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茂身子一颤。 之前顾甑不是要留着沈怀璧,将他从前遭受过的种种,悉数成倍还给沈怀璧的么?怎么现在突然改主意了? 但主子的事,非他一个下属能过问的,成茂应了声之后,便领命去办了。 顾甑独坐在桌案上,指尖摩擦着腕间的成婚绦。 其他任何事,他都可以接受变故,但唯独宋窈不行。宋窈只能是他的!活人上蹿下跳太烦了,只有死人才会安分守己。 等顾甑回去时,宋窈已经睡着了。 顾甑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宋窈从困顿中醒来,睡眼惺忪看了他一眼,便往里面挪了挪,嘟囔了声:“夫君,你回来了,快点睡吧。” 说完,又再度睡了过去。 顾甑脱了外袍,躺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宋窈揽进怀里。他圈住她的手脚,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抱着她。 宋窈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 第二天,便到了苏云舒花宴的日子。 宋窈与顾甑在府里用过早饭之后,便打算出门了,顾甑握住她的手腕:“我今日有公事在身,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没事,你忙你的,有郡主陪我呢!” 要去赴花宴,宋窈很开心,顾甑并未破坏她的好心情,只道:“你带着青寐,她会些功夫,可以保护你。” “我就是去赴个宴而已,哪里就有危险了?” 虽然青寐在宋窈失忆前,就跟着宋窈了。但在青寐和小喜之间,宋窈还是更偏喜欢活泼爱笑的小喜多一些。但知道顾甑对她上次遇袭一事,一直心有余悸,宋窈便应允了。 顾甑将宋窈送到府门口时,王府的马车刚好也到了。 宋窈与顾甑道别后,便要去上王府的马车。顾甑一面扶着宋窈,一面看向青萝郡主:“窈窈如今人认不全,花宴上就劳烦郡主多照顾些了。” 顾甑语气平平,但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顾大人言重了。”青萝郡主瑟缩了一下身子。 宋窈没注意到这个,她上了马车之后,便欢快同顾甑挥手:“好了,夫君,你去忙你的吧,有郡主在,我不会有事的。” 顾甑轻轻颔首,目光又不着痕迹刮了青萝郡主一眼,这才放下帘子。 王府的车夫驾着马车离开顾家后,顾甑带来的压迫感才逐渐消散。原本青萝郡主想着,花宴上人多嘴杂的,有人会告诉宋窈沈家的事。 可昨日顾甑带着宋窈入宫赴宴,高调宣示了宋窈顾夫人的身份。碍于顾甑的淫/威,今日花宴上,只怕无人敢再提沈家的事了。 “郡主?郡主?”宋窈叫了好几声,青萝郡主才回过神来,宋窈不禁问,“郡主,你怎么了?”这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 青萝郡主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恰好马车也停下了,青萝郡主便携着宋窈下了马车。 苏云舒性子温婉,又十分会来事,她的花宴,盛京泰半的女眷都来了。宋窈与青萝郡主一同进去时,顿时便收到了不少人的目光。这些目光有惊诧,有鄙夷,有同情,有怨憎,皆莫衷一是。 宋窈再欲细看时,一道温婉的女声,蓦的响起:“我倒是没想到,你也会来?” 宋窈循声看过去,一个穿着竹青色衣裙的妙丽女子,从长廊那头走过来。青萝郡主在一旁小声道:“她就是苏云舒。” 苏小姐?此次筹办花宴的人? 宋窈觉得,苏云舒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你既下了帖子,我自然会来的。” 今日来参加花宴的帖子,苏云舒是一拨发出去的,唯独宋窈这一份,是后来补上的。 “赏花在内院,两位随我来吧。”苏云舒亲自带着宋窈与青萝郡主往里走,一面走,一面问宋窈,“你还好吗?” 沈家被抄家流放后,宋窈被顾甑带回顾家一事,在上京并不是秘密。 “除了从前很多事不记得之外,都挺好的。”刚才在外院时,宋窈看得出来,苏云舒有意在为她避开那些人的打量,所以她才会对苏云舒据实相告。 苏云舒闻言,脚下一顿,偏头又看了宋窈一眼。 眼神里皆是宋窈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不过那情绪转瞬即逝,苏云舒带着她们继续往前走:“不记得便不记得了,人总要往前看的。” 宋窈觉得,苏云舒这话更奇怪,可她还没来得及细问,便有侍女来找苏云舒了。 苏云舒顿时顾不上她们了,只同青萝郡主交代一声,“郡主,这里你熟,你带着她四处逛逛吧。”说完,苏云舒便带着那侍女匆匆走了。 苏家本是江南人士,历任几位家主都酷爱养花,甚至为此还不惜耗费巨资,专门修建了春夏秋冬四季别院,里面是每一季应景的花草,各院有专门的花农匠人打理。 此时正值春序正中,百花竞放,乃游春赏花之时。兼之今日来的丽人们衣香鬓影的,往花丛里一站,一时倒是分不清,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比人娇。 宋窈能感觉到,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她。但每当她看过去时,那些目光便立刻敛了起来。而且自她来这里之后,除了苏云舒之外,也无人过来同她说话。 “郡主,我从前人缘很差吗?”宋窈开始自我怀疑。 “不是你人缘差,而是她们忌惮顾甑。”顾甑这位天字第一号枢臣,砍权贵的脑袋,就跟切瓜一样。这些人碍着顾甑的势力,自是不敢上前来招惹宋窈。 宋窈听到这个原因时,被哽了一下,但又觉得这个原因立不住脚:“既然我夫君位高权重,那有人忌惮,也应该有人阿谀奉承才是。”为什么阿谀奉承的人也没有人来找她呢? 这下轮到青萝郡主被哽住了。 青萝郡主没想到,宋窈失忆了,还是这般聪慧。这些人不来找宋窈,自然是怕不小心在宋窈面前说漏了沈家的事,给自家带来杀身之祸罢了。 但眼下宋窈既然这么问了,青萝郡主只能硬着头皮答:“你想听别人对你阿谀奉承?” “那倒不是。”她们正说着话,不远处有人同青萝郡主招手。宋窈见她们认识,便同青萝郡主道,“你去吧,我自己转转。” 那边有青萝郡主的长辈,青萝郡主不去打招呼有些说不过去,她便点点头:“那你先逛,我等会儿来寻你。” 宋窈应了,可一转过身,她眼底还是不可避免滑过一抹落寞。 她好像只剩下青萝郡主这一个朋友了。 小喜见宋窈神色寂寥,便指着前面道:“夫人,那边有好多辛夷花,咱们去看看吧。” 宋窈便携着小喜和青寐过去了,她们三人刚走出小径时,便与一对主仆撞上了。宋窈正要避开时,就听那位小姐喊了声:“宋窈?” 宋窈抬眸,见对方看见自己在这里,似乎很吃惊。但显然,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眼下青萝郡主不在,宋窈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能道:“抱歉,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是?” 对方闻言,并未直接答话,而是目光将宋窈打量了一遍。那目光令宋窈很不舒服,宋窈还没来得及说话,青寐已呈防御状挡在了宋窈面前。 “怎么?宋小姐如今攀上了高枝,就开始在旧友面前摆起架子来了?”那人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长睫掩映下,是一抹转瞬即逝的恨意。 但无人看见。 除了青萝郡主之外,这是第二个自称是她旧友的人。 “青寐,退下。” 青寐转头看了宋窈一眼,然后默然退到一旁。宋窈又问了最开始的问题:“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那女子身子前倾,覆在宋窈耳畔,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声音问了句,“重要的是,你连沈大公子也忘了吗?”
第9章 宋窈神色茫然:“沈大公子?他是谁?” 自她醒来之后,她并未见过,也并未听过,姓沈的人。 “他啊,他是……”对方声音压低,勾的宋窈倾身过来时,那人蓦的目露杀意,一把抽出发间的金簪,狠狠朝宋窈刺去,“宋窈!你这个朝秦暮楚的女人!你去死吧!” 宋窈面容骤变,她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想杀她。 宋窈想要躲开,奈何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眼看那金簪就要刺下来时,突然响起嘭的一声巨响,有温热的水溅在了宋窈的脸上。 下一刻尖锐的哀嚎声骤然响起。 得了自由的宋窈,下意识踉跄往后退,有人自身后虚扶了她一把。宋窈仓惶转头,先是被刺眼的日光晃了下眼睛,然后才看清楚身后的人。 那人白衣蹁跹,立在繁茂的花树下,温润含笑望着她:“宋小姐,你没事吧?” 竟然是魏明澹。 蓦的,宋窈脑海里,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花瓣如雨纷纷落下时,有人白衣乌发,腰悬白玉蓝穗玉佩,站在树下温润含笑望着她,亲昵唤她:“窈窈。” 尖锐的疼痛再度袭来,宋窈痛苦用手捂住脑袋。 魏明澹正欲说话时,见小喜过来了,他便又十分君子的收回手。小喜扶住宋窈,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夫人,您怎么样?您别吓奴婢啊!” 宋窈脑海中那个人影转瞬而逝,疼意也逐渐退散,宋窈摇摇头,目光再度落在一身白衣的魏明澹身上。 青萝郡主远远就听到了骚动,她拨开人群过来时,就见青寐将一个姑娘压在地上,那姑娘右手手背上血肉模糊。而一身梅子青衣裙的宋窈立在旁边,宋窈脸色苍白如新雪,颊边溅了几点血渍,似雪中红梅。 周围人议论纷纷,但却无人敢上前。 “窈窈!”青萝郡主忙跑过去,紧张拉住宋窈,“怎么了这是?你受伤了么?” 宋窈摇摇头,将目光落在被青寐压在地上的人身上。她正要开口询问时,青寐面无表情,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折断了那姑娘的胳膊,那姑娘惨叫一声,瞬间晕死过去了。 宋窈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已被青寐终止了。 其他围观的女眷们,齐齐被吓的后退了好几步。而那姑娘的侍女已经被吓傻了,她跌坐在地上,裙子濡湿一片。 苏云舒闻讯赶来,瞧见青寐这做派,也是霎时白了白脸,但这场花宴是她办的,苏云舒只得稳住心神,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将围观的众人请去隔壁吃茶。 待围观的众人散去后,苏云舒才看向宋窈:“顾夫人可伤着了?” “我没事。”宋窈脸色煞白摇摇头,向苏云舒行了个福礼,“今日是我扰了苏小姐的花宴,改日我再登门赔罪。” 临走前,宋窈突然又看向魏明澹,突兀问了句:“魏明澹,你从前叫我什么?” 魏明澹怔了下,似是没想到,宋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旋即,他便扯唇笑开:“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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