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满不在乎,谢宥问道:“这酒是不是后劲儿太大了?” “大概是吧……” 呼吸又扯近两人,彼此的视线在对方眼睛和唇上来回地流连。 正欲吻上,他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 谢宥离开了,亲得软烫的唇擦过崔妩的面颊,崔妩自沉浸中睁开眼睛,尚不够清醒。 周身一轻,他已起身。 崔妩隔着他的肩看向门口,一个狱卒在门外,想进来又不敢进的样子。 谢宥是想将她挡住了,但耐不住公主在这儿的事,整个大理寺都知道,挡了个寂寞。 谢司使和司使娘子,不!公主和前驸马这是要破镜重圆了呀。 清晨的困倦一扫,狱卒精神抖擞,已经在想把消息第一个告诉谁了。 “什么事?” 狱卒小心答:“外边天亮了,殿下和大卿忙了一夜,也该回去休息了 。” 夏时天亮得早,狱中没有天光不知时辰。 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一夜,崔妩左右看看,发觉自己是躺着的,还垫着谢宥的官袍。 鸡鸣时分,崔妩捂着红通通的嘴走出大理寺的门,上了步辇。 二人在大理寺狱做的好事很快不胫而走。 — 回府思来想去,崔妩还是见了崔珌一面,她还想再探探口风,还有徐度香的事也要问一问。 “安琉公主的事你解决得如何了?” 这一耽搁可就是五个月。 崔珌摇头:“有些麻烦事。” 他很难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若说出来,指不定反被崔妩拿捏住,也算他倒霉,遇上了一个、不,两个疯子一个窝囊废! 难道见他皱眉,崔妩好奇:“是什么麻烦事?” 崔珌却不开口,只道:“你知道安琉公主的身世吗?” 崔妩摇了摇头。 她果然不关心,崔珌无奈笑了笑:“她生母出身低微不得先帝喜爱,又兼早逝,安琉公主便被一位修媛养在膝下,但那修媛没多久也病逝了,宫中便有了她克母的流言, 之后没有人开口要养她,渐渐也不大有人记得这位公主,她就一个人在深宫里不声不响地长大,到了年纪才有人在陛下面前略提了一嘴,给她赐了婚。” 看看赵琰再看看玉琉公主,原来母亲得不得宠,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先帝将安琉公主下嫁你,算是看重吗?” “于我的家世而言,能娶公主就是看重,就算只是一位地位不显的公主。”崔珌指腹慢慢摩挲着。 “虽然不好解决安琉公主,但我们未尝不可以,” “公主想我怎么样?” “我想……你或许可以重新回到官家身边,咱们先把谢宥辖制住。” 勾搭归勾搭,崔妩可不打算手软。 崔珌也听到了二人纠缠不清的事,他逼近身子:“你与谢宥和好了?” “未曾,谈崩了,外头的消息都是假的,当时他掐着我的脖子,问我晚上做梦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他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她一面说一面捂着心口,憾恨极深。 崔珌细想也觉得谣言做不了数,那夜崔妩从藻园离开,失魂落魄不像假的,谢宥心怀天下,又难得捡回一条命,也不该是耽于情爱的人物。 他拉住崔妩的手:“所以你想让阿兄做你的刀?” 拉着她的手,还自称“阿兄”,崔妩实在不知道崔珌是不是就图这一分刺激。 她强忍着恶心,将手抽出来,笑道:“你不是也憎恶他?” 崔珌抓紧不放: “我怕我这样做只有两个结局,要么谢宥斗倒我,要么我斗倒他,再被你鸟尽弓藏。” “你难道就此彻底放弃高官厚禄了,人人都在冒风险,我也在冒风险,不可能有彻底稳妥的路。” 崔珌起身绕过桌子,朝崔妩走近。 原就是位风流俊逸的公子,双目朝露一般,只要来见她,崔珌必整理仪容,穿戴格外讲究, 此刻身着的青叶暗纹常服,如招来春光裁就,如玉山上行。 俯身撑着她的椅臂上,崔珌说道:“我想要高官厚禄,但是现在公主还给我的是块烫手山芋。” 所以我得先得到你。 又淡淡的苏合香,织就了一张网,要困她入其中。 崔珌步步紧逼,崔妩却含糊其词:“说来说去,你怪我没有诚意?” “阿妩有吗?” 崔妩捏着他的下巴轻晃:“阿兄,你既没将安琉公主的事办好,得个光明磊落的身份与我往来,更不能解我心头大患,我也没看到你的诚心在哪儿。” “那我们就兄妹齐心,一起解决了这公主,再解决谢宥,好不好?” 二人相视而笑,谁的眼里都没有真心。 这厮没托举她上岸就想拉她下水? 杀公主? 那是多大的罪名,万一走漏了风声,满朝野的唾沫都能将她送进大牢里去,废为庶人都是轻的。 “徐度香是不是你送进画院的?” 崔珌撒了个谎:“我做局害他差点死在谢宥手上,当然要补偿他。”他也不得不撒这个谎。 “那劫持他离开牢房的人就是你了?” “你要帮谢宥来查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担心你呢。” “那阿妩不必担心,此事绝与我无关。” 见完崔珌,崔妩没有轻松,反而对这条滑不留手的黄鳝提防更重。 如今四面掣肘,崔妩暂时想到的突破口只剩庆寿殿里的娘娘了。
第114章 现实 崔妩只能平日里多去过问一下老父亲的感情生活。 “你与娘娘如今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自跟进宫被赶出来, 方镇山就没机会再去见她。 临走时他还问过往后要怎么见她,荣太后说可以给宫中采买送信,转到她手下女官手中。 可方镇山一连送了几封信, 都是石沉大海。 现在看来,这法子是哄他走的。 崔妩不明就里,不是说有戏吗? “你是不是太凶了,改一改自己粗鲁作风吧,把娘娘好好哄一哄, 我看你身板比起先帝强多了,这样……要是还有机会, 你这样不经意地, 把胳膊还有这个腹肌露出来,但是别太明显……” 方镇山听得头皮发麻:“你别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没自己的事干吗?” 崔妩眼下还真没有,揪着他的袖子可怜道:“阿爹,你从前不是总怪我没待在你身边长大,女儿想陪陪你, 你还不乐意吗?” “你个没有便宜不起早的东西,我能信你的鬼话,去去去!” 对于方镇山的态度,崔妩很有些担忧。 他不会被娘娘策反了吧? 为了探清情况, 一别多日, 崔妩又壮着胆子回了庆寿殿。 荣太后那视线从她进殿就挂她身上,崔妩心虚地挪近了座儿, 拉住荣太后的手:“娘娘, 女儿来给你赔礼了。” 荣太后拍开她手:“你真觉得自己有不是,也不会拖到今日才来。” “我就是想一家人团聚一下, 明明我们都在京城……我就不能有一个家吗?”崔妩伏在她肩头,委屈地小声嘟囔。 荣太后也无奈,摸摸她的头:“说你聪明吧,还是有几分天真,阿爹阿娘跟你是一家人,咱们团聚了,留你弟弟一个人该多难过,眼下大家伙各自安好,就已经足够了,咱们要知足,别惹他不高兴。” 可崔妩要的是各自安好吗,她是要拉拢荣太后。 她随即点头,小声问她:“那你觉得阿爹现在怎么样,跟你记忆里头有没有差别?” 荣太后回想了一阵儿,垂目笑道:“有些差别,但差别又不大。” 还是吵吵闹闹,咋咋呼呼的,也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 这二十年的分别,荣太后也很遗憾,要是他们只是信阳一对寻常夫妻,把二十年日子慢慢过,未必不比宫里好,这些年,她把先帝当上官,揣摩讨好,和其他嫔妃争夺宠爱,也不是不累。 只是如今牵绊太多,说什么都不可能了。 “你觉得我爹俊俏吗,是不是现在威武些?” 荣太后但笑不言。 崔妩被她笑得有些难过:“我看阿爹回来的时候很高兴,结果过几天他就不大说话了,心事重重的,阿娘,书舍那次,是不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意识到此事,荣太后笑意淡了。 “可我不在那儿。”崔妩悲伤道。 “我们一家三口,从没有真正待在一处。” 这句话触动了荣太后,她眼睛立刻有些红。 崔妩继续发挥着她的口才:“就隔着那一道宫墙,打开门就能看见,为什么咱们所有人要看他脸色……” “琰儿已经是皇帝,就是我,也不能对他管束过多,融儿,你要明白,帝王的尊严不容有损。” 说曹操曹操到,殿外一片行礼声,珠帘飞荡,赵琰气冲冲进来了。 这不是什么陌生的场面,荣太后和崔妩早已见怪不怪。 荣太后朝里眨了眨微红的眼睛,不想儿子发现自己的异样。 “谁又惹你了?”她朝赵琰伸手。 赵琰登基年纪到底太小,历练不够,更年轻气盛,常与老臣发生冲突,这不是新鲜事。 理政时,有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他着实想不通,不明白好好的命令下去,为何收效甚微,那些老头说话也弯弯绕绕的,不肯给个明白话,只说这不行那不行,到底有什么不行! 真是令人火大! 这一次触他霉头的人,是谢宥。 “这个谢宥,他以为自己很聪明吗!”赵琰振振有词,“赈灾不就是拨银子卖粮食煮了发下去,到底有什么难的!底下派粥的官员没办好我还不能斩?谢宥说那是忠臣,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 为了这连年的、这处那处不断的灾祸,我减少了多少皇室的享乐,宫城里多久没有马跑出去了?就这样,还得不到他一个‘好’字!我在帝位上再日夜操劳,鞠躬尽瘁,动辄也是天下不满,坐来何用!” 说到恨处,他气呼呼地拍案。 果然才十三岁,还是想要表扬的年纪。崔妩暗自摇了摇头。 荣太后也有些无奈,自己这儿子的治国才能似乎平平,将一切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些,这靖朝官场,上下千丝万缕,盘根错节,个个都老奸巨猾,扛事担责他们不敢,故而话说得云里雾里,抢功扬名倒是会争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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