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嘉问:“你们有没有新娘的画像?” “有啊。”家仆拿出一卷画轴,展开一瞧,是个骑马的女子,弯弓射箭,英姿飒爽。 郭佳嘉对画中人做出评价,“长得……还行,依我看,只是中人之姿,寿宁侯为何看中她?” 家仆笑道:“我们侯爷在猎场上见到此女,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还给她画了像。侯爷的口味繁杂,后宅什么样的女人都有,金发碧眼的胡姬,还有低贱的戏子等等不能上台面的,都养在外头,每个女人都不带重样的。” 陆善柔怔怔的看着画像,她觉得画像里的女人和她在城隍庙里见过的新娘不太像。 可是新娘妆容都化成那个鬼样子,就像戴着统一的面具,除了身体过胖或者过瘦,基本上也看不出真容来。 郭佳嘉说道:“你们若找到了新娘,就跟我说一声,我有事要问她。” 家奴把画轴收起来走了,陆善柔看着满地狼藉,说道:“宋推官和沈金柄大吵大闹,东西砸了一地。门口的衙役们一直守着,没有离开过。沈金柄应该是在宋推官离开之后被杀,这屋子里的入口——” 陆善柔走到窗户前,“除非这件屋子有密道或者暗室,否则只能从窗户里爬进来。” 陆善柔拿着灯笼,先照窗台,“窗台上很干净,凶手没有踩到这里,可见凶手很谨慎,尽量避免露出痕迹。” 又从窗台里探身,“窗外种着几株松树,厚厚的松针落了一地,看不出脚印。” 郭佳嘉也看了一遍,说道:“晚上看不清楚,明天天亮了,我再来看一遍,现在很晚了,你们先回似家客栈休息。” 陆善柔说道:“我看寝殿有很多房间,不如就在城隍庙凑合一夜。” 郭佳嘉忙道:“这里刚死了人,不吉利。” 陆善柔笑道:“我不怕死人,活人才可怕,再说我父亲以前也在这个城隍庙住过一夜,我还记得他睡过的房间,今晚我就歇在那里。” 魏崔城说道:“我就在住她隔壁房间。” 郭佳嘉也希望早点找到线索,于是说道:“行,我要手下搬来新被褥,再生个炉子,现在居庸关下夜里很冷。” 陆善柔住的房间没有床,但是临窗有一个火炕,烧得暖暖的,坐在上头一点都不冷。 纵使如此,魏崔城还是找了个汤婆子,灌满了热水,塞进她的被子里。 陆善柔看着他体贴入微的样子,很难想象他在沙场上徒手扭断脖子的壮举。 “你过来。”陆善柔坐在炕头召唤他。 魏崔城走过去,靠着她坐下。 陆善柔双手放在魏崔城的脑袋上,然后轻轻发力,拧着魏崔城的脖子,还不停的问: “疼不疼?” “觉得疼了就喊停,别硬撑,我只是估摸一下弄断一个人的脖子需要多大的力气。” 此时,魏崔城的脑子里就像放了无数个烟花,在他脑子里炸开了! 是有些疼,但是,更多的是爽啊! 越痛越爽! 陆善柔的手一直再增加力气,但是魏崔城连哼都不哼一声,没有喊停。 直到陆善柔手都酸了,放开了他的脑袋,“我不行,太费劲了,我做不到。” 魏崔城卡卡扭了扭脖子,说道:“以前武师教我搏击术时,说过如果手使不上劲的话,可以用双腿代替,即使力气不够大,也能拧断脖子。” “怎么用腿?教教我。”陆善柔问。 魏崔城说道:“你骑在我的脖子上,双腿交叉,就像打绳结一样扭紧,然后转动身体,用身体发力,扭断颈骨。” 作者有话说: 魏白兔,你收敛一点,小心灰狼将你骨髓枯
第93章 艺不精扭脖成裸绞,写供词推官不要脸 陆善柔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傻兔子是认真的吗? 但是,仔细观察魏崔城的表情, 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陆善柔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这是她想做坏事的先兆,“这样……真的可以把颈骨扭断吗?” 魏崔城指着自己的脖子,“我的话用手就可以了,你的手劲不够, 你上来用腿试试。” “好吧,我试试。”陆善柔说完,就吹灭的蜡烛。 黑暗里, 魏崔城说道:“你用腿试试就行了, 吹蜡烛干什么?” 陆善柔心道:不吹蜡烛,咱们两人推演双腿绞杀的影子在窗户上会很“好看”! 事实证明, 颈骨没有想象中的脆弱,如果没有技巧, 腰部力量也不够的话,用腿扭动也不会扭动脖子, 倒是能把人缠窒息! 幸亏陆善柔有经验, 觉察到不对劲, 赶紧松开腿, 把魏崔城身体放平, 用冷水拍打他的脸,把他叫醒了。 魏崔城猛地坐起来,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你吓死我了!”陆善柔捂住胸口, “不是事先说好, 你要是受不了了, 就用手指在我腿上画圈圈吗?我马上就放开了。” 魏崔城说道:“我没有觉得受不了,还挺……开心的。” 又道:“不要紧,我觉得还好,可能是你的腿没有放对位置,你再试一次。” 陆善柔可不敢再试了,万一不小心要了他的小命怎么办? 虽然魏崔城再三说没事,他还能坚持一下,但是陆善柔不肯,怕真的弄死他。 本书作者也暗暗擦了一把汗:好险!陆善柔若迟了一会,《大明女侦探》的简介恐怕要改成:杀了三个老公后我飞黄腾达了。 不过,陆善柔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她亲自上阵试验之后,对凶手杀人的本事更有判断了。 绝对是个下手狠绝的高手,要么胳膊有力气,像魏崔城这样,单手就能她托举起来;要么双腿结实有力,大腿是练过的肌肉,收发自如,像她这样大腿上的一坨软肉,是拧不断脖子的,只能把人给憋死。 推演完毕,已经是半夜了,居庸关的风大,陆善柔躺在临窗大炕上听着风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炕上很暖和,她想着父亲当年当上顺天府提刑所推官、在城隍庙里过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难以入眠呢? 一个举人能够当京城的推官,实属不易,他上任之前应该是满怀热情、诚心诚意在城隍爷面前发誓,清正廉洁,辨别黑白曲直,不让好人蒙冤,不让坏人漏网。 父亲用一辈子来履行承诺,可是城隍爷啊,你为什么没有保佑他呢? 正思忖着,陆善柔隐隐听到压抑的哭声,呜呜咽咽的,时断时续。 陆善柔拉动了枕边的绳子,另一端是金铃,在隔壁魏崔城的房间。 为了保护未婚妻,魏崔城和衣而眠,人睡了,耳朵还是保持警惕,听到金铃的声音,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陆善柔房间。 陆善柔已经点燃了蜡烛,问他:“你有没有听到哭声?” 魏崔城今晚差点就窒息了,很累,脑袋挨着枕头就睡了,除了铃声,他什么都没听见。 魏崔城摇摇头。 “你再仔细听。”陆善柔说道。 过了一会,压抑的呜咽之声再次传来。 魏崔城说道:“城隍庙里,不至于闹鬼吧,应该有人装神弄鬼,我去看看。” 陆善柔反正也睡不着,就穿戴整齐,和魏崔城一起出了房门。 哭声时断时续,寻声而去,魏崔城和陆善柔从寝殿找到前殿,把郭佳嘉也惊醒了,三人一起找,最后在一间偏僻的配殿里找到了哭声所在。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和郭千户先进去看看。”魏崔城和郭佳嘉举着火把,推门而入。 很奇怪,在推门的那一刻,本来压抑的哭声变大了! “什么人?装神弄鬼,快出来!”郭佳嘉大声说道。 没有人应答,回答他的只有哭声。 魏崔城举着火把,走近发出哭声的地方,纵使他胆子大,也吓了一跳,“这……是人皮吧?” 郭佳嘉走过去细瞧,但见里头墙壁上挂着一个个残破的人形,外皮都变黑了,里头塞着草,一只老鼠从残破的皮里钻出来,填充的草也随之掉落在地上,人形皮囊就像泄气似的,瘪了一点点。 原来这些都是大明开国之初,洪武朝严惩贪污官员的酷刑——剥皮楦草。剥了贪官的皮,经过防腐处理之后,填充干草,做成草人,在城隍庙里示众,被万民唾弃,以儆效尤。 洪武朝之后,大明取消剥皮楦草的惩罚,这些草人就被搬到了偏僻的地方,成了老鼠窝。 一阵北风吹进来,灌进了被老鼠咬破的皮囊里,发出呜咽的声音,这就是陆善柔听到的“哭声”。 原来哭声就是风声,难怪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 破案了。 郭佳嘉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东西都快一百年了,一直没有后人认领回去安葬,与其留在这里喂老鼠吓人,不如一把火烧了。” 郭佳嘉命士兵把一个个草人搬出来,生了一个火堆,全部堆上去烧成灰。 陆善柔不喜欢闻人皮烧焦的味道,“我先回去了。” 这时,一个士兵来报,“郭千户,夫人送来了夜宵。” 郭佳嘉眼睛在笑,嘴上却说:“哎呀,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给我送夜宵,我这里又不是没有夜宵吃。两位,一起去吃吧?” 陆善柔是有眼色的,人家小夫妻半夜吃夜宵,没准还会做点别的,就不打扰了。 陆善柔说道:“我和魏崔城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我们回去睡了。” 郭佳嘉抱拳说道:“慢走,不送。” 陆善柔回到寝殿,这一回再也没听见鬼哭,这一折腾,人也累了,倒头就睡。 梦境。 陆宅,后花园。 陆善柔看见父亲把一只死兔子的双腿用绳子捆着,然后把兔子放进金鱼池里,兔子沉了下去。 “爹,你在做什么?兔子这么可爱,交给厨房炒了吃多好,为什么拿去喂鱼?” 父亲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树干上,“我在做个试验,春夏秋冬各放一只死兔子,记录兔尸从放进水底,到浮上来各自需要的时间。” 陆善柔说道:“兔子和人差太多了,最好弄一头猪。” “你说得对。”父亲频频点头,又摇摇头,“你娘不会同意的,弄只兔子我都好说歹说,她才勉强点头,不准我瞎动她的后花园。” 陆善柔说道:“夏天浮的快,我和爹轮流守一个时辰吧。” “真是爹的好闺女。”父亲捏了捏她的鼻头,“我去看新案的卷宗了。” 陆善柔坐在金鱼池旁的石凳上,咕噜咕噜,一串串气泡从池塘里冒出来了。 这么快就浮上来了吗? 陆善柔盯着池塘表面,气泡越来越大,兔子居然变成了魏崔城! 魏崔城漂在水面上,双手双脚皆被束缚着。 陆善柔顾不得其他,跳进金鱼池了,要救魏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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