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她成婚前的场景,她的闺房里红绸高挂,囍字成双。她坐在桌旁,不住有人来劝她歇息,都被她拒绝了。 屋内十分喜庆,但她却形单影只坐在窗边,看着十分的落寞。 宋窈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在等人。 桌上的蜡烛从天黑燃到天明,落了一堆的烛泪,但她等的人都没来。梦的最后,是衣着艳丽的侍女们,捧着嫁衣从外面进来的场景。 “夫人!夫人!!!”有人在焦急的唤她,宋窈听见了,但她却回应不了,她只是紧紧捂着胸口,眼泪不停往下掉。 青寐都快被吓死了,她忙遣人去喊大夫,又让人去通知顾甑。 顾甑闻讯赶回来时,宋窈还在哭,大夫也来了,但是宋窈紧紧捂着胸口,他无法替宋窈诊脉,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顾甑疾步上前,一把将宋窈揽进她怀里,一面替她顺着背心,一面低声安抚着。 宋窈似乎是察觉到顾甑回来了,情绪这才慢慢缓和。大夫见状,忙上前去为宋窈诊脉。 明明是阳春三月,但青寐却被这一变故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很快,大夫就收回手了,他问宋窈:“夫人头疼是今日才犯的,还是之前也有?” 眼下宋窈已经清醒了,她瓮声瓮气答:“最近这段时间有过好几次。” “除了头疼之外,夫人可还有其他症状?” “之前就只有头疼,但今日莫名心口也疼的厉害。”宋窈脸色苍白,眼圈红红的窝在顾甑怀中。 “每次头疼的时候,夫人是不是能想到从前的事?” 大夫这话一出,顾甑身体瞬间绷紧。而此时的宋窈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她丝毫没察觉到,只如实嗯了声:“脑海里会浮现一些片段,但不全。” 先前刚松了一口气的青寐听到这话,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她每日贴身伺候宋窈,竟然对这件事一无察觉。青寐顿觉,她还未痊愈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 大夫冲顾甑道:“夫人之所以头疼,是因为记忆逐渐恢复所致,并无大碍。” 青寐已经不敢去看顾甑的脸色了,要不是宋窈还醒着,此刻她都想直接跪下给顾甑请罪了。屋内的气氛有一瞬的凝滞,转瞬顾甑声音平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大夫说她要恢复记忆了,顾甑怎么这么平静? 宋窈有一瞬的奇怪,紧接着,她就见顾甑拿了帕子来,细细替她擦脸上的泪痕:“刚才想起什么了?哭的这么难过?” “我好像梦见了成婚前夕的场景。”即便如今已经脱离了那个场景,但现在再说起来时,宋窈仍觉得胸口闷闷的,她皱眉思索,“我梦见,我好像在等人。” 她等了整整一夜,但她等的人,始终没有来。 顾甑正在为宋窈擦泪的手猛地一顿,旋即他紧紧将宋窈搂进怀里。 宋窈表情都是懵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顾甑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勒紧骨子里一般。宋窈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气息不匀道:“夫君,我喘不过气了。” 顾甑闻言,这才将宋窈松开了些许。 待宋窈歇息过后,顾甑去了外院将大夫又重新找来了。 大夫以为,顾甑是担心宋窈的身体,便如实相告:“夫人如今的身体已无大碍,想要子嗣也是可以的。” 但顾甑想问的,却不是这个。 “她的记忆会逐渐恢复?”比起子嗣,顾甑更关心这个。 大夫愣了一下,然后答:“老朽说过,夫人之前之所以失忆,乃是因为颅内淤血所致。如今淤血消散,记忆自然便会跟着逐渐恢复。” 最后几句话,大夫说的战战兢兢的。 顾甑坐在桌案后,一张脸隐匿在暗色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坐着,屋内一片死寂。大夫独自站着,一时如芒刺在背。过了许久,桌案后的顾甑才发话。 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什么法子,不让她恢复记忆?” 大夫不想沾染这些是非,下意识想说没有,但话还未说出口,就察觉到顾甑洞察一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只得战战兢兢道:“有、有一道禁方可以。” “服之对人身体可有伤害?” “有一点,但只要辅以汤药,便不会有大碍。只是,只是……” 顾甑不耐烦敲了下扶手,那老大夫直接吓的跪下了,他哆哆嗦嗦道:“只是若服用那药,短期内,最好不要考虑子嗣之事。” 在子嗣与宋窈之间,顾甑毫不犹豫选择了宋窈。 —— 王府内。 青萝郡主屏退随从侍女,独自去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到达院门叩时,青萝郡主谨慎的左右张望一番,确认无人跟随之后,她才整理了一下衣衫妆容,然后轻轻叩响了院门。 过了好一会儿,院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青萝郡主拎着裙子快步进去了。 这所院子早已荒废了许久,院内杂草丛生。青萝郡主一路疾行,一直走到庭院正中央时,便看见有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 那人灰衣乌发,一身朴素装扮,但却比整个院子的春色更耀眼。 青萝郡主拎着裙子,脚步欢快上前:“怀璧哥哥,让你住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 “郡主冒着危险收留我在此,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沈家一朝没落,沈怀璧受尽磋磨,神态虽一如既往的温润,但眼里的强撑却骗不了人。 青萝郡主顿觉心下酸涩不已。 都是顾甑那个大坏蛋!要不是他,怀璧哥哥怎么会一身都是伤! 七日前,青萝郡主回府的路上,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像是沈怀璧,她便追了过去。却不想,那人竟然真的是乔装回京的沈怀璧。 沈怀璧出现在青萝郡主面前,原本是想寻她打听宋窈的,但却被青萝郡主带回了王府。 回府后,看见沈怀璧身上的伤口时,青萝郡主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之后,青萝郡主便将沈怀璧安置在这所偏院里,日日请大夫来医治。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沈怀璧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了。是以两人闲话几句后,沈怀璧便同青萝郡主道:“郡主,可否劳您帮个忙,我想见窈窈一面。” 沈家落难后,昔日与沈家交好的人家,要么受了牵连,要么就与沈家划清了界限。此番沈怀璧是乔装回盛京的,除了青萝郡主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 但沈怀璧也知道,青萝郡主的处境:“若郡主觉得为难,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原本沈怀璧是不愿意到王府来的,是青萝郡主告诉他,她前段时间见到宋窈了,若是沈怀璧想找宋窈,她可以从中帮忙传递消息,沈怀璧才跟着她来了王府。 但直到现在,青萝郡主也并未告诉沈怀璧,宋窈失忆一事。 如今听沈怀璧这么说,青萝郡主只得道:“不为难,我能见到窈窈,我帮你想办法。” 但顿了顿,青萝郡主又补充道:“你也知道,顾甑那人警觉性很高,这件事急不得,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等我寻到机会了,我再跟你说。” “好,有劳郡主了。”沈怀璧不疑有他,敛袖冲青萝郡主行了一礼。
第15章 宋窈又过上了喝药的日子。 “夫君,大夫说,我都在好转了,为什么还要喝药啊?”宋窈一看见那黑乎乎的药汁,下意识就想躲,却被顾甑扣住腰禁锢在怀中。 顾甑抱着她,面不改色撒谎:“大夫说了,你上次受伤伤了元气,需要喝药调理。” “可是这药好难喝的,不喝行不行?”逃不掉的宋窈,开始同顾甑撒娇。 “你乖乖喝了,我晚上带你出门。” 一听能出门,宋窈眼睛瞬间亮了:“去哪里?” “上街逛。” 自从上次头疼加心口疼之后,宋窈就没再出过门了。顾甑为了方便照顾她,直接将公务全搬过来了,每日盯着宋窈吃饭喝药。 小喜她们端来的药,宋窈不想喝,她们也拿她没办法。但顾甑不同,顾甑会‘亲自’喂她。 几次被喂的面红耳赤之后,宋窈再也不敢让顾甑喂她了。再加上在府里待久了很闷,如今听到顾甑说要带她出门,宋窈这才皱眉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喝了。 小喜和青寐两人早就备了温水蜜饯,宋窈喝完药漱过口之后,又连吃了两个蜜饯才觉得好些。 顾甑又将一盏蜜水递过去,问她:“最近这几日,头还疼么?” “不疼了,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除此之外,宋窈老觉得很困,干什么都没力气,每日除了日头好的时候,坐在院中赏赏花,看看景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睡觉。 这不,刚喝完药没一会儿,宋窈便又打起了哈欠。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了,天气渐暖惠风和畅,雕花窗大敞,明媚的日光扑进来,落了宋窈一身。宋窈靠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翻着话本子,顾甑则在一旁处理公务。 一室静谧,两人各安其好。 但没一会儿,翻书的声音便停下了,顾甑偏头,就见宋窈抱着书又睡着了。 顾甑放下手中的公文,走过去抽走宋窈手中的书,将她揽入怀中。 自从宋窈开始喝那药时,除了上朝和进宫之外,顾甑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她。宋窈再没想起从前的事了,但她的气色也不如先前那般好了,看来还得让大夫再帮她调一调。 今日天气很好,但一直有风,顾甑将宋窈抱去床上,替她掖好被角之后,才继续坐在案几后处理公务。 宋窈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不知是刚睡醒,还是要出门的缘故,她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更衣梳洗过后,宋窈便一个劲儿的催顾甑:“夫君,你快点嘛。”她都好久没出门了。 顾甑手上的公务还没处理完,但见宋窈想现在就出门,便撂下公务陪她出门了。 他们出来时,正是掌灯时分。 盛京没有宵禁,夜里灯火通明,街上行人如织,小贩摆摊吆喝的声音络绎不绝,看着比白天还热闹。 顾甑知道宋窈喜欢热闹,所以他也没拘着宋窈,只寸步不离跟着她。 鉴于上次逛街的教训,这一次顾甑变聪明了,在宋窈询问他意见时,他不再单纯的只掏银子,而是认真切实给出自己的建议。惹的女摊主不住称赞:“这位郎君真疼夫人,奴家在这里摆摊这么久了,相公陪妻子来逛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呢!还肯这样耐心帮夫人挑选的,这位郎君更是头一个呢!夫人真是好福气!” “那是。”宋窈这话虽是对着那女摊主说的,但目光却看向顾甑,眼里皆是狡黠灵动。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顾甑对宋窈的喜好了如指掌。再加上今日出门,顾甑有意让宋窈多活动活动,便专程带着宋窈去她感兴趣的地方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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