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是好,只能原地等护卫找来吗? “大夫人,前面有座尼姑庵。”童大娘指着前面,积雪的树下,一座清幽的小庵映入眼帘。 “走吧,先去问一问这儿的情况。” 云氏在童大娘的搀扶下进了这座庵庙,让随行的马夫出去通知护卫过来。 庵主是位四十上下的尼姑,听到云氏的身份,殷切地招待了她。 云氏拿出一贯的大夫人做派,那庵里的茶都不屑碰,只视线扫来扫去,问庵主这庵是什么来历。 “照贫尼师父说,这是观音菩萨经过,玉净瓶里滴下的一滴甘露,落在此山上,先人受感召,有了这座庵堂……” 云氏正听庵主说着,不意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突然从一旁屋子里出来。 雪还未消,他也不觉得冷,衣服搭在肩上,有些热气腾腾的,紧接着一个尼姑乱着头发走了出来。 那汉子经过庵主时,抛了她一锭银子,接着大步走了出去。 方才和煦说话的气氛一散,所有人都有点尴尬。 云氏眼睁睁看着,不敢说一个字。 不得了了!这尼姑庵原来是个娼窝子! 童大娘也发觉了,拉着云氏到自己身后:“大胆,你们这是什么脏地方!” 庵主见事暴露,立时变了脸,“来人!捆住她们!” 童大娘挡在云氏面前:“我们是京城宰辅谢家,你们谁敢动!” “那更不能让你们走!” 主仆二人没端过比茶盏重的东西,哪里是对手,很快就被尼姑们捆住丢在地上了,坐了一屁股的残雪。 崔妩坐在窗前,将云氏慌得两股战战,一个劲往童大娘怀里扎的样子,高兴地端起了手边的瓜子磕。 那乱发的尼姑候在她旁边,小声说:“公主,妾身演得好不好?” “好,你和你官人都有赏!” “谢谢公主!” 妙青早在候着:“娘子,人既逮来了,要怎么教训她们?” 崔妩指尖在脸颊轻敲了敲:“去岁冬日,舅姑说她的里衣脏了,又嫌丫鬟的手太粗糙,就让我下雪的时候给她洗了里衣,这样吧——” 她在妙青耳边说了几句,妙青听了不住点头。 说话间,云氏和童大娘两个人被分开关了起来,庵主和尼姑们在关云氏的柴房里,商量要怎么处置她们。 “她是谢家大夫人,放她回去,官府的人肯定要来查,咱们的营生怎么办?”几人在那装模作样地讨论。 云氏赶紧说:“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谢家会给你们银子!” “谁信你啊!” “就是!出去肯定得记恨上咱们。” “那得杀了吧,不然这儿的秘密泄露出去,咱们统统得下大狱的。” “不要!千万别杀我!我真的不会说出去,我发誓!”云氏只求她们饶自己一命。 嫌她求饶烦人,庵主把她嘴堵了。 这时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走了进来:“要我说,绑了送给南面的土匪,让他们跟谢家勒索钱财,到时候银子咱们对半分!” “好主意!” 那黑衣女子道:“我先把这老太婆折磨一顿,让她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别把人折腾死了,不然赚不到银子。” “知道了,知道了。” 二人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就被黑衣女子扒了衣服。 “啊——” 冬天还没有彻底过去,山中积雪未消,云氏和童大娘穿着单衣被赶到了山道上,背后骑马的人鞭子挥得咻咻响。 “赶紧跑!不跑完杀了你们!” 云氏一生养尊处优,走两步就喘,绕着山路跑一圈不是要了她的命吗?起初她还梗着脖子,鞭子抽一下就尖叫着往前跑了,她再也不敢忤逆这个凶神恶煞的人。 才跑了短短一程,她就跌了好几个跤,摔得鼻青脸肿,踉踉跄跄地跟爬差不多,童大娘比她好些,不时还能扶她一把。 鞭子抽在两个人挽着的手上,妙青蒙着脸,喝道:“再慢下来,不自己跑,打断你的狗腿!” 她在云氏面前从来只是卑贱息妇身边的卑贱小丫 头,只低头不说话,云氏根本听不出她的声音。 马鞭在空气中甩出利响,吓得云氏跌跌撞撞地在前面跑,呼哧呼哧跑的喉咙腥甜,额角突突地跳。 甩一鞭子,妙青就在心里念叨一句:“让你天天说我们娘子小门小户。” “让你逼娘子早起请安,自己还睡大觉!” “让你找娘子侍疾不算,还要她守着整夜地打扇子!” “让你总提纳妾,羞辱我们娘子!” “让你嘴脸刁钻,成日挑剔我们娘子!” “让你说我们娘子生不出!” “……” 妙青天天跟着崔妩,把她这一年在云氏那受的委屈都看在眼里,也算娘子本事大,换个软弱些的,怕是被她折磨得不成人样还要感恩戴德。 这老妇实在该杀! 云氏跑跑停停,一停下,鞭子就扫过头皮,吓得她尖叫,跑得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到了傍晚,才算跑完了一圈回来。 护卫早已经来问过谢府大夫人可在此处,庵主只说没见过,他们又往别的地方找去了。 云氏本以为这算结束了,结果还有更多折腾 “这是尼姑庵的衣服,都洗干净!”庵主指着水井边的一桶脏衣。 云氏本想求助童大娘,但她被带走不知到何处折磨去了。 这么冷的天,手浸在水里,像千万根针扎在手上,衣服又冷又硬,搓一下简直要带走她一层皮,云氏洗着洗着偷偷哭了出来。 她当然想不到一年多之前,自己也让息妇这么伺候过,当时她只是随意吩咐一句,又没见着人在面前洗,怎可能记得。 这儿没人心疼她的眼泪,衣裳没洗完,那头又说庵主要热水,让她去提水烧,结果云氏根本不会生火,被烟熏得又咳又呛,尼姑看她活干得一塌糊涂,拿起擀面杖追着她满屋子撵。 云氏又哭又喊,一个劲儿地叫饶命。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悲惨的人生。 崔妩在隔壁拥着炉子吃烤鸡,听得冷笑。 “让她干这些还强身健体了呢,真是便宜她了。” 妙青自恃已经手下留情:“一年换一日,真是便宜啊!” “得了,折磨够就散了吧。”崔妩用热水把手洗干净。 “娘子,这就完了?” “杀人诛心嘛,我待会儿还得去诛她心呢。” 另一边,童大娘再一次被带过来时,云氏正被蒙着眼睛在那里拉磨,满头满脸的炭灰,脸面尽失。 她跟头蒙眼拉磨的骡子一样,只知道拖着沉重的石辇往前走。 但云氏又冷又饿又累又困,只想睡在扎死人的柴火上休息一下,爬都爬不动了。 佛祖无情,怎么会让她受这样的罪呢。 听到开门声,她喊道:“姑奶奶,我能睡下了吧,求求你,让我歇一歇吧。” 云氏真的撑不住了。 “睡什么睡,这里哪有觉睡,走!再跑一圈!”妙青恶声恶气。 云氏面色苍白疲惫,话都说不出来:“我真的跑不动了,会死人的……” “不跑你现在就死!” 云氏和童大娘又被赶着往山道上跑。 漆黑的夜,眼前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只有马背上一盏防风灯笼在打着光。 正在云氏想一头栽哪处地里咽过气去的时候—— “哎哟——” 原来是马蹄在积雪上打滑。 妙青假装摔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踝“哎哟”个不停,再大声威胁她们:“你们站在那儿,不准动!” 云氏还傻傻在看。 “夫人,快走!”童大娘拉着自家主子在山道上狂奔。 两个人慌不择路,跑出去很远,才敢慢下来,而后趁着夜色摸黑下了山,北风呼呼地吹,让人疑心是狼嚎。 她们死死拉着手,一直走到官道上才敢喘上一口气,可离京城还有不短的路程,靠她们两条腿走,得走到天亮才能到城门去。 她们还穿着单衣,这不得冻死在路上。 云氏走不动了。 “大夫人,来我背上。” 童大娘歇了一会儿又有劲儿了,咬牙背起云氏往前走。 可巧今日金明池有宴,走到半程,一驾又一驾的马车在眼前经过,都是饮宴归府的各家官吏和娘子们。 “大夫人,咱们有救了!” 可云氏踟蹰着,不敢上前开口求搭她们一程。 她们眼下这般形容,怎么解释都丢人至极,到时候流言传遍京城,云氏经营了几十年清贵夫人的名声就彻底坏了,以后她还怎么见人。 冻死在这儿,还是被人取笑非议,云氏陷入了犹豫。 还没犹豫完就被人喝问:“那边是什么人!” “是刺客?” 接着是大刀出鞘的声音。 最大的一驾马车琉璃灯光映四野,照见了脏兮兮的两个人,侍卫拔刀以待。 童大娘慌了:“饶命!我们不是刺客!我们是宰辅谢家的。” 马车上的人听了,掀开了帘子看了出来,稍认了一会儿,惊道:“谢大夫人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人正是卫阳公主崔妩。 怪道谁的马车如此轩丽,原来是公主的步辇。 云氏心口堵得厉害,真是冤家路窄,为什么偏偏让她看到了! 可紧接着,云氏从她掀开的帘子往里看,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容,和她挨得极近。 这崔妩! 她儿子尸骨未寒,她就急着跟男人幽会!
第107章 拜见 前婆媳二人各自撞见, 气氛自不会好。 单衣抵不住寒风,也抵不住前儿息妇的视线刀子似的在自己身上上下刮过。 崔妩假作关心:“大夫人这是怎么了?”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风凉话。 云氏死死捏着拳头,维持着婆母的处变不惊:“没什么事, 不用你管!” “那好吧,二位玩得开心。”崔妩将帘子放下。 车帘上二人的影子靠得很近。 可云氏硬气,背人的童大娘没法硬气。 她扒住步辇外栏:“不是,求求公主捎我们一程,再走下去, 我们只怕要冻死,到时就得闹出笑话来了, 您好歹也曾是谢家息妇, 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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