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却见那位大哥不仅是嘴角,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早知道真的不来了,谎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小姑娘暗自懊恼。 气鼓的脸蛋儿弧度圆润,秦慎的目光似蜻蜓轻落在花间,一触即飞。 他没敢多看,只是柔声开口。 “多谢恬恬。” 小姑娘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刚才那暗恼立刻不见了,反而得意地大方。 “大哥客气了,本也是小妹该做的。” 说话间,两人目光一碰,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秦夫人虽然不懂内里的乾坤,但也极喜欢这样的兄友妹恭。 “若是无有战事,日日这样该多好。” 她说起来,轻轻叹气,“你们父亲近来越发忙碌了,我今日叫了他回府吃饭,他却道实在无暇,不来......” 谁想话没说完,院门口的小厮通传。 “老爷回来了。” 众人皆向门口看去,果见忙碌不堪的指挥使大人回了家中。 “咦?不是说不来了?”秦夫人惊奇。 秦贯忠目光自院中的三人身上掠过,从秦慎到秦夫人,最后落到了秦恬脸上。 “难得都在家中,我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回来才是。” 秦恬和秦慎皆上前行礼,秦夫人眼角眉梢都挂上了柔和的悦色。 “总算还有些父亲的样子。” 若是放在旁的人家,妻子八成不敢这般直言丈夫,除非是下嫁的公主。 但秦夫人这般说,秦贯忠只是半低着头点了点,“夫人说得是。” 他一回来,冷清多时的秦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秦恬先前给秦慎配了去暑清心的药香囊,自然不会遗漏了秦贯忠和秦夫人,她让天冬拿了过来,给父亲和嫡母也各送了一份。 秦夫人喜欢的不得了,仔细闻了闻,“许是我喝的药太多了,总觉得这草药味道苦的不行,不过这个缘何没有那种苦味,反而闻起来清清凉凉,有股子淡香。” 她很是喜欢,让丫鬟萧芸挂到床头。 倒是秦贯忠捏着这药香囊不说话。 “父亲不喜欢这个味道?”秦恬其实每年暑热季节,都会送药香囊给秦贯忠,但今年她研究了新的配方,换了几味草药在里面,味道与往年有所区别。 她暗暗担心父亲不喜欢,却见老爹摇了头。 “不是,不是......”他说喜欢,径直就将香囊挂在了腰间,“爹只是觉得,我儿的草药学的越发精细了。” 秦恬见他无有不喜,放下了心来,笑道。 “女儿学业不精,也只会这个了,日后说不定也能凭此赚些茶水钱。” 秦夫人一听笑得不行,“家里哪里还缺茶水钱了?” 秦慎却点头,“技多不压身,有些事做也是好的。” 这倒让秦夫人同意,同秦恬道,“若你愿意,可以收个食肆在名下,将药膳推而广之,倒也有些意思。” 秦恬也有此意,浅浅问了秦夫人几句。 秦慎一直看着小姑娘,听着她与母亲说话。 只有秦贯忠捏着香囊,半晌没有说话。 ...... 午间吃过饭,秦贯忠就离开了,走之前同秦慎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人今日晚些时候,要去一趟隐林村。 秦夫人则难得今日身子舒适,同秦恬道,“外面各处都乱了起来,我亦好些日子没出门了,今日有风,是不可多得的清凉日,恬恬可要随我去城中沐华寺上两炷平安香?” 听闻是平安香,秦恬看了一旁的嫡兄一眼,点头应了下来。 秦慎刚回了一趟熙风阁,就听闻秦夫人和秦恬要出门上香了。 距离秦贯忠跟他约好的时间,还有些时候,秦慎干脆送她们前去。 他说要去,秦夫人疑惑了一下。 “沐华寺是佛家寺庙,你真要去?” 他是随着守元道长在道观长大的人,是道家的弟子,转去寺庙烧香拜佛,有些不对头。 秦恬也眨着眼睛看过来。 秦慎见她好奇,却又不问,只跟着自己母亲后面听,像个狐假虎威的小狐狸似得。 尤其一双竖起来的耳朵白的透光,分明就是只雪中小狐。 只不过,秦慎目光顺着她白嫩的耳朵向下,落在她细白的脖颈上时,瞬间察觉到了什么,移开了目光。 “回母亲,儿子只到门口就回,并不进庙。” “这样就好。”秦夫人没什么问题了。 倒是秦恬见那位嫡兄不知怎么,在她看去时,转过了头去,往一旁走了。 ......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城中的沐华寺。 如今外面战乱渐起,来沐华寺上平安香的人多了起来。 秦夫人是临时起意要来,就没有提前知会寺庙主持,便也跟着信男善女们一道,下了马车于人群中缓步进庙。 因着人多步行,秦慎又送了她们一段路。 挤挤挨挨的人群中,不断有人群里的闲聊言语传过来。 大多数人只是说些家中邻里亲眷之间的事,也偶有几人提及兖州的肃正军和朝廷的对峙,只是他们走到半路的树下,秦夫人稍事休息的时候,听见有两个人在那颗大树后面,也正说着反军的事。 只不过他们的言语与旁人稍有不同。 “......我听说,那位肃正军举起造反的孙先生,先前就因为先太子说话,而被朝廷通缉。如今他造反了,打着肃正的旗子,是不是要为先太子讨个公道?若是这样,找到遗落民间的那位最是要紧!” 这话说得秦慎秦恬和秦夫人三人,皆是一愣。 他们与那两人离得最近,仅仅隔着一棵树,能把两人的言语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说到了敏感的话题,两人声音小了一些。 “可距离先太子薨逝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一点消息,眼下又去哪里找?” 这两人当然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还不知是男是女,更不知道是生是死,一切都只能看天意了。” 对面的人念了句佛。 “阿弥陀佛,若能找到那位东宫遗孤,咱们兴许能换一片天了......” 这话可是逆反之言,就算已有肃正军谋反在先,他们也不敢多说这话,连忙捂了嘴快步离开了。 “还有这样的事?”秦夫人倒是第一次听说,“我缘何从不知道?” 秦恬听了这么多说书,看了这么多话本子,也没听闻过此事。 倒是秦慎摇了摇头。 “许是肃正军势头迅猛,因而有一些传言流传开来,母亲不必当真。” 他是不信的。 这样紧要的事情,他没有听孙先生讲过,反倒是从两个寻常百姓口中听到了。 如何能做真? 秦慎没有当作一回正经事,送了秦夫人和秦恬到寺庙门口,就去寻了秦贯忠,一并去了隐林村。 隐林村中大部分人,都随着孙先生到了肃正军中。 但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留在此处,比如孙先生的妻舅何老先生。 秦慎特此前来,便是有件特别之事,要当面问及何老先生。 彼时,他与那位朝廷派来的章老将军对峙战场,那位老将军却提出与他单枪匹马单挑。 这提议让人想不到,孙文敬甚至劝秦慎不要与他理会,其他将领也觉得此事不妥,谁知道朝廷军暗藏什么玄机? 但秦慎思量了一番,还是应了此战。 那位章老将军也确实骁勇善战,哪怕年近六旬也不失当年风采。 秦慎亦打起精神应对。 不想就在短兵相接的当口,那章老先生忽的说了句话。 “告诉何荣堂,老夫来了。” 说完,定睛看了秦慎一眼,接着横过一枪,反身接住秦慎之剑,两人迅速弹开,战成了平手。 而何荣堂,就是何老先生。 秦慎不知那章老将军与何老先生是如何关系,更不知道章老将军此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特特来了一趟隐林村。 第58章 遗孤 “告诉何荣堂,老夫来了。” 朝廷派来清剿叛军的章老将军这句话,实在耐人寻味。 何老先生听了,亦没有立刻作答。 老先生略作沉吟,见秦慎看过来,微微笑了笑。 “说起来,我与他有二十多年没见了。” 章老将军本就出身行伍世家,而何老先生是读书人,走的是科举出仕的路子。 两人既不是亲戚,又非是同乡,也没有共过事,一文一武本来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何老先生某年科举落榜之后还家,路上遇到了水匪。 水匪将船洗劫一空,船上的人有死有伤,当然也有一部分逃了出来。 彼时何老先生运道好,率先就逃了出来,他躲在林中一夜,翌日再找去船上的时候,水匪已经人去物空,堪堪剩下些船上人的杂物,而船上的人却不知去向了何处。 他寻了自己的包袱,竟还有几件衣衫吃食,也有几人有书籍家信,还有一匣子不知粗劣的木制摆件,许是摆件粗劣不值钱还占地方,水匪不屑要,扔在水里。 他记得那是一个连着好些日都穿着黑衣的人的物什。 他念着大家都不容易,就去水中把漂浮的物什尽量捞上了岸,守在了船边等人回来。 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回来之后,竟然污蔑他昧了他们的东西,一个个找他索要。 水匪扬长而去,这些人抓不到水匪,就只盯着他。 他当时也生了气,与其他几人对付了两句,可那些人竟然恼羞成怒伸手打人。 他一个书生哪里打得过他们,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连他自己的东西都被抢了去。 这时候,昨日同穿的粗劣木头摆件的主人,那位穿着黑衣的男子,也寻了回来。 他那木头摆件泡了水越发不堪,根本没人要,只被何荣堂看护好放在树下。 眼下他寻过去,看见完好的木头摆件,问了一句。 “哪位拾了我这物件?” 何荣堂心道,不会又是来寻他晦气的吧? 他只想着做好事,却被人冤枉寻事。 但他还是站了出来,“是我,但我可没有拿你东西,你别似他们一样赖我......” 话没说完,那人竟然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阁下,将章某人亡母的遗物寻了回来。” 竟是亡人遗物。 何荣堂只是凭借本心拾来罢了,没想到还真捡到了紧要东西。 他方才口气极其不善,眼下有些尴尬,正欲解释,听见那黑衣男子忽的开口,道了一句。 “这位先生有无贪昧大家的东西,等官兵来了也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官兵从何而来?又如何知道此事? 他并不做解释,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官兵还真就飞马前来。 这一队官兵马上皆系了不少物品,放下来一看,正是水匪掠走的众人随身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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