这么来得,说她是点金手都不为过,这还是她没本钱,又是路上匆忙,若是本钱充足,再给她布局的时间,她得赚多少去? 咱们要是有这样一个人……” 七爷沉默了会儿,模棱两可地给了句,“爷不爱强人所难。” 西岭就知道这是前几日刚给人冯娘子说要收住店吃喝的钱,转头又招揽人家,七爷这是拉不下脸来呢。 多少回了,这时候就该他出马为主分忧了,“回头我跟冯娘子说说,一辈子避着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差些火候。”七爷不经意般提点了一句。 西岭眨着眼没能领会,他觉着只要让冯娘子明白一辈子躲着人有多憋屈,就没有不成的。 “那就是个认准了九头牛也拉不走的,你这点儿不够,崖下发现的那些可以说说了。” 西岭就懂了,七爷这是提点他不成就要加筹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呢。 “还叫玄五给我赶车吧。”七爷又道。 明白他是叫自己一点别耽误地找冯娘子说话呢,西岭应了就去找玄五换车去了。 见到又换了西岭回来赶车,冯妙嫦主仆三个内心是不大欢迎的。 西岭心眼子太多,主仆三个却是不爱弯绕的,常常几句话就叫西岭套了底儿。 虽说都是不打紧的事儿,还是不想和他多说话了。 西岭哪看不出来,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赶着车出了城,上了官道,让马儿自个儿顺路走,他就转身敲起了车门,“冯娘子,我有话说。” 里头冯妙嫦只好让挽起帐幔开了车门。 西岭还是按着自己先前想好的来,“冯娘子这一去就不好出来了,何不珍惜在外头的日子,别总是闷在车里,该往外头多看看多瞧瞧,以后是真没得看咯!” 明知道他是想借题发挥,别有用心,冯妙嫦还是惆怅了。 这阵子张罗买卖自由进出的感觉真的很好,没人会站出来说她不守妇道,更没人对她指指戳戳。 这几日只要想到回去后和父母兄弟姐妹见面都要躲躲藏藏的,她晚上就会辗转难眠。 可这样她又能去如何呢? 能一家团圆,时时见面,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三月里她收到家里弟弟妹妹的家书,说秋上父亲很可能会调任京畿,从那一日开始,她就掰着指头算着一家团圆的日子。 这几年父亲一直在外任职,因为要侍奉祖母,母亲带着他们几兄妹一直留在老家,父亲身边是长兄长嫂跟着照顾。 她出嫁的时候,也只有长兄长嫂回来送嫁,父亲只有手书一封,里面满是不能送女出嫁的遗憾和伤感。 由此,再不想一家分隔两处,父亲才想尽办法要调任洛安。 冯家默认的规矩,在都城洛安为官可以带妻小上任,所以祖母也不好留母亲在凤翔了。 冯妙嫦告诫自己不要贪心不足,刚脱离了死境,就得陇望蜀起来。
第009章 断了归路 冯妙嫦按下心里的诸般念头,“这阵子抛头露面我心里才不安生,就盼着回去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呢。” 西岭也不急,又换了个说法,“冯娘子这是还年轻,还能和家里走动,自然觉着能熬。 等时候长了,兄弟姐妹们都含饴弄孙了,身边的婢女也换了一茬又一茬,连说贴心话的人都无,入目就是那一成不变的一亩三分地儿,冯娘子就不会如此想了。” 冯妙嫦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话往下想,白发老妇凄然独坐屋里发呆的画面浮现眼前,她知道这就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将来。 “小姐,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姐我也是,才不会离开你。”忍冬和茯苓一左一右扶住她的手臂。 冯妙嫦心里一暖,却不会只顾着自己,“常回来看我就好,哪能不嫁人呢。” “男人有什么好,我们才不想嫁人呢。”忍冬和茯苓早都想好了。 这会儿也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冯妙嫦只想赶紧打发西岭清静一会儿。 “各人的过法都不一样,实不好以己之心揣度别人。” 就差明着说西岭闲操心了。 西岭仍是笑意不减,“是我替冯娘子可惜,以冯娘子经营的本事,若到了河西实大有可为。那里民风自在,女子也能顶门立户,可不少能干的女掌柜女当家呢。” 河西之地?凤翔到洛城一千三百多里的路程在她已觉无限遥远,河西之地还往西,到了会泽还要往西再走一千多里。 这一路越往西去越见荒凉,就是雍平府的府城蓟城都少见繁华,不然也不会贴上晋王的招牌连布头都得高看了,就是西边的人见的经的太少了,心里眼里都羡慕中原腹地的繁华。 所以这几日,想到会泽只会更蛮荒,还要在那里停留等着,她心里就空落落的有些没底儿。 若不是实在穷精了,她是不会走那么远的。 会泽她都打怵,河西就更不必说了,于她是不毛之地一样了。 “父母在不远游,于我不合适。” 这话不是男子才说的吗,这会儿却贴切无比,西岭竟无言以对。 明白自己还差的远,天天守着七爷,也只学了个皮毛。 于是严肃了 脸,“冯娘子,和你直说了罢,实是有一事七爷觉着还是得叫你知晓,毕竟是害命的仇,就是不报也得明白是谁做的不是?” 冯妙嫦只当他是故弄玄虚,随口应付道,“这倒要听一听。” 西岭也不在卖关子,“若没有咱们后来的缘分,冯娘子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日的惊马并不全赖我们,就是那日没遇到我们,冯娘子那马车的马也会受惊疯跑呢!” “怎么会?”冯妙嫦主仆三个一起惊呼。 “怎么不会?因着我们七爷的一样重要物事落下了崖,后面我们又折返回来下了崖底,刚好那物事就落在马尸边上,那马摔下来时应是吓破了胆,拉了一地马粪,玄七最懂马,从马粪里看到有疾风草,掐准了量给马食这种草,想叫它几时发疯就几时发疯。” 这样事西岭是不会瞎编的。 冯妙嫦只觉遍体生寒,骨头缝里都丝丝冒着凉气,懵了半天,她才自言自语一样问,“谁会害我?我……我从未和人结仇……” 这个西岭会答,“我们七爷说了,这事儿反着推就是,冯娘子没了谁最得利,就是谁做的。” “谁最得利?我没了谁会高兴?”喃喃问着,冯妙嫦也想到了。 想到和离那天裴三郎后来一直想找她说些什么,很有些于心不忍的的样子,若真是裴三郎,那这人真是太可怕了。 冯妙嫦一阵后怕,她能活到现在属实是命大了。 “其实裴三郎的可能只占五成,冯娘子不知道他心里有人么?”西岭提醒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若那位意中人还云英未嫁,那她没了,裴三郎再苦求一下,徐夫人怕他再娶了别人干撂着,很可能就会同意了。 所以,裴三郎和他那位意中人都有可能害她,甚至惊马的事儿是两人联手做下的也未可知。 想到这儿,跟着升起腾腾怒意! 既然两个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那就坚如磐石地等着相守,拉扯她进来干嘛! 想到徐夫人的刻意求娶,想到嫁过来后裴三郎的冷待,想到裴家一家子任由外面人拿她当笑柄喊她冯木头的冷眼旁观,原来想着嫁了人后都得熬,就一直咬牙忍着,这会儿就觉着自己又傻又可悲。 隐忍和委屈求全没换来相安无事,反而差点丢了性命。 若不是遇上了被追杀的七爷三人,她早成了地府的冤鬼了。 真的欺人太甚! 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此事就算是裴三郎的心上人做的,裴三朗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裴三郎一边和人纠缠一边又娶了她,这一切从根上就可以避免的。 还有徐夫人最后坑她这次和害她性命也没两样了。 如果她不跑出来,算着日子,她就没自绝也会被陶嬷嬷灌药去了。 连害她两次,就这么揭过去了,那她到死也会耿耿于怀。 总得让他们知道,不是他们想怎么就能怎么的,害了人就得等着人来寻仇! 忍冬和茯苓弄明白怎样一回事后都要气炸了。 “小姐,不能就这么算了,让三老爷给你出气,得让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冯妙嫦苦笑,让父亲一个小小的六品对上三品大员裴尚书,想也知道结局会有多么惨烈! 可父亲都不行,她一个后宅弱女子又何谈寻仇? 冯妙嫦看向西岭,心绪有些复杂。 这样看来,她还真欠着七爷的救命之恩呢。 还有这回,虽说是出了大把的银子,可没有七爷他们,她有银子也找不到可靠的人帮她。 没遇上七爷三人,她怕是早烧成灰散了。 所以,七爷于她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 “不知七爷为何这会儿告诉我这些?有话何妨直说。” “之前冯娘子和咱们也没什么交情,说了也没好处的事儿何必说。”西岭也不迂回,“至于这会儿又说出来,自是想冯娘子为我们七爷所用。”‘ 还真是直接呢,但也是实在话。 冯妙嫦认真问道,“我一弱女子实做不了什么,七爷怕是想岔了。” “冯娘子自谦了,只你这做买卖的本事,我们七爷就很看重,七爷想请冯娘子给他统管着经营买卖这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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